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溪在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后,就沒有繼續再問什么,而是莫名其妙的重新陷入沉默。這聽起來更像是個繞口令,但是現實就是如此。至少蕭焚不知道,杜若溪的這個問題和他們遇到的麻煩有什么現實聯系,而他的回答,又在什么地方觸動了這位女覺醒者的心思。
不過杜若溪既然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圖,蕭焚自然也不想自討沒趣的繼續說下去,氣氛雖然依舊有些尷尬,但是至少比剛才好了很多。
在沙漠中時跑時行的過程大概又用了2個小時,三個人才來到了山地的邊緣,之所以說大概,是因為蕭焚和杜鵑身上的計時器都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干擾,無論是機械的又或者是電子計時器,現在都處于癱瘓狀態。
這個山地粗看上去,和之前蕭焚他們去過的山地沒有什么不同。荒瘠的砂礫巖表層,山坡普遍高度在150米左右,很久以前的尼羅河大概從這一帶沖刷而過,因此切出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峽谷。加上數萬年或者更長時間的風化,導致這些山坡進一步被分割開來。就像是一根根孤零零的筷子扎在這個地面上一樣,那些龐大的山坡更像是一個個三角形的石錐被豎立起來,每個石錐的半徑大概都在1000米左右,在石錐后的景象唯有深入其中才能看見。
不過到了那時,來時的路可能已經迷失在這片石錐之后,從這個角度上說,位于在麥洛維與喀土穆中間的這個山地,更應該看成是一個天然迷宮。
也正因為如此,無論是麥洛維和喀土穆,都沒有什么土著愿意前往這片山地,他們認為這里是被詛咒之地,進去出不來的地方。能夠從這片山地中出來的生命,都不會是正常的人類。這種原始崇拜即使在現在的宗教浸染下,依舊存在于這些土著的心目中。
歷史上這里也曾經水草豐茂,這一點在那些孤零零的石錐上可以得到證實。那些山坡的表面并不是光禿禿的,走進看,就會看見一條又一條的罅隙,那是水土沖刷的效果。如果在這些罅隙中更為仔細的尋找,說不定能夠看到一些古代樹木或是動物的化石。
在喀土穆北方,與這片山地連接的地方,就有這樣一條化石溝,化石溝中有著大量的樹木化石,證明著這片已經荒涼的地方曾經也有一片郁郁蔥蔥。
杜若溪站在一個石錐的附近,抬頭看了一下天空月亮的位置,似乎進行了某種計算,隨后低聲說:“現在已經是凌晨2點左右,現在做出決定,我們進入其中,還是在這里等待救援。”
蕭焚把翠絲緹娜放在地面,活動了一下雙肩,說:“救援需要多久?”
“正常的情況下,補給基地每8個小時會跟喀土穆的總部進行一次聯系,在此期間,除非緊急事件,否則不會進行聯系。剛才那些銀蟻的毒素足以讓那些人來不及發出警告,因此要到12點以后,喀土穆的總部才會發現問題,他們大概需要8個小時的復聯,直到明天早上,他們才能確定這個補給基地出現了問題。”
頓了頓,杜若溪接著分析說:“就算是阿卜杜爾家族在明天早上發現問題,然后進行救援計劃,也需要最少3天的時間。我是說,在亞洲管委會沒有參與的前提下必然如此。在此之前,阿卜杜爾家族為我們提供后勤支援的主要力量已經轉移到了喀土穆那里,留在麥洛維的人員無法單獨發起一次對我們的救援活動。汽車,駕駛人員等等,這些都需要足夠的籌備時間。除非直升機的使用已經被蘇丹當局批準,否則他們很難在最短的時間里抵達這里,并且對我們進行后勤支援。當然,如果亞洲管委會得到了阿卜杜爾家族的申請,并且實施救援行動的話,在24小時之內,就能給我們提供第一批的援助。”
看著蕭焚,杜若溪輕輕的搖頭,做出了自己的推論:“現在的問題在于,阿卜杜爾家族說不定不愿意這么早提出申請,因為這樣很可能讓管委會對這個家族的現實執行能力和協調能力產生懷疑。所以,按照可以想象的工作程序,阿卜杜爾家族應該會首先加大對我們的搜救力度,而不是立刻將這里的異常向管委會匯報,除非我們要求立刻得到支援。”
“而現實是,我們根本無法向管委會提出支援申請,目前的即時通訊方式已經被阻斷。”
蕭焚微微點頭,說:“好吧,這就是說,無論怎樣,我們至少要在這個山地中呆上48小時以上。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能什么事都做不了。“
