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
這是川守靜對蕭焚提出的要求。在聽說蕭焚他們要前往廢棄的核電站附近,尋找導致這個村子發生異常的真正兇手后,這位穿著僧袍,留著短發,臉上被淚水染出一條又一條痕跡,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女人堅定地提出了這個要求。
作為翻譯,諾威麗對于蕭焚為什么會主動說出他們的發現感到不解,不過在這里,蕭焚是主要負責人,他必然負責整件事情。因此,諾威麗沒有就此多做提問,而是滿懷狐疑的向著蕭焚做出了那些翻譯。
蕭焚扭頭看著從棲居點走出來的杜鵑,簡單的介紹了一些情況后,杜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川守靜。隨后,在川守靜惴惴不安的等待中,杜鵑微微點頭,說:“好的,他們可以一起去。”
頓了頓,杜鵑對蕭焚說:“你做他們的擔保,你要為他們的行動,以及你自己的判斷負責。”
諾威麗感到更加奇怪,如果說蕭焚可能因為川守靜的魅力而忘記了自己的立場,杜鵑居然也同意了這個要求,就顯得太不同尋常。話又說回來,那個愛哭鬼川守靜有魅力這種東西存在嗎?至于川守靜身邊的那些人物,看起來很有些聲勢,只是聲勢可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能夠在短短的言語之間,就對川守靜他們的行動達成意見,這說明蕭焚和杜鵑之間有著相當的默契。不過,換個角度來看,蕭焚和杜鵑之間,可能有著什么連諾威麗都不知道的秘密。這種感覺讓諾威麗感到不那么舒服,雖然知道自己和蕭焚之間有著一條越來越大的鴻溝,但是至少在扶桑期間,她還是希望這條鴻溝不會進一步拉大。
但是現在看來,這條鴻溝中不僅沒有縮小,而且里面還多了一個人的存在。
“下午出發。”
杜鵑說:“會有一個同伴在東京那里接應我們,我們會在東京做2個小時的準備工作,然后前往目的地。大概在明天早晨3點左右,我們應該可以到達那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大概有2個小時的勘測時間。”
頓了頓,杜鵑改用法語說:“管委會希望我們能夠得到實地的輻射數據,如果真的有一個實驗基地的話,那么這個實驗基地多半是在地下。”
諾威麗總覺得有些不對,將一個村子的人全部遷移到廢棄核電站那里接受輻射,然后在將這些人全部遷移回來,這聽起來完全就是一個笑話。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把這些人送到廢棄的核電站那里接受輻射,和把這些人送到南太平洋的島嶼上接受核爆炸之后的輻射,本質上沒有區別,僅僅只是難度的問題。這種難度,對于能夠讓淚滴在全亞洲擴散的勢力來說,似乎也談不上是真正的困難。
換句話說,如果能夠這么考慮,那么真正的輻射位置可以在全世界進行選擇。甚至不需要進行這樣的選擇,只要分流到幾個大型的私人醫院,也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一個龐大的勢力擁有多家大型私人醫院,這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些方式都可以排除。最簡單的一個問題,人員的進出需要大量的交通工具,而且怎么能夠控制村子里的人離開后不會出現問題,在管理上也很艱難。從之前蕭焚分析的幾個部門相互無法協調的推論上看,想要指望這個勢力做好管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而現在的問題是,蕭焚和杜鵑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有多么離奇,幾乎在看見那個廢棄核電站的同時,就已經得出了結論。而且看上去對這個結論深信不疑,甚至需要亞洲管委會委派新的支援者。這種行動已經到了一意孤行的地步,問題是,亞洲管委會似乎沒有阻止蕭焚他們行動的意愿,聽起來似乎在陪著蕭焚他們一起發瘋。
想到這里,諾威麗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她再次看了蕭焚一眼,正好聽見蕭焚第一次在這里用漢語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這句話讓諾威麗愣了一下,接著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隨后她轉身走向工作站附近,之前的那些疑惑隨著她的行走不斷在她的腦海中回放,然后不斷地得出一個有趣同時又是殘酷的答案。
當她走到工作站時,整件事情在她的腦海中已經接近真相大白,只要有幾個關鍵點能夠得到解釋,那么基本上可以說,關于淚滴這件事,蕭焚和她已經完成了該完成的。不過這些關鍵點,最終還是要到目的地才能得到解釋,想必杜鵑和亞洲管委會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陪著蕭焚一起發瘋。
想到這里,諾威麗忍不住微微一笑,她和蕭焚之間的鴻溝雖然沒有縮小,但是看起來也沒有真的拉大。剛才考慮的那么多,其實說到底,還是在于她自己的膽怯。
“更多的輻射防護服,防毒面具。”
諾威麗對那些工作人員說著,腦海中卻反復回蕩著一個問題:“現在還是未來?”
