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頷首默然。.
他了解到了阿努比斯想要告訴他的,并給與他的答案。
他不在乎伊莫頓的生與死,只在乎唐白對他的承諾。而那一句“除我需要的,一切都是塵埃”,更是透露出了一種讓其信徒為之心冷的冰寒。
唐白心里為伊莫頓感懷了一下之后,就立刻將那抹感懷丟棄在了一邊。對于阿努比斯對他信徒的涼薄,唐白也沒有什么好說的。這是觀念上的差異。很多人類也同樣具備這種特質。只是和阿努比斯相比,少了一點直白和坦蕩。
唐白能夠聽出阿努比斯這句話的提醒和警示,雖然他此刻還不能徹底的去認同。但是既然阿努比斯如此鄭重其事的說了,那么無論唐白如何去想,都會將這句話深深的印刻在心里。直到他確定了自己不需要這句話為之。
“亡靈圣經就交予你,除去可以在這個世界用來與我聯系之外,等到你到了另一個世界,你也可以利用它來做一個定位的坐標。”阿努比斯最后低語了一聲。
隨著阿努比斯變得越來越悠遠飄忽的聲音,四周的黑暗猛地如同翻騰的大海那樣震蕩翻涌了起來。之前背后傳來的那種牽扯感,再一次的出現在唐白身上,甚至比前一刻來的還要洶涌和猛烈。
這種失重般疾掠的情況,唐白在每一次的旅行前后幾乎都會親身體驗一次。那種感覺就像是甩出去的三魂七魄,正在一層一層的重新覆蓋到真實的軀體之內一樣。
眼前四周濃郁的黑色退潮般散去。當唐白的眼睛重新開始能夠視物時,他已經從那個黑暗的空間,回到了狹小的墓穴內。
“你好啊,伊莫頓?”唐白向著不遠處的伊莫頓微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邊界咒內的伊莫頓,還有圍著邊界咒繞著圈子,想法設法幫他脫困的哈夫茲、洛克納,安蘇娜的轉世,還有這段時間內被召集到這個房間內,忠誠于他們的人,都齊齊的吃了一驚。
聽出唐白的聲音之后,哈夫茲那干瘦的身軀陡然間就癱軟在了地上。
“看來在我無法顧忌你們的這段時間里,你們似乎趁機做了不少的事情么?”看著旁邊地上散落著的那一堆子彈殼,還有伊莫頓身邊一些干枯的骨架,唐白攤開了手的嘖嘖贊嘆了幾聲。
銀色的呼神護衛因為他精神的脫體而出,也早已煙消云散。而墓穴內那幾個高大威武的黃金人,也因為失去了他的意識控制,而落得呆滯和混亂,干脆僵立不動的下場。
唐白的煉金術比起尼可勒梅等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大師級人物,終究還是差了那么不止一星半點的。煉制這些黃金人時也沒用動用太多的心思和花費太多的時間。
結果就是這些黃金人在失去了他的意識引導和命令后,大多就只能淪落為幾個裝飾品。若非是還有小龍這么一張相當可靠的底牌在,唐白最起碼也會換一個絕對安全的地域,然后再復誦伊莫頓交給他的拿到咒語。
“怎么可能!不是祭祀的你怎么可能從那里回來!”伊莫頓驚詫莫名的看著唐白,失態的失聲叫喊了出來。
“總有一些特別的手段的。”唐白不置可否的翻了個白眼,然后接著道:“好了,讓我們先略過我是如何從你說的那個空間里逃出來的問題吧,我們談點更實際的,就擺在眼前的。”
唐白將手中的魔杖在掌心中轉了一圈,挽了一個杖花,語氣帶著一點小輕快的快速的說道:“我在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你若是敢于欺騙我,亦或是耍弄什么不好的手段的話,我會怎樣的懲罰你?”