不等杜若溪說話,蕭焚重新開始活動身體,說:“30分鐘以后,我們出發,進入這里面。光是等待毫無意義,而且我不認為干擾通訊的輻射面積能夠大到我們無法離開,我可不喜歡坐以待斃。“
杜若溪點頭,沒有說話,而是斜靠在一個向外凸出的石頭上。至于翠絲緹娜,現在正在這個被風化了一半的石頭陰影中熟睡。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翠絲緹娜的體溫已經恢復正常,心跳也沒有過速,她的昏睡主要因素還是源于剛才的失血過多。等到她下一次蘇醒的時候,食用一些營養劑應該就能很快好起來。
蕭焚坐在翠絲緹娜的身邊,讓女設計師的腦袋枕在自己的頭上,感知不斷鋪開,感應著周圍的各種變化,
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更長一點,少年覺醒者突然覺得有些異常。他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眼前再次出現了兩個不同的,但是彼此嵌套在一起的世界。
一個是現實荒瘠的沙漠,戈壁灘,以及相互遮擋的山丘。另外一個,則是一個翠綠到了極致的世界。郁郁蔥蔥的樹木在蕭焚視野所及的范圍內到處都是,大批的蕨類植物,早期的喬木,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綠色。
天氣很熱,周圍空間非常安靜,這一點無論現實世界還是蕭焚眼中的另外一個世界都是如此。他吞了口唾沫,并不是因為對著重新開始在眼中浮現的新世界感到慌亂,而是因為,他忽然發現,這個新世界似乎并不那么“新“,在以前的某個時間里,他也曾經看見過這個世界。那些植物們還在安靜的彼此廝殺,爭奪著每一寸的空間和土壤,地面上的昆蟲看上去非常巨大,至少蕭焚看見了幾只大如手掌的甲蟲正在被那些同樣可怕的螞蟻圍攻。
扭過頭去,蕭焚看著杜若溪,在那個世界里,蕭焚第一次看見了杜若溪,也因此開始了自己試煉旅程。而現在,在這個似曾相識的世界中,蕭焚依舊看見了杜若溪。確切的說,在現實世界杜若溪站著的地方,幻象世界中,同樣有一個和杜若溪一模一樣的女姓站在那里。
看見蕭焚扭頭看著自己,杜若溪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不過這個動作在幻象世界中沒有發生在那名女姓的身上,因此產生了明顯的不同。
看著杜若溪火紅的頭發,曾經的記憶不斷涌上來,第一次見到杜若溪的時候那種驚艷,以及少年心中曾經有的憧憬,一時間讓蕭焚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下意識的問:“你的恐龍呢?”
兩個杜若溪,現實中的,幻象中的,同時扭頭看著蕭焚,同時驚訝的問:“你能看見我?!”
杜若溪非常清楚蕭焚的覺醒歷史,因為蕭焚的覺醒是她通過空間波動感知到的。因此女覺醒者很清楚,那個時候蕭焚不可能在她進行的任務中出現。而蕭焚直接提到了恐龍,那么只有一個答案,剛剛覺醒的蕭焚已經能夠透過“屏障”看見正在執行任務的自己。
這可不是簡單的透視,能夠透過空間屏障看見另外一個世界,那么穿過空間屏障直接到達另外一個世界也并不困難。而蕭焚上次在福源城的表現同樣為這個推論做了彼此的驗證。以為蕭焚能夠在不同的世界里躍遷,所以才會在沒有接觸世界之樹根莖的情況下直接進入試煉世界,反過來,因為蕭焚能夠這樣進入試煉世界,也證明了蕭焚具有不受限制穿過空間屏障的能力。
杜若溪的問題讓蕭焚眼前忽然一陣波動,隨后,那個翠綠的世界在他眼中驟然消失不見,只剩下現實世界中幽暗的天空,以及看上去一臉緊張的紅發少女。
“哦,你騎著恐龍的樣子,真棒。”
蕭焚由衷的說著,既然已經說了出來,他也不準備進行什么掩飾,而且這樣的掩飾似乎也沒有什么必要。
杜若溪的臉微微一紅,重新扭頭看著天空,她曾經聽過太多的贊美,沒有一句贊美能夠讓她現在感到如此的心動。
“我看見了一個精靈。”
蕭焚低聲說著,剛才那個和杜若溪一模一樣的女姓雙耳很尖,而且有著纖細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精靈一樣。
不過這句話,在杜若溪的耳中聽起來就像是蕭焚的補充贊美,贊美她如同精靈一樣美麗。
“我們也許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杜若溪感到身體有些發軟,不由自主的坐在地上后,低聲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