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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搶奪

  唐白沒有去看自己的底牌,桌面上的五張明牌此刻也全部掀了起來,分別是兩張A,一張J,一張9與一張K。唐白將自己手邊所有的籌碼都推了出去,面色雖然竭力保持著鎮定,但推出所有籌碼時手臂細微的顫動,以及眼里閃過的猶疑和掙扎,哪怕是佇立在賭桌附近的丁楚柔和王圖等人,也都能看出他內心壓抑著的緊張。

  唐白并非是在故布疑陣,刻意流露出自己內心盤旋不去的緊張和忐忑。盡管唐白相信鏡靈的指點,而鏡靈也多次證明了她的正確,但在這最后一場事關勝敗的賭局下,雖說他也想表現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鎮定和冷靜,但此刻的他無疑還沒有歷練出那種沉穩。

  賭博向來是最能夠刺激人情緒的,尤其這還是一場以自己所有情緒、記憶、思維,甚至完全說生命來做籌碼的賭局。

  幾十場賭局下來,唐白對于荷官并非是開始時的一無所知。他在賭局進行之余,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荷官跟牌棄牌的特征。

  荷官或許的確是有一種特殊的洞察力,能夠把握出賭局上各個玩家手中掌握的底牌,卻不能夠如擁有鏡靈的唐白一樣,準確獲知賭桌上諸多對手的底牌。所以他在牌面差距過大的情況下雖然可以洞察危險,并以棄牌規避風險,但在雙方牌面相差無幾的情況下,他卻又會選擇不依不饒的跟牌死磕。

  這一點從荷官數次輸掉的賭局上,最終牌面和贏家的最終牌面大小差相仿佛便可以得知。這種洞察能力或許不如鏡靈,但無可否認的是,兩者之間的差距卻并不大。比起純粹是靠搏運氣的丁楚柔幾個來說,有著這種洞察能力的荷官,想要輸牌都很難。

  看著如同倒塌的大廈一般,頃刻間散亂鋪滿了大半個賭桌的籌碼,荷官第一次在人前顯露出了一分遲疑。他沒有了先前那種無論是跟牌還是棄牌都干脆利落的爽利。空洞麻木的眼瞳直盯盯的注視著對面的唐白,一張僵硬慘白的臉龐雖然依舊神色麻木而滲人,卻又破天荒的讓人察覺出了他的些微猶豫,以及彷徨。

  也唯有在此刻,荷官才令賭桌上坐著的唐白和周圍佇立著的丁楚柔幾人,感覺到了他并非只是如同機器一樣冷冰冰的死物。

  只是片刻的遲疑,荷官終究還是舍不得自己手中的暗牌,也跟著將自己手邊的籌碼推了出去。

  賭局進行到這種地步,兩人手邊掌握的籌碼幾乎相差無幾,或許荷官手中掌握的籌碼比唐白還要多上一些,但富裕出的那些籌碼,卻是絕對夠不上下一次賭局的底籌的。也就是說,這一輪唐白和荷官無論誰勝誰負,這場賭局都會就此終結。

  一旁的丁楚柔幾個顯然也都清楚這一點。幾人臉上此刻的表情很是復雜,在期望唐白最終獲勝,以及輸牌的情緒間搖擺。

  前者不意味著他們有多高尚,只是他們想要知道,贏得賭局,究竟是否離開這處縫隙的方法;后者也不意味著他們有多卑劣,只是人性使然,就如許多人身處一處絕地,其中或許只有一人可以安然離開,大多數人都期望能夠離開的那個人,是他們自己一樣。

  荷官掀開了自己的底牌,一張A和一張J赫然入目,配上賭桌上的明牌,可以湊成三個A與兩個J,按照德克薩斯的規則來講,三條加兩對,這種牌叫做滿堂紅,也叫做葫蘆。

  在掀開自己底牌的時候,唐白以為他的手會顫抖,但事到臨頭他反而徹底冷靜了下來,掀牌的手掌穩定無比。賭局進行到現在,無論他的底牌是什么,這場賭局是輸是贏,他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鏡靈又一次確定了結局。

  唐白的底牌是一張A與一張K,同樣的滿堂紅,卻是比荷官的要超出一點。

  車廂內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靜謐。一旁佇立著的丁楚柔幾人紛紛瞪大了眼睛,安培晴海更是以一種吃人的目光,狠狠的盯著唐白,眼神里充滿了陰狠和不甘。

  他們在走下賭桌時,沒有人認為唐白會贏得最終的賭局,但唐白確實贏了。

  咯咯咯!

  荷官干枯的雙手死死卡住自己的脖頸,口里發出毫無意義的咯咯聲,麻木的瞳眸怒凸,似乎要漲出眼眶。麻木冷硬的臉龐僵硬依舊,卻帶給人一種冰徹入骨的寒意與猙獰。就似一個垂死之人最后無力的掙扎一樣。

  只是眨眼間,荷官便如散了架的骨頭一樣,癱倒了下去。

  “快抓住那個金色天秤!”鏡靈有些急促和尖銳的嗓音,驀地刺穿了唐白的心房,唐白想也不想便站起身,躬身仆倒在賭桌上,右手下意識的就抓向賭桌中央的金色小天秤。

  “阻止他!”丁楚柔和黎涂幾個還沉浸在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變故中無法自拔時,死死盯著唐白的安培晴海,卻是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嘶聲叫喊道。

  本來從賭桌上黯然離場的人,是不可能再接觸到賭桌的,就似他們和賭桌之間隔了一層無形的屏障。但是在唐白的手抓住了那金色小天秤時,這道障礙卻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安培晴海,以及回過神來的王圖和丁楚柔幾人,都下意識的撲了過來。

  一股恐怖的排斥力陡然自車廂內升起,似乎是想將他們排擠出去一樣。這使得唐白心中有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金色小天秤被他緊緊的抱在懷里,安培晴海的手指差之毫厘的與金色天秤擦肩而過,失之交臂。緊接著便被那股恐怖的排斥力給甩了出去。

  車廂內的賭桌在飛快的腐朽和崩壞,化作塵埃四溢飛散。這是唐白看到的最后一道畫面。

  再睜開眼時,唐白和丁楚柔幾人已經回到了原先的地鐵站。

  再次看到熟悉的場景,唐白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唐白似想到什么一樣,慌忙將右手拿著的金色小天秤倒騰到了左手,右手伸進褲兜里將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看著信號滿滿的手機,以及剛剛跨過九點的指針,他才確認自己確實離開了那個要命的鬼地方。

  徹底松了一口氣的唐白重新將手機塞回褲兜,卻敏感的察覺到幾道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握著金色小天秤的手上。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恩恩,明天開始,每天最少兩更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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