燕青哭暈于道旁的一幕,引來后面上山的頭領們紛紛側目。連李逵都走上前來探問,少有的沒說怪話,直嚷道:“小乙哥,誰欺負你了,俺給你做主!”
王倫沒有心思跟這蠻漢解釋,幾句話將他打發走了。眾人見狀,在一旁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只是不敢過來明問。石秀心細,等盧俊義扶起燕青走了,這才來到王倫身旁,卻也并不開言,陪他靜靜站著。
“三郎,上山有些時rì了,在朱貴身邊看得怎么樣了!”王倫回過頭來,問這位有著錦繡肚腸的漢子道。
“朱貴哥哥老成慎重,處事百密不疏,他身上的東西,簡直學不盡!”石秀答道。
“趁著呼延灼四位新頭領上山的機會,你的職務今天也會一并明確下來,rì后務必和時遷、馬靈兩位頭領處好關系,得了他們的支持,你會上手更快!”王倫囑咐道。
在這個信息流通并不暢通的時代,誰能夠搞好情報工作,無疑于搶占了先機。酒店這一塊原來有朱貴負責,現在有了燕青的加入,王倫也放心了。但放心并不代表不再有所作為。王倫深知情報的來源不能單一,靠一條腿走路,終歸不穩。原本諦聽營就是梁山情報來源的另一條腿,但這條腿從前只在必要的時候才踏出去,眼下梁山泊發展rì新月異,對情報的依賴只會越來越嚴重,現在是時候要讓這一條腿也主動起來了。
時遷和馬靈都是執行力十分強的人才,但都不大適合掌握全盤,在大局觀還是不如眼前這位膽大心細的石三郎,王倫的想法,就是要讓石秀這個新人,將諦聽營激活并帶動起來,讓梁山軍方的諦聽營和類似ZhèngFǔ機構的酒店系統成為并行的一明一暗兩條線,以便通過各自的渠道。為將來梁山泊的決策提供足夠的情報支援。
“小弟到吞噬tsxsw上山不久,哥哥就把這般重擔加在小弟身上,小弟絕不敢辜負哥哥信任!”
石秀原本和牛庚、冷寧一起上山,發現他們這些老江湖也只是做了頭目,他對自己的地位也不敢妄想,暗想去戰營做個副將就無比滿足了(盧俊義事先為燕青的事接觸過石秀),不想王倫特別看重自己,不但酬以頭領之位,還將這份機密事交給他,叫他深感知遇之恩的同時。又多了一份誠惶誠恐。
王倫此時沒有再跟石秀客套,這位拼命三郎的為人他還不了解?當下囑咐道:
“當先緊要的事情,就是盡快派弟兄打入田虎、王慶、方臘三股勢力的內部。你回去和時遷、馬靈商議一下,他們都是老人,對弟兄們情況都很熟悉,會讓你減去不少麻煩事兒!至于將來,朝廷管下各重鎮,以至遼國、西夏,咱們也要早作謀劃!”
“哥哥請放心。小弟理會得!時遷哥哥和馬靈哥哥都是前輩,小弟有不懂的自會請教哥哥和兩位哥哥的!”石秀抱拳道。
“走,那便上山去!”王倫呵呵一笑,也不再說這些。于路只是問他叔父的病情,這時石秀說起安道全來,那是一萬個感激,說叔父的隱疾幸虧得了他。不然連性命都有危險。
等王倫和石秀踏入聚義廳時,大半頭領都來齊了,眾人都是紛紛起身相迎。石秀抱拳退到一邊,不愿跟王倫享受同樣待遇,王倫朝他點點頭,示意他先就座,然后帶著焦挺走回交椅,邊等人邊和眾頭領開著玩笑,調劑會議前的氣氛。不多時后面進來的頭領一一就座,連送王慶回房歇息的許貫忠也回來了,在裴宣看完簽名冊子后,高聲宣布會議開始,這時聚義廳才回歸平靜。
蕭嘉穗照例作了一個開場白,之后回頭請示王倫時,只聽王倫道:“這回幾位新頭領的安排有些調整,便由我來宣布,也叫昨晚值夜的蕭軍師歇口氣!”
蕭嘉穗頂著兩個黑眼圈,聞言笑著遞過事先擬好的委任狀,王倫請他坐了,也不看狀子,侃侃而談道:
“呼延統制當初統領的便是一支鐵甲重騎,現在到了山寨,咱們也不能叫呼延統制降格了!”眾人聽王倫這么說,都是面上帶笑,只有呼延通低頭暗想,山寨看著是氣勢磅礴,但一支重騎兵可不是這么容易便能新建得起來的!山寨有這個實力嗎?
“韓滔、彭玘兩位團練使是禁軍宿將,威名遠揚,這不剛一上山,盧員外就跟我要人,只是不知兩位將軍意下如何?”楊志一聽到此,暗道失策,難道副將還可以自己要的?馬軍里面就差自己沒有副將,偏偏還叫盧俊義搶了先,這位老相識莫不是吃著碗里還望著鍋里!?
