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焚面臨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混亂局面。
有覺醒者在世界之樹的內部空間里發生了變異,這位覺醒者在死亡之前,血管中的淚滴濃度高的驚人。然后,淚滴被證明有可能導致普通人變成“喪尸”。再然后,蕭焚他們到達了扶桑,扶桑東京辦事處發生了火災,大阪空港出現了罕見的大霧天氣。當他們前往近藤家族的時候,又一路被烏鴉跟蹤。從近藤家族出來后,交通再次受到阻礙,與此同時,淚滴開始在整個亞洲擴散。隨著他們離開栗東市進入東山山脈,對手的追殺開始了。不過這次追殺就目前來看,完全是雷聲大雨點小。在那之后,又碰見了這個已經荒廢的喪尸村落。
這一切都顯得雜亂無章,就像是艾麗莎蒂亞說的那樣,可以有無數種推論。問題是沒有一個有效的證據證明推論的正確,確切的說,沒有一個完整的證據鏈能夠把這些事情串在一起,這可能是好幾件事情同時爆發,也可能是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覺醒者們有時候不需要證據,就可以做出決定,但是,像現在這樣,完全是一團亂麻的時候,任何一個錯誤的推論,都可能導致事態進一步惡化。所以,必須要有一個確鑿的證據,才能讓覺醒者們從混亂無比的條件中找出那條正確的推論。
蕭焚走進寺廟,坐在門邊的石頭臺階上,深夜山林寒冷無比,至于那些石頭臺階。更是讓蕭焚感到一陣冰涼。這陣冰涼讓他猛然激靈了一下。原本因為混亂而變得焦躁的腦子終于逐漸恢復了清醒。
他是當事人。經歷的事情更多更直接,因此,他應該首先保持清醒的頭腦。
用力揉了揉臉,諾威麗從外面走了進來,遞給蕭焚一罐冰咖啡,問:“想到了什么?”
“正在腦子里重新整理這些碎片,”蕭焚指著自己的腦袋,夸張的做了一個攪拌的動作。然后低聲說:“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發生的事情本事就是一個個證據。我們沒有完整的證據鏈,不過,我剛才再想,也許這正是我們對手的做事風格。”
諾威麗點頭,說:“說來聽聽,我也很好奇這一切。”
“你瞧,整件事情是由幾個部分構成,大阪空港的大霧以及京都周圍天氣的異常,這是一個部分。我們被烏鴉追蹤和追殺是第二個部分。淚滴在整個亞洲擴散。是第三個部分。在這里看見了一個疑似被淚滴感染的村落,是第四部分。最后。近藤明的房間里發現了奇怪的通道,這可以算是第五部分,也可以不算,畢竟和我們目前的情況沒有必然的牽扯。”
“在此之前,我們一直以為這些事情是彼此聯系的,因此習慣性的把這些事情混為一談,認為解決了其中的一個問題,其他的問題也就能順利解決。”
蕭焚打開咖啡罐,抬頭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讓他的喉嚨受到了劇烈的刺激,他在發出“啊”的一聲感嘆后,接著說:“因為我們這么想,所以把這些事情全部堆積在一起,然后努力找出那個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證據鏈,結果最終只是自尋麻煩。混亂的更加混亂,距離真正的目標卻越來越嚴。”
頓了頓,他似乎在想辦法組織腦海中的詞匯,在諾威麗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咖啡后,少年覺醒者再次發話:“我們在此之前不是已經有過懷疑嗎?有能夠操縱天氣的實力,為什么對我們的追殺還要這么躲躲藏藏,兩者之間的矛盾非常大。”
“于是我在想,也許這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對手所為。一個強大的對手擁有控制天氣的能力,但是無法對我們進行清除。另外一個對手可以對我們發動攻擊,但是需要足夠的掩護。”
看著諾威麗,蕭焚接著說:“我剛才這么想之后,忽然覺得,為什么不能把整件事情看成不同的敵人呢?他們各自做著各自那部分事情,結果彼此發生了混亂。但是這種混亂恰好也讓陷入習慣性思維的我們無從下手。”
諾威麗點頭,說:“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法,至少這么一說,那些混亂的事情看上去反而有了條理。”
蕭焚微微一笑,說:“是的,一個龐大但是管理混亂的對手,它的各個部分各自為戰,所有的計劃都是臨時構想。沒有一整套完整的應急方案。所以才會出現如此復雜的局面,我們前來扶桑是他們行動的一個觸發點。設想我們的對手是一家龐大的公司,當我們出發的消息傳來時,他們會怎么做?”
