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吳迪想起磚硯中的畫,悄悄地問鐘棋,有沒有認識的拍賣公司,鐘棋毫不猶豫地答道:
“有啊,四哥我交友滿天下,還真有一哥們開拍賣行,你想拍什么?”
“有一幅畫,好像是石濤的。想找人鑒定,再裝裱一下,可是我一個人也不認識,怕被人坑了,就想找個拍賣公司,免費鑒定一下,送不送拍再說。”
“石濤!”
鐘棋高聲叫了起來,馬上又捂住嘴,小聲道:
“你確定是石濤的?要是大尺幅精品可就搶手了,走,我先過去看看。”
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吳迪哪敢讓他跟去?正想輒推辭,老爺子來救駕了,
“往哪走?從今天起,禁足一個月,出了這院門,我打斷你的狗腿。”
“爸,我就是送小五回家。”
“回什么家,這不是家啊?小五也不準走,明天直接讓人送你上班,要鑒定東西拿過來找你老常叔去。”
吳迪惦記家里的畫,可又不敢跟老爺子叫板,咬牙切齒的指著鐘棋不敢說話。鐘棋跟沒事人似的哼著歌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恨的吳迪牙癢癢,只想撲上去啃他一大口。
見火候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小五該惱了,鐘棋眼珠子一轉,說道:
“走,看看你的車去。”
哪有男孩子不愛車的?吳迪沒抵受住誘惑,一邊跟著往外走,嘴上還不饒人:
“四哥,這事還沒完…”
“嘿嘿,兄弟倆就該同甘共苦不是?再說了,你真不拿這邊當家,行,我給老爺子說去,保管以后沒人敢管你!”
“…你狠!”
第二天,到公司報完到,吳迪直奔出租屋,路上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大叫糟糕,恨不得直接飛回去,原來他想起走的時候那磚硯被他扔到了水中,畫哪經得起水泡?要是磚硯露出一絲縫隙,只怕那畫就毀了!
飛奔上樓,沖進臥室,還好!吳迪長出了一口氣,一地的水,塑料盆不知何時漏了,磚硯好好的在盆里放著,除了底部有點濕,其他部位都已經干了。吳迪顧不上打掃衛生,拿起磚硯仔細檢查了一番,包漿有點暗,但還是沒有露縫隙。
要不要拿刀撬呢?忽然想起還有一塊毛料,顧不上磚硯,拿起放在顯示器旁的石頭,鄭重的放在天書上。
一片刻,吳迪拿開毛料,天書果然有指示,
“天然翡翠,玻璃種,帝王滿綠!”
逆天了,運氣真的逆天了!溫亞儒找了多年而不得的石頭竟然被吳迪隨手撿了回來,還過了他的手,這算不算是走寶了?吳迪忍不住想給溫亞儒打個電話,忽然警覺,這還是一塊石頭呢!嗯,解石的時候叫上他就行。
吳迪大概知道翡翠的價格,這塊玻璃種雖然不會很大,但只要有雞蛋黃那么大塊,就夠他買車買房了。既然這樣,畫就先不急著取了,想起要破壞那塊磚硯,他忽然有點不忍心。
可轉眼吳迪又叫起糟糕來,這事不但鐘棋知道,老爺子也有指示,到時候見不到東西怎么辦?再說,吳迪對自己的判斷也有些不放心,算了,還是拿刀劃吧,命苦啊。
吳迪拿出裁紙刀,繼續偉大的革命事業,東劃西劃,愣是沒看到絲毫的縫隙!正鬧的滿頭包,電話忽然響了,拿刀的手一滑,將左手開了個大口子,氣的吳迪狠狠地把硯臺拍在桌子上,去找電話,一邊恨恨的罵道:
“要是小四這東西打的,我一定要讓他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果真是鐘棋!
“叫魂呢!還有事,忙著呢!“
沒等鐘棋說話,吳迪就把電話摁斷,找東西止血去了。
鐘棋氣的不行,好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敢吼你四哥,還敢掛我電話,知不知道這四九城里就沒幾個人敢跟我叫板?不行,得打電話罵回來!