這時王倫停頓下來,目光落在韓滔和彭玘身上,只見這兩人都起身道:“死后余生之人,遑論其他?小將都愿聽寨主吩咐!”,眾頭領聞言都道這兩人識大體,唯獨燕青暗自神傷。
“水軍前些時rì在搞擴軍,不過只是集中起來培訓水手,沒有正式擴充編制,如今呼延兄弟的兩位寶眷也上了山,沒有甚么不能曝光的了,就請呼延兄弟就位如何?”
呼延慶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阮小二搶著道:“哥哥早該如此了!可不能叫呼延兄弟再逍遙下去了,上次一聲不吭便去濟州島休養了半年!”
呼延慶搖頭苦笑,起身跟王倫抱拳道:“領命!”便坐下跟阮小二解釋。
這時王倫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頓時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眾頭領神色一稟,只聽王倫起身道:
“如此山寨新建重騎兵一營,是為馬軍第九營。照例編制兩千五百人,其中戰兵兩千人,輔兵五百人,特命呼延灼為第九營正將,呼延通為第九營副將。”
呼延通頭一次經歷此事,感覺很是新奇,一時沒多大反應,卻見呼延灼已經站起,拱手應諾。在呼延慶嚴厲的目光下,呼延通才覺自己失禮了,忙隨著叔父起立,卻見王倫往下壓了壓手,請兩人坐下,又道:
“請馬軍預備軍的徐寧、單廷珪、魏定國三位頭領協助呼延叔侄去預備軍選兵,我記得上次曾頭市繳獲的都是筋骨健壯的好馬,特意留下一批來,如此請皇甫頭領協助馬軍第九營選馬,另外建立新軍所需的甲胄、兵器等,交由湯隆負責!還有輔兵各種類,請杜遷、宋萬、廣惠三位協助配齊!”
新建的這支重騎兵可是梁山泊開寨以來的獨一份,沒有先例可循,對馬匹和裝備的要求和輕騎兵都有很大差別,是以需要其他部門的鼎力相助。
被點到名的眾人都起身應諾了,王倫等他們坐下,又繼續道:
“命天目將彭玘為馬軍第七營副將,免去燕青副將差事。命百勝將韓滔為馬軍第四營副將。”眾頭領聞言,這才弄明白剛才燕青為何哭暈于盧俊義面前了,當下都是噓唏不已,感嘆燕青的重情重義。
當事人韓滔和彭玘聽到自己的任命,不禁對視一眼,都是起身應諾,此時倒也沒有屈才的感覺,畢竟昨夜和柴進等人的閑談中,了解到堂堂青州兵馬都監鎮三山黃信和東京衙門防御使丑郡馬宣贊都是擔任副將職務,自己還有甚么好驕傲的呢?
不過有些意外的是,他們還以為自己會被撥給呼延灼做副手,不想最終兩人都被分開了,一個去了第七營,一個去了第四營,彭玘還好說,知道第七營的主將是盧俊義,河北玉麒麟嘛,讓他很是滿意。可韓滔對第四營卻是兩眼一抹黑,有些茫然的四處張望,不防對面那排交椅上一個猛揮的手臂引起他的注意。
原來是心頭落下一塊大石來的楊志在揮手,這時他心中大喜,暗道哥哥原來并沒有忘記自己這個沒有副手的寡將,還替自己做了細致的安排。其實這韓滔他之前在東京也聽說過,和自己一樣是武舉出身,又同是軍官子弟,雖未有深交,但兩人身上的很多共同點,讓眼前的這點距離不再是距離。
旁邊的郝思文見楊志有點失控,咳嗽兩聲聊作提醒,楊志猛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偷偷瞟了一眼鐵面孔目裴宣,見他一張黑臉正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連忙目不斜視,端端正正的坐得不知多規矩。
這一切都看在王倫眼里,只是他不管會務,自有裴宣掌握分寸,此時停下喝了口水,等一切平靜下來,他才繼續道:“命呼延慶為水軍第八營正將,編制兩千人,水軍預備軍頭領舊職不變,與阮小二一同訓練集結起來的水手,來rì將有大用!”
眾人聞言不禁興奮起來,都在肚里尋思著:擴充水軍定然是為了征伐高麗提前做的準備,如此說來,建功立業的機會就在眼前?那可是開疆辟土呵,不比攻打大宋州府要來勁得多?
此時好些朝廷軍官出身的頭領都是眼巴巴的望著王倫,等他從嘴里漏出一絲消息來。
哪知王倫宣布完最后一項任命,就再沒有說其他事情的意思了,直叫心懷期盼的眾人都是郁悶不已,就連石秀這個無名新人就任諦聽營正將的消息,都沒驚起多大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