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天氣漸涼。
話說這一日扎營后,蕭嘉穗和史進下到百姓之中,噓寒問暖,看到很多人衣裳單薄,蕭嘉穗和史進商議道:“愿跟隨我等上山的百姓多是窮苦之人,此番走得又急,其中相當數量,連件像樣的漿洗換穿的衣物都沒有,此時天氣漸漸涼了,又要兼程趕路,軍醫已經跟我建言了,再這樣下去,怕是疫病橫生,咱們得想個辦法!”
“軍師此言有理,哥哥將這些百姓交給咱們,他們日后便是咱們梁山泊在海外的根基,萬不能輕忽了。只是這一下子,要找上萬套衣物,怕是難啊!”史進眉頭微皺,忽道:“大車上有五萬套皮甲,可以派上用場!”
蕭嘉穗見說,頗為欣賞的望了史進一眼,心道不愧是王教頭的高徒,心思細膩,怪不得哥哥如此看重他,叫他做自己的幫手,坐鎮中軍。蕭嘉穗當即點點頭:“事急從權,也顧不得合身不合身了,先取兩萬套皮甲,給河工弟兄們換上,再把他們換下來的衣物,發給百姓御寒換穿!跟百姓們說說,先將就將就,等到了山寨,再做理會!”
史進點頭稱是,道:“如此還可以空出大量馬車來,放些存糧雜物,叫換甲的河工弟兄們身上輕省些!”這匹繳獲的皮甲質量甚好,不少是前朝遺留的上好的犀牛皮制成犀甲(中國犀牛在近代才滅絕),只是分量不輕。對于長途跋涉的人來說,還是有些負擔的。
蕭嘉穗笑著點點頭,問道:“前去籌糧的武都頭那里,有沒有消息傳來!”
史進搖搖頭,道:“說來蹊蹺,武松哥哥出去大半日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便先用咱們自帶的存糧,大家走了一天了。不能叫大伙兒餓肚子!”蕭嘉穗吩咐道。
史進領命,這就要下去布置,正在這時,白花蛇楊春急匆匆的帶著一個滿身血污的漢子過來,蕭嘉穗和史進一見,不禁大驚,這不正是和武松、盧俊義一同前去籌備糧草的燕青燕小乙么,兩人當即上前迎住,蕭嘉穗關切道:“燕青兄弟。怎么回事?”
“軍師哥哥,還望速速發援軍前去支援我主人和武都頭!”燕青顧不得渾身狼藉,求救道。
“到底怎么回事。細細說來!”蕭嘉穗忙問道。同時心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浮出,以武松伏虎營的實力,萬不可能叫一個小小縣城困住。
燕青伸手在滿是血污的臉上抹了一把,早不復往日的瀟灑派頭,拱手求道:“我們前去籌糧之時,突然遭到博州官軍的襲擊。現在弟兄們正在山林中與伏兵周旋,還請軍師速派援軍!”
果不其然,是遇上博州堵截的人馬了,蕭嘉穗沉聲道:“對方有多少人馬?”
“禁軍便不下兩千,還有千余廂軍。小弟殺出來時,路上還發現源源不斷開去的鄉勇!不過都是步軍。尚未發現有馬軍蹤跡!”燕青將打探到的消息全盤托出。
“這博州還真肯下血本,連鄉勇都動員了!”史進罵道。
“博州是個小州,連州城在內,也才下轄四個縣城,此番能巴結上蔡京,自然要表現一番!”蕭嘉穗道,“事不宜遲,史進兄弟,你速與前軍的魯提轄帶本部人馬前去救援!一定要把武都頭和盧員外接應出來!博州打主力的也就那兩千步司禁軍,將他們擊潰,其他人馬自然散去!”
“軍師,我和魯提轄若是走了,你身邊就沒人了!”史進擔憂道。
“大郎,端的我不是人?”楊春開口道:“我手下那批大名降軍,這幾日甚是配合,關鍵時候,也能派上用場!”
“降兵打散編入各軍使用,倒是問題不大,可是此番…”史進還是有些擔憂。
“無妨!這些兵卒是楊制使和索先鋒親自挑選出來的,哥哥待他們又甚厚,我看只要不派他們臨陣,集體嘩變的可能性不大。再說我手上還有兩萬多河工,甚為可靠,另外后軍還有陷陣營在,問題不大,大郎且放心前去!”蕭嘉穗說道。
見蕭嘉穗也開口了,史進點了點頭,只見蕭嘉穗又對燕青說道:“燕青兄弟,感覺怎么樣?還能給大軍帶路么?”
燕青見蕭嘉穗當機立斷,立馬就派了援軍,拜下道:“軍師哥哥勿憂,燕青還能一戰!”
“好!”蕭嘉穗點頭稱贊,又對楊春道:“速派人通知前軍的魯提轄,請他和史進兄弟一同前去。另外叫人通知陷陣營的樊瑞頭領,把軍情通報與他,叫他們多加防范,咱們的后背全靠他們了!”