抓起電話又打,兔崽子,竟然關機!鐘棋氣的恨不得把手機都摔了。
吳迪包好傷口,拿紙去擦硯臺上的血,一提,覺得不對勁,硯臺竟然松動了,拿起一看,有一條縫隙縱貫整個硯臺,幾乎將它分成兩半!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吳迪雙手拿起硯臺小心的上下活動了幾下,硯臺就徹底斷開了,露出了一個卡在石縫里的油紙包。吳迪大喜,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抽出油紙包,打開,取出一幅折疊了幾道的畫來。
輕手輕腳的打開畫紙,只見折痕處都墊有類似海綿的東西,松了口氣,不必擔心這畫四分五裂了。畫打開后,是一張長近一米,寬有六十的立軸畫,吳迪不懂欣賞,只知道是山水畫沒錯,去看款識,在電腦的幫助下認出是:大滌子阿長五個字。鈐印有兩個,吳迪只認識個別字,猜出來一個是收盡奇峰打草稿,一個是靖江后人。畫的左下角還有一個鑒藏印,吳迪沒查著。
看了一會兒,他知道剛剛拿出來的東西不能長期暴露在空氣中,應該馬上拿去裝裱,就小心翼翼的按照剛才的樣子折起來,又用油紙包好,輕輕的拿在手上,就待出門。又想了一下,將硯臺也裝到包里,找了個大塑料袋,將油紙包放進去,扎死,才出門打車去了。
吳迪打開手機,果然馬上進來了三個短信提醒,都是鐘棋的未接電話,這哥哥的氣可不好消啊!沒辦法,拿領導頂缸吧,死道友不死貧道。
正琢磨著,電話忽然響了,還是鐘棋,吳迪接起電話,就聽見鐘棋在電話里哀聲道:
“小五啊,你在哪?快來救救四哥吧,老媽和老姐帶豆豆出去玩了,老爺子派了個警衛看著我,說只有見了你才放我出去,電腦不讓用,小說家里又沒有,我好可憐啊。”
吳迪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愣了一下莞爾道:
“剛才你打電話那會兒正挨領導批呢,對不起啊,領導讓關的機。”
“啊?什么混蛋領導?居然敢批我們老五,你過來,把我接出去,咱們收拾他去!”
“好了,四哥,我已經上車,大概半個小時到,待會給你打電話,你到門口接我一下。”
搞定那邊,吳迪想起自己剛剛的疑惑,就打開包,掏出斷磚,仔細研究起來。磚硯雖然被掏空了,但重量卻沒有減輕,否則一定會被溫亞儒發現。可是,如果放鉛墜,又會重量不均,真是想不通。
吳迪把磚硯拿在手上,仔細打量,洞很大,他的手指都能伸進去,伸指摸了摸內壁,很光滑,不像是石頭的材質,再說石頭的內洞有必要打磨這么光滑嗎?想了想,吳迪用隨身的裁紙刀伸進去輕輕刮了刮,結果車一晃,不小心撬了一塊下來,放在手上捏捏,應該是鉛,又摸了摸洞的四壁都有,不禁感慨藏畫的人用心良苦。
接吳迪的是老爺子的一個警衛員,看樣子老爺子來真的,不見著吳迪決不讓鐘棋出門。
吳迪一進小樓,就被鐘棋拉進了書房,接過吳迪手上的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打開,簡單翻看了一下后就說道:
“剛從什么東西里弄出來沒多久吧?那多半是真的。可不能這樣放著,要馬上裝裱。”
吳迪掏出斷成兩截的磚硯,說道:
“買來送客戶的磚硯,不小心打破了,才露出來的。”
鐘棋看了一下,說道:
“這磚硯也是個好東西,爛成這樣,可不能讓常叔看見,否則又該罵我們糟蹋東西。”
走了幾步又道:
“帶上吧,否則這畫還真不好解釋出處,老頭可不好糊弄,當成從地下起出來的可就糟了。”
看兩人出門,警衛果真沒攔,鐘棋快步朝車庫里的攬勝走去,沒走兩步,老太太回來了,高叫一聲:
“兔崽子,膽肥了,往哪跑?”
鐘棋苦笑著說:
“這不帶小五找老常叔鑒定去嘛。”
“那也得吃了飯再走。”
吳迪看到盧校長夫婦也在,連忙過去問好。
“媽,這畫剛見空氣,不趕快裱起來就壞了,上千萬的東西呢!”
“真的假的,你可不能糊弄我。”
鐘情說道:
“媽,讓他們去吧,舊紙見了空氣容易朽。”
歐豆豆在一邊哼哼唧唧,老太太見狀,笑罵道:
“這會兒你不喊餓了?去吧,零嘴帶上,哎我說四兒,路上慢點,豆豆掉了一根汗毛我找你算賬!”
“那我把他當小祖宗供起來行不行?”
“呸呸,童言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