諾威麗聳肩,說:“他們需要知道你為什么這么急于來到扶桑,你想知道什么,得到什么。”
蕭焚點頭,說:“是的,這個公司有這樣的疑問,但是同時這個公司中還有其他的部門沒有這樣的疑問,在那些人看來,直截了當的把我干掉更加簡單。”
諾威麗輕輕的用尾指敲打著鐵質的咖啡罐,低聲說:“但是這兩個部門根本就沒有進行溝通,就開始各自行動。京都周圍的天氣變化是一個部門所為,而對我們的監視和追殺是另外一個部門所為。由于追殺的計劃是如此倉促,以至于根本就來不及考慮更多的后手。但是我們卻把這兩個部門的所為看成一個整體,才會覺得奇怪,混亂因此而生。”
蕭焚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說:“沒錯,近藤明的事情和這兩個部門沒有任何關系,但是卻觸動了第三個部門,當我們從近藤明那里發現異常的時候,第三個部門也混雜了進來。”
“這么一來,我們面對的是越來越紛亂復雜的局面,以至于真正的問題核心一直沒有找到。還記得我們進入東山的時候,那些烏鴉在干什么嗎?”
蕭焚不等諾威麗回答,已經自顧自接著說:“它們想要阻攔我們,為什么,因為第二個部門認為我們可能前往這個波淳于村,為了避免事態擴大,第二個部門只能倉促應戰。這個村子的存在,并不受第二個部門控制,而是一個新的部門負責。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我們和烏鴉戰斗的時候,這個村子里的守衛沒有第一時間參與到我們的戰斗中來。同樣也能解釋,為什么對我們的追殺居然讓我找到了這個村子,那是因為第二個部門也沒有料想到我們會到這里來。”
說到這里,蕭焚站了起來,看著寺廟大門外的黑暗,說:“第一個部門負責偵查,第二個部分負責追殺,第三個部分負責淚滴的擴散,第四個部分負責淚滴的研究。如果能夠確認這些人確實是被淚滴感染的話,那么這個推論應該可以成立。就目前所知,這四個部門各不統屬,相互之間也沒有什么信息溝通,更談不上彼此配合。近藤明和武宮游星的事情,我們應該首先考慮第三個部門,但是直到現在,我們一直接觸的都是其他的部門。這就像是南轅北轍,看上去距離目標很近,其實越來越遠。”
諾威麗看著蕭焚,問:“這個推論聽起來非常不錯,怎么,你覺得不夠滿意?”
“為什么?我是說,為什么我們會到這里來?東山山脈那么大,這個村子又是一片黑暗,和找到這個村子相比,我們更有可能無法找到這個村子。用巧合可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蕭焚想了想說:“如果前半部分推論正確,那么這個村子的巧合問題,應該就是整個推論最大的瑕疵。除此之外,東京的那把火,是誰放的?”
諾威麗搖了搖頭,說:“我倒不在意你說的巧合問題,我更在意的是,為什么會出現這樣一個‘大公司’,能夠有這么大的規模,居然會出現這樣零散的構造,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這個惡魔不是托爾革,”蕭焚皺著眉頭說:“所以,它不可能如同托爾革那樣充分理解公司的架構,并以現代公司的結構來管理它的屬下。不過這里面也有問題,這只惡魔是不是真的有屬下,這些屬下有是什么人,甚至究竟是不是惡魔,我們依舊沒有答案。”
諾威麗點頭,說:“在沒有證據證明淚滴和武宮游星變異有著確實聯系之前,惡魔確實不是我們的唯一選項。”
兩個人說到這里,對視一眼,都是一陣苦笑。雖然分析已經有了條理,但是沒有證據,這樣的分析根本就站不住腳。蕭焚清楚的記得當初在巴黎與夏洛希斗智斗勇的時候,就是因為沒有實際的證據,導致他的推論不斷出現問題。最終被夏洛希耍的團團轉的經歷。
有了那樣的前車之鑒,蕭焚現在要謹慎的多。尤其是在惡魔的問題上,他已經比以前小心了很多。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接著,川守靜帶著幾個打扮怪異的人走了進來。
蕭焚愣了一下,問:“這些都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