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個城市毀滅,一個世界的毀滅肯定更為可怕。.
這一點,世界之樹清楚,惡魔同樣清楚。所以世界之樹希望在惡魔引發更大的危機之前,徹底解除這個不定時炸彈。而惡魔更希望這個不定時炸彈能夠拖延時間,越晚越好,最好在整個世界都受到影響的情況下爆炸開來。
所以,現在的京都局勢應該比蕭焚想象的更加微妙。世界之樹想要提前引爆這個空間裂縫,所以會漠視所有破壞封印的行為。當然,覺醒者行動準則決定著,世界之樹也無法要求覺醒者主動打開封印,給世俗帶來災難。但是,惡魔會想盡辦法拖延大爆炸時刻的到來,所以它反而會加大封印的力量。須知,封印的作用不僅僅只是阻擋災難,同樣也起到了隔閡。有了這個封印,覺醒者就無法找到惡魔,也無法將惡魔殺死。
聽見蕭焚的要求,那名博物館的中年人明顯的有些尷尬,他低聲說:“非常抱歉,最先脫離束縛的,不是本館的工作人員,而是一名外來的游客。”
蕭焚點頭,說:“誰見過這名游客脫離束縛的,我想看看在此之前入館的錄像資料,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人。”
“很抱歉,今天入館的這些資料,已經被警方收走。”
蕭焚微微一笑,說:“哦,不,我不需要今天的資料,我需要,恩…,最早一個星期以前的錄像資料。”
“您覺得這個游客…”
聽見中年人欲言又止的問題,蕭焚搖頭,說:“不,不是我覺得,我僅僅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如果讓你覺得麻煩,那就算了。”
中年人看了一眼蕭焚,然后重新看了看展館中那些展柜的奇怪布置情況,想了想,問:“如果蕭君能夠知道怎么回事,是否可以告訴我們緣故?”
蕭焚搖頭,說:“知道太多對你們毫無用處,說不定還會給你們帶來不必要的危險。這么說吧,我從你這里掌握的一切,都不會告訴你,也不會輕易告訴他人。這些信息掌握在能夠掌握它們的人手中,才是真正的安全。”
這些話說的含混,而且聽起來完全不近情理,不過這名中年人反而松了口氣。如果蕭焚能夠告訴他發生了什么,那么這件事情同樣會被其他人知道,到最后會變成什么,將無法控制。
“是,請跟我這邊來。在此之前,警方也提起過,可能要查閱一個星期前的監控記錄,所以我們已經做了保存。”
中年人一邊說著,一邊將蕭焚他們引向博物館后面的監控室。在這個辦公區的外圍,中年人請蕭焚停下了腳步,低聲說:“很抱歉,只能走到這里,我會進去把蕭君要找的人帶出來,同樣還有蕭君需要的監控記錄。””
蕭焚看著這個中年人轉身離開,揉了揉鼻子,低聲說:“真奇怪,他好像根本就不懷疑我。”
“我的母親,是這家博物館的董事之一。”
土方安奈子低聲說,這個答案在讓蕭焚恍然大悟,明白之前的那些問題,諸如為什么會在這里施加封印,以及為什么這么大的事情緋村真蘭也沒有到來,現在這些問題都有了解答。不過同時,蕭焚也覺得有些尷尬,說起來一開始在京都的目標就是這家博物館。想象一下,當初瑞蓮在和這里的守護者們談判的時候,當著緋村真蘭的面多次提起泉屋博物館,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那本來就是華夏的寶物。”
蕭焚低聲說,隨后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他們之前到達的是辦公區邊緣的一個小廣場,大概是平時博物館開發布會或者做活動時的場所,一個投影屏在一邊卷著,地上整齊的碼放著帆布軟椅,除此之外,地面上還有些水跡,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慌亂的結果。
對于蕭焚的話,土方安奈子沒有怎么反駁。事實上,她目前和土方真緒一樣,依舊處在慌亂之中,不知道究竟要發生什么。同樣也不知道蕭焚的那些要求,到底有什么作用,她只知道,很多東西原本都潛伏在水下,但是隨著眼前這名少年的出現,這些東西都在慢慢的浮出來。
土方安奈子不知道那些東西究竟是什么,但是很明顯,這些東西應該非常非常可怕。
“那究竟是什么?”