“得令!”楊春拱手道。見狀,史進和燕青上前拜別,蕭嘉穗目送他們去了,帶著幾個親隨往解珍、解寶那里走去。
走在路上,只見蕭嘉穗方才還鎮定自若的面色,忽變得有些沉重起來。此時前有圍堵,后有追兵,王倫之前還傳來消息,說是馬上趕到后隊,哪知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不由叫他心中涌出一絲憂慮來。
只是王倫身邊有林沖等四營騎兵,還有韓世忠的親衛營,多少讓他有些信心,“哥哥把大軍安危托付我,定不能出任何岔子!”只見蕭嘉穗下定決心,轉身先去了二龍山劉唐和他的降兵所在。
楊春親自來到陷陣營時,五個頭領中有三人正在一起埋頭用飯,除了李袞和項充在營外職守,李逵、樊瑞和鮑旭都在,只見李逵端著一大碗飯,往嘴里猛扒,那海碗遮住了他半張面孔,只留下一對牛眼,在眼眶中打轉。
楊春見狀,忍俊不禁,打趣道:“鐵牛,吃得真香呵!”
李逵意猶未盡的把手上海碗往一旁兩個吃盡的空碗上摞起,打了個飽嗝道:“香甚?沒酒沒肉,俺也只吃個半飽!”
樊瑞搖頭一笑,請楊春坐了,招呼道:“兄弟,還沒吃飯罷,就在我這里吃些如何?”
楊春連忙謝過,開口道:“三位頭領不急,有軍情通報!”
李逵聞言跳了起來,喝問道:“有廝殺!?”
“武都頭籌糧時,遇上博州官軍堵截,此時大郎和魯提轄已經帶人過去了,軍師要我告知諸位,此時中軍空虛,還請諸位哥哥萬要小心謹慎,咱們大軍的安危全部維系在你們陷陣營身上了!”
“怎地不叫俺去救武松兄弟!”李逵叫道。
“此番前方的官軍都集中武松兄弟左近,暫無其他威脅。唯獨后路怕有敵襲,軍師哥哥的意思,多要借重諸位哥哥!”楊春回道。
樊瑞聞言一稟,忙道:“楊春兄弟,請回稟軍師,請他放心,我等不敢怠慢!”說完對鮑旭道:“兄弟,去替了李袞和項充兄弟回來吃飯,一會我也出去!”
鮑旭見狀應了,朝楊春拱拱手,出帳而去,李逵卻又坐下,又端起一碗飯,在那里海吃起來,樊瑞無奈一笑,道:“鐵牛,都第四碗了,還沒吃飽?”
“若是沒事,蕭大官人不會叫楊春來報!俺尋思著,怕真有仗打,多吃些,到時候也有力氣,叫俺這一雙斧頭發個利事!”李逵頭也不抬,嘴里嚼著飯食道。
見他是這個理由,樊瑞和楊春對視一眼,都覺好笑,只是也不去管他。楊春就要告辭,樊瑞也不好留,親自送他出去。
只見楊春牽了寶馬,朝樊瑞抱拳而別。樊瑞送走了他,立馬吩咐加派斥候出外探聽消息,布置完后,便在營中巡視,這時忽見一個人影在柵欄外閃過,樊瑞大驚,忙抽出長劍,隔著柵欄,追了上去,只是這人身影甚快,哪里追得上他,樊瑞在后喝道:“何方道人,敢來窺我梁山大營?”
那人見說,停下身子,忙道:“可是梁山大營,蕭嘉穗軍師人在何處?”
樊瑞并不答他話語,只是確認他身份道:“道友是何方高人?”
那道人翻過柵欄,拱手道:“貧道馬靈,前日在李固鎮上投了王倫哥哥,不知道友可是那混世魔王?”
“你是我師父處過來的?”樊瑞疑道:“你說,我師父身邊現在有回天營的哪幾位頭領在?”
“神醫安道全,一丈青扈三娘,帶著十九位軍醫都在王倫哥哥身邊!”馬靈拱手說道,暗想這人果然不簡單,不枉王倫放心叫他做一營正將。
“道友勿怪,行軍在外,不可不防!”樊瑞見他把詳情說得無二,忙拱手道。
樊瑞急忙把馬靈請進大帳,李逵剛吃完飯,見樊瑞這道士又引了一個道士進來,詫異道:“老樊,你家親戚么?”
“鐵牛,莫胡言亂語,這是新上山的頭領,馬靈道長!特意從哥哥處過來的!”樊瑞喝道。
“哥哥那里過來的?”李逵一愣,連忙問道:“哥哥早說要來,怎地此時還未曾過來,倒叫俺鐵牛心焦!”
“哥哥此時陷入大戰,我特意回來跟軍師請救兵的!”馬靈急道。當下原原本本把檀州人馬意欲偷襲的消息報給眾人。
李逵聞言跳了起來,大怒道:“狗賊,待俺殺去,剁了他的鳥頭去見哥哥!”
“鐵牛莫要焦躁!官軍馬上就要殺過來了,無論如何要把眼前的敵人先解決掉,不然我等怎么過去?”樊瑞保持著冷靜,復對馬靈拱手道:“還請道友將消息通報給蕭軍師,我營這就準備迎敵!”
李逵二話不說,取了板斧,搶到營外,大叫道:“孩兒們,操家伙!今晚隨俺殺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