勇敢一點,也許能夠得到現在,但是,未來呢?未來的痛苦怎么承受?
膽怯一些,會理所當然的失去現在,但是,至少未來不會那么痛苦。
生與死的界限,諾威麗看的更多,也更加清楚愛著的人就此天人永隔會是怎樣的一種痛苦。越是深愛,越是會受到難以描述的傷害。
無論諾威麗如何考慮,最終的準備工作在幾個小時的時間里已經完全就緒,川守靜六個人將會和蕭焚他們乘坐直升飛機直接前往東京。在那里,拿到足夠的給養和補充后,蕭焚他們將獨自駕車前往廢棄核電站所在地。
“約好了哦,我們一定要在那里會和。”
川守靜非常認真的對蕭焚說:“我要在那里找到讓整個村子變成這樣的兇手,我一定要把這些罪人全部打入地獄!一定,一定!”
如果說東京接入點是整個扶桑地區覺醒者的活動中心,那么在東京東南部靜岡富士山,則是川守靜以及那位巫女的大本營,在那里,川守靜會得到更多的支援,然后這些人也會前往廢棄核電站那里和蕭焚他們會合。
對于川守靜的決心,蕭焚僅僅只是點頭,說:“好吧,等你們早上3點鐘準時到了那里再說。”
對于蕭焚的敷衍了事,川守靜的同伴們再次表現出不滿,不過那些在村子里到處巡視的士兵們,用冷冰冰的目光警告著這些人不要妄自行動。
事實證明,蕭焚的判斷果然沒錯。當他們最終到達廢棄核電站被劃定的危險區域外緣時,正是凌晨3點,而那位約定一定一定會來到這里的川守靜,還有她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朋友們,并沒有出現在約定的地點。
“需要等他們一會兒嗎?”
蕭焚坐在車子的后排,有些戲謔的問。坐在他身邊的是管委會派來的支援人員,同時也是他的老熟人,萊卡翁。壯碩的試煉者在狹小的后排座位上有些難受,對于蕭焚的問題,這位試煉者嘖了一下嘴,說:“他們能有什么作用,除了添亂,還是添亂。”
“那可不一定,”蕭焚看著窗外的景色,說:“我們對這里可不熟,貿然進去,說不定根本找不到目的地,要是有一兩個熟悉地形的人,對我們來說可是很大的幫助。就算幫我們繞過世俗的封鎖線,也算是幫了大忙。”
對于蕭焚的話,開車的杜鵑和坐在前排的諾威麗不約而同的笑了一聲,這個笑聲在車廂里怎么聽怎么覺得古怪。不過更讓萊卡翁覺得奇怪的是,這兩個女人在笑過之后,居然什么都不說,就那樣重新平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在這點上,她們的表現和蕭焚一模一樣。
“嘿,我說你們…”
萊卡翁的話語突然停止,在他那個方向上,正好對著海洋的方向。雖然現在距離海邊還有好幾十公里,看不見大海,但是天空的異常,還是能夠看得非常清楚。
在遠處的天空中,一道道瑰麗的光芒在夜空中忽隱忽現,顯得格外美麗。
“那是什么?”
諾威麗抬頭看了一眼那些光芒,嘴角微微一牽,說:“那是地獄之門開啟的征兆。”
萊卡翁愣了一下,問:“什么意思?”
杜鵑同樣側過臉看了一眼,低聲解釋說:“那是類似極光的現象,當然,極光不會出現在這個緯度。你真正看到的,是大量的輻射粒子在磁場作用下發光的景象。確切的說,你看到了小型的輻射云。”
“核輻射噴發?”
“可以這么理解,輻射云噴發的濃度非常可觀,所以才會在黑夜中有這樣的景觀。當然,到了白天你就看不到了。”
萊卡翁的眉頭緊鎖,低聲說:“該死,這里的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們在放任這種低濃度的核輻射,他們在放任核燃料不斷融化地底向著地下墜落,淡水,土壤,這些都被他們放棄了。至少他們現在的所有行動看上去都是這個目的,這些輻射云最終會受到西風帶影響,飄往太平洋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