土方安奈子扭頭看著自己的妹妹,實際上連土方真緒也不清楚,高中女生做了很多噩夢,只知道噩夢實現的可能姓越來越大,但是把這種噩夢和現實立刻聯系起來,總還是有一定的差距。更何況她身邊的短發少女一臉惶恐,更是讓這里的環境變得無比凝重。
蕭焚揉了揉眉毛,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杜仲的電話。杜家大家長的電話非常特別,所有的號碼全是星號和井號,根本無法知道原來的號碼是多少。
“你找到了新的證據?”
杜仲在電話里平靜的問著,然后直接說:“看起來你也有了新的判斷,是什么?”
“世界之樹準備放棄這里,”蕭焚低聲用法語說:“那個惡魔現在應該在那個空間縫隙中,即使不在,也應該在遙控著這里的一切。這取決于我今天能夠得到什么樣的信息。”
杜仲低聲說:“說說看你的想法。”
“我在泉屋博物館,一個猛虎食人卣剛剛被奪走,與此同時,整個展廳里的青銅劍被改變成了陣法的樣子,似乎想要什么。”
蕭焚腦子不停運轉,隨后接著說:“假定猛虎食人卣與這個博物館的封印有關,一旦猛虎食人卣被奪走,整個博物館的封印就會受到嚴重影響。如果想要繼續維持這個封印,就要臨時改變封印的方式。但是,這里的守護者一直認為青銅劍才是真正的封印,而沒有想到猛虎食人卣與封印有什么關系。”
這些話說到這里,開始有些混亂,不過蕭焚已經提煉出其中的脈絡,繼續解釋說:“也就是說,僅僅只是守護者的封印,其實無法控制那個空間裂縫的爆發。有人在守護者的封印掩護下,施加了更為強力的封印,就是為了保證讓空間裂縫的爆炸到來的越來越晚。”
杜仲在電話那邊僅僅只是“嗯”了一聲,沒有表達任何意見,似乎想要等待蕭焚繼續向下說。
“就像是這里的守護者不斷巡視自己的封印一樣,那些施加更為強力封印的生命也需要不停地巡視這些封印。以確保自己的目標達成。但是,今天的搶劫案完全是一件突發事情,根本無法預料,最終猛虎食人卣也被搶走。問題是,在猛虎食人卣失竊的最短時間里,展廳里的青銅劍就擺出了新的陣型。這只能說明,那些潛藏更深的生命,在第一時間制造了一個臨時的封印,來暫時替代猛虎食人卣的作用。”
杜仲低聲說:“所以你在找第一目擊證人。”
蕭焚微微一笑,說:“我在找第一個脫離束縛的人,因為他正是最大的嫌疑人。”
杜仲安靜了片刻,什么話都沒說,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行動讓蕭焚苦笑了一下,隨后,那名中年人從辦公區里走了出來,臉上一臉的不可思議,他低聲說:“奇怪,明明有名觀眾首先解開了束縛,可是,那些員工都說自己沒有看見第一個人離開現場。仔細想想,好像我也沒有看見有誰離開。”
這句話對于蕭焚來說不算什么,但是在那個短發少女聽來,就有種陰森森的詭異,她忍不住輕輕拽了土方真緒一下。土方真緒輕輕地拍了拍自己同學的胳膊,算是安慰,不過這位高中少女也沒有表現的太好,這里的一切都過于古怪,如果沒有蕭焚在旁邊,說不定兩位少女此時已經掉頭離開,越遠越好。
蕭焚倒是笑了笑,這種情況他已經有所預料,“第一個脫困的人”可能根本就不存在。這一點就像他對杜仲說的那樣,瑞蓮他們的行動雖然計劃已久,但是時間是隨機選定的,因此那個加深封印的人剛好在今天這個時候留在博物館,又剛好遇見搶劫,這種幾率實在太小。
更何況,如果這個人存在,那么他首先會想辦法阻止搶劫,而不是事后制造封印。
這只能說,這個“人”其實一直都在這個大廳里,始終關注著這里的一切,當搶劫發生時,這個“人”無法當時阻止。只能在搶劫發生后,再用某種手段改變封印,隨后報警。
現在這名中年人的回答,已經相當于解答了蕭焚的一部分疑慮,讓他變得更加確認而已。
現在,泉屋博物館已經給了蕭焚足夠的信息,剩下的就是其他幾個大的地方,會不會留下同樣的信息。如果這些信息能夠全部展現出來,蕭焚相信自己距離真相不會太遙遠。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在辦公區里大喊:“天哪,連南禪寺都被洗掠了!這幫混蛋,他們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