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旅游本來是件很開心的事,但柳三姐的好心情全讓眼前那神棍給攪沒了,所以她雙手插腰,罵罵咧咧,若非葉傳宗知道老娘的行事風格,上前第一時間拉住了她,否則算命先生估計要滿面桃花開了。
說起來,相士這個行當說好混也好混,說不好混也不好混,但很遺憾,真正有本事的相士一般都混得不太好,因為他們太講行規與原則,比如老娘碰到的這個相士,他便是個有道行的人,可他混得真心不怎么樣。
這不,他的肚子又開始叫了。
一個相士混到連飯都吃不飽的地步,你說他可不可憐?
但正是這么一個窮酸的人卻不愿意昧良心說上幾句好話哄客人高興,也沒有明明不行卻說自己行,只憑這一點,葉傳宗便打心眼里高看了他幾分。
安神秀也知道算命先生只是按手相實話實說,便也沒為難他,于是給了他五張老人頭。
卻沒想到那相士只收了一張,還說找不開零的。
看到這,葉大少終于明白這家伙為什么會落魄到這步田地了。
“這樣吧,你找不開我也沒零的,那不如你也幫我算一算命吧,你剛才說我天不假年是嗎?那好,請你給我好好算算,看我究竟會在哪一年的哪一天大難臨頭。”
相士又不傻,他已經知道眼前這個比自己還歲數還小的青年是個修行者,一般來說,修行者的命是不能算的,因為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泄露天機,給自己帶來反噬。
但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還不懂得避禍趨福,所以相士在明知有古訓的前提下還是點頭接了這筆生意。
于是葉傳宗落座,慢慢攤開了自己的左手。
從相術學上說,人的左手相是天生的,一輩子不會變,可右手相卻會因人的后天造化出現小的變化,但正常來說,絕大多數人的命運是很難在后天得到改變的。
因此,看手相通常只要看左手便能看出一個人的未來是吉是兇了。
那么,葉傳宗的手相究竟如何呢?
這個問題要一分為二的說,如果跟蕓蕓眾生比,他的命算是很好了,雖說在二十五歲那年會隕落,但在二十五歲之前,他可以縱橫天下,大殺四方,無往不利,直至走上巔峰。
但正如太陽終將會落下一般,人在走過巔峰后運勢一定會下降,更為不妙的是,他命中的那個宿敵卻會在他夕陽西下的時分一舉反超他,最后將他斬殺。
不過,隕落雖說難免,可眼前這個人在二十五歲之前卻能獲得尋常人幾百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他的一生會比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輝煌無數倍,所以,盡管他的生命會在四年后終結,但在相士看來,他還是賺了。
命算到這里基本上可以說是算好了,可按照規矩,相士還得看一眼客人的右手,因為只有左右手的手相互相驗證后他才能給出最終的結論。
但是,奇怪的一幕出現了。
葉傳宗的右掌心卻沒有任何手紋。
“怎么會這樣?”相士雖年輕,但干這一行也有十五年了,可他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怪事。
一只手有手紋,另外一只沒有,從周文王開創易學到北宋的邵雍成為集大成者再到劉伯溫將易術推升到新的高度,這兩千多年來,易學門徒算古今也算帝王將相,更有高人曾為修行界的天驕至尊看過手相,但從沒有誰的手相如眼前這個白衣青年般邪門。
從他的左手相上可以看出,他會在二十五歲那年身死,這是他天生的命,可他的右手卻沒有手紋,沒有手紋是不是可以認為這個人沒有將來?
但相士覺得,沒有將來不等于沒有未來,也許是這個人太非凡了,非凡到天生命運無法左右的地步,所以他的右手掌心才會一片虛無,讓人推算不出他將來的命運會如何。
按照相學界的規矩,如果碰到算不出的人與算不出的命,那最好不要勉強推算,否則弄不好自己會有大難。
但年輕畢竟氣盛,輕易也不肯服輸,于是那道人在想了想后一咬牙,從桌子下面抬出了一個羅盤,后又表情肅穆的對葉傳宗說道:“請您將右手放在這個上面。”
“沒問題。”葉大少也懂相術,但可惜,懂相術的人可以算天算地卻獨獨算不了自己的命,所以當眼前這個相士有點鄭重的搬出法器后,他也非常配合。
可老實說,葉傳宗不信命,一點也不信,但他想要一個參考,一個有價值的參考。
那個相士的羅盤與常見的羅盤不太一樣,它的上面沒有指針,可卻有千千萬萬個排列不規則的血紅色小字,仿佛蘊含無量玄妙。
葉傳宗瞇起眼睛看了看后將右手放了上去。
“砰!”
剎那間,一道驚絕的紅光從羅盤里掠起,宛若一條神龍破空,直上九重天。
蒼穹開始變幻,明明是白晝,但諸天星辰卻破開云霞提前現世,它們飄落的星芒與羅盤上的血色小字一一對應,如同給了它們生命。
“咔咔咔——”
這個羅盤共有十層,但如今九層都在旋轉,無數個小字匯聚成一道無法形容的光,慢慢掃過了葉傳宗的右掌心。
相士看得聚精會神,他能成為相術宗師都是因為這個羅盤與半部古書,那是他十六歲那年幫父母挖水塘時從地下挖出來的,正是這兩樣東西撼動了他本來的命運,讓他走上了一條跟絕大多數人都不一樣的路。
也因為有了這個羅盤,他出道十五年來給成千上萬個人算過運勢批過命,卻從來不曾失手。
但今天,邪門的一幕再度出現了。
“奇怪——”一般來說,羅盤掃過人的掌心后便會自動給出批言,可這一回,它掃了一輪又一輪卻遲遲沒有動靜。
相士等得眼皮直跳,他的羅盤有多不凡只有他知道,用它給人算命哪怕泄露天機都不用承擔后果,但這回究竟是怎么了?
“那個、我看還是算了吧,你也不必勉強。”葉傳宗早料到會這樣——劉伯溫都算不出他的命,更別說別人了。
見客人這么說,相士有點急,對于真正的易學門徒來說,如果你覺得一個人的命不太好算,那最好在一開始便不要接下生意,可如果你接了,那必須要算出來,否則日后便不能再干這一行——這是行規。
所以——
“等等,我還有手段沒用。”相士狠下心來,他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往玄光閃爍的羅盤上灑下了自己的心血,。
“轟轟轟!”
這件法器瞬間劇烈震動,上面的一個個血字慢慢綻放出了一縷縷鴻蒙氣,結果最頂層的羅盤也開始旋轉,它在旋轉中演化出了一小世界,自我創造了一片天地,在這片天地里,它等同于道的主宰。
葉傳宗看得雙眸一亮,這件相學法器、品級很高啊。
在相士用出殺手锏后,羅盤有點不同了,它本來是黑色的,如今慢慢變紫,最終,一道紫色玄光閃現,它如大龍咆哮,湮沒了身上那沒有手紋的右掌。
“蹭蹭蹭——”
一個個血字飄了起來,它們在天空中盤旋碰撞,光耀萬古千秋,當中輻射出的能量凡人感覺不到,但世上的修行者卻全都感應到了。
葉傳宗抬頭看向了組合完畢的那一行批言,輕輕讀了出來——
帝中帝,皇上皇,古今無雙。
仙中仙,圣中圣,獨步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