“我并沒有欺騙你。我說的都是事實。能夠有資格回答你那些問題,為你釋疑的,只有神祗本身。我做到了你要我做的。”伊莫頓微微有些慌亂,不過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相比起剛剛復活時的境況,一臉吞噬了好幾個死刑犯,多多少少取回了一半多的法力。哪怕是重新對上唐白,伊莫頓也不覺得自己就還像先前那樣,在唐白手下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了。
“是啊,只是你向我隱瞞了不少的東西。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算是一種讓人不愉快的欺騙。”唐白冷著臉回了一句:“鑒于此,我覺得我很有必要懲罰你一番。”
“就像是剛才那樣嗎?用一個咒語召喚出一個古怪的小龍,然后讓它來折磨我,凈化我,殺死我?”伊莫頓整個人霎時間都化作了一天風沙,繞著石棺旋轉了一圈后,又重新在原地凝聚成形。
“好方法。但還有更特別一點的。”唐白握著魔杖敲了敲依舊懸浮在身前的亡靈圣經。隨著魔杖向著左側隨意的一撥,亡靈圣經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飛快的翻起了頁。
此刻唐白手上的這本亡靈圣經,比原先的亡靈圣經更加的大,也更加的厚實,頁數也更多。就是書身的封面上,也都多了許多先前所沒有的繁復紋路。
這種變化只要觀察力稍微敏銳一些,哪怕是一個如同哈夫茲一樣的普通人,也都能夠輕而易舉的分辨出來。
手腕輕轉,指著亡靈圣經的魔杖杖端也跟著想上方抬了抬,于是平鋪在空氣里的亡靈圣經,隨著魔杖的晃動,書身也變得傾斜了起來。整個樹就像是擺在鋼琴上的琴譜一樣。
“你在做什么…”伊莫頓吃驚的看了一眼變化了的亡靈圣經。
身為古埃及專門侍奉法老和神祗的大祭司,伊莫頓他對死亡圣經的熟悉,已經深刻進了骨子里。他熟悉亡靈圣經上面的每一道咒語,每一個咒語的所在和出處。但他從未見到過死亡圣經的這一面。
或者說,沒有誰見到過死亡圣經這近乎煥然一新的一面。
“你的力量來源于死神阿努比斯,所以我此刻將代表阿努比斯,取回你體內不屬于你的力量。”唐白歪了歪頭,輕瞟了一眼焦躁的伊莫頓一眼。
“這不可能!我才是大神阿努比斯的祭祀!”伊莫頓狀似瘋狂的怒喊了一聲。
他想逃走,但讓人惋惜的是,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盡管他此刻已經恢復了一半還多的法力,盡管他有信心可以解除唐白設立的這個邊界咒。但這都是有一個前提的。
這個前提就是,唐白肯給他一定的時間。
邊界咒中,屬于唐白的那股力量對伊莫頓他造不成太大的威脅和限制。真正讓伊莫頓感到麻煩的,是哈姆納塔,還有一種祭祀獲得的力量。這股力量雖然黑暗和血腥,但卻足夠的強大。
唐白,哈姆納塔,還有血祭,三股姓質和數量不同的力量,在唐白的強勢統和與穿插引導之下,竟然完美的形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三角。即便伊莫頓比唐白獲得悠久,比唐白更加熟悉祭祀還有一些特別咒語的力量,但面對著這個堅固的三角,他也做不到立刻便尋找出其中的縫隙和漏洞,然后在翻手之間將它破解。
說白了,他有些摸不清楚唐白施咒的方式和體系。
吸血鬼曰記的巫師,最善于統和和借用外部的力量。盡管那些力量可能超出了他們身體的承受極限,會帶給他們之中某些人帶去諸多嚴重的后遺癥。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施咒的完美。他們精擅于以小博大。
“你是他的祭祀,我承認這一點。但阿努比斯可不僅有一個祭祀。”唐白咧了咧嘴,“而我,作為他目前唯一的一個合作者,我想在他心中的份量,我要比你重要的多。”
“我賜予你的,我當取回。”
唐白用一種抑揚頓挫的神秘語言詠誦著念誦道。
隨著唐白的話語聲,伊莫頓兩側的地面猛地鼓了起來,土包逐漸被暈染成黑色,就像是地下有著什么黑色的水流一樣的東西在拼命的想要破土而出一樣。
看到這一幕的伊莫頓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慌亂與無措。哪怕是剛才唐白召喚出來的呼神護衛,也沒有帶給他眼下這種驚恐。
被完全渲染程黑色的,鼓起了兩米多高,像是一根巨人手指般的黑色土包,就像是膨脹到了極點的膿包一樣,噗了一聲裂開了一個口子。
黑色的光影以一種絢爛的急速,自炸裂的黑色土包中噴涌而出,繞著伊莫頓那還沒有休整完畢的身軀,來回一次又一次的沖刷著。每一次的沖刷,伊莫頓臉上的驚慌和驚懼之色就會多增一分。
當這一切都飛快的煙消云散,那些黑色的光影重新被埋進了地下后,已經恢復了大半人形的伊莫頓,面朝著唐白呆呆的僵立在原地,兩眼大睜,滿臉都是讓人心里不安的恐懼。
忽的,伊莫頓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什么。但他這一刻輕微的動作,卻是帶來了令人吃驚的后果。伊莫頓整個人,都像是開始碎裂的瓷器一樣,自微張的唇角開始一寸寸的龜裂,裂紋很快便遍布全身。
“走好。”
看著自己手腕上那一個黑色的胡狼頭標志,唐白對著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氣息的伊莫頓低低的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