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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小老三”的機智

  阿圓已經上前抱起了兩個兒子,強忍住心頭的沖動,才沒有挨個兒的親一親臉蛋,板起臉訓斥道:“怎么可以這么不顧規矩毆打皇子?趕緊把征兒扶起來陪個不是去…”。

  轉過身來跪倒在地,這是阿圓頭一次這么遵守皇家禮儀:“請太后息怒,請萬歲和皇后責罰民婦,孩子太小不懂事,等回去,民婦一定嚴加管教,再不讓發生這種惡件。”

  白承光也已經在臺下跪倒,額頭磕的破了皮兒:“都是微臣沒有盡到教育的責任,請太后皇后息怒,請萬歲除去臣將軍的職務以示懲戒,臣自當老老實實回家教子。”

  這下好了,連辭呈都用不著了,小皇帝的臉色也不算太好看,擺擺手:“都起來吧,聽母后安排。”

  有什么可安排的?太后跟著擺手:“該哪家表演了?別攔著我欣賞啊,都坐著別動,該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宋朝百姓有福氣啊,攤上這么一對講道理的母子當政,阿圓躡手躡腳歸了位,四個孩子也回到各自的位置就坐。

  當娘的在桌下對閨女暗暗的豎了一個大拇指,這娃兒有前途啊,比她娘聰明有心眼兒!

  現在沒辦法開口拐賣咱家孩子了吧?阿圓暗暗決定待會兒就要早早的告辭,他娘的這深宮就是陷阱啊,除非后娘才舍得把孩子往里面送!

  太妃們和有品級的嬪妃們正襟危坐,絕對不肯參加進這場暗流涌動的斗爭,這倒也好,都把心思用在觀看演出上,太后這里還有彩頭,要嘉賞表現最好的孩子們呢!

  袁剛子在眾星捧月中走上前來,懷里抱著一把古里古怪的像琵琶又不是琵琶的東西。一身白色燕尾服漂亮極了,一頭細密的小辮子很有異族風味兒,額間的白色束帶瀟灑俊逸。

  如果忽視掉稍稍歪斜的脖子,這個孩子的相貌甚至可以跟“英俊”二字搭上一點點邊兒,身后的小廝抱著吉他為樂隊報幕:“請太后欣賞袁府尹和福瑞郡主兩家共同敬獻的歌曲――《祝壽歌》。”

  然后,袁剛子鞠了一個九十度角的躬,盤腿席地而坐。白色的燕尾服尾部宛若展翅高飛。

  身后的小廝齊刷刷盤坐的一個陣勢。很整齊,很愜意,看起來就很舒服。

  吉它的琴聲響起,袁剛子的癡傻全消。粗笨的手指這一刻輕飄如飛舞的精靈,他的聲音,在身后和聲的烘托下,顯得格外厚重:

“恭祝您福壽與天齊慶賀您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祝福你生日有好事來盼望你得鴻運年年體魄康健歲歲都有歡欣恭喜你多高興歡笑同賀你與壽星你一起飲番杯同賀你吉星高照一世好福氣恭祝你生日有福有財再賀你周年有利年年經濟穩定歲歲都有歡喜  恭喜您祝福您…”

  袁夫人再次熱淚灑滿衣襟,渾身顫抖著難以自抑,可是,沒有一個女人嘲笑這個偉大的母親,生育一個傻兒是可悲的,養育一個傻兒卻是可敬的。更何況把一個傻兒培養成能唱能彈的帥小伙子?

  琴聲在大殿中緩緩散凈。袁剛子起身再鞠一躬,高大的身影走的多莊重啊,太后哆嗦著手指一指:“賞!袁剛子彈唱俱佳,賞一所宅院!”

  小皇帝馬上接過話茬兒,袁縣令家中環境逼仄。他早就于心不忍,此刻借著太后的東風,趕緊給想要重用的臣子最高的福利待遇。

  “宅院就賞臨近郡主府的香雪麗榭吧,那里環境優雅清靜,正適合袁剛子孝敬父母。”

  袁家三口叩頭謝恩,香雪麗榭可是好地方,半所府邸都坐落在水上,水中的蓮花盛開了幾代,已經不需要人工種植就自己繁衍。

  更何況岸上的院落里還專門栽種稀有品種的梅樹,梅花冰清玉潔,純貞高雅,是冬春之季觀賞的重要花卉。

  古代文人喜歡強調“梅花繞屋”、“登樓觀梅”等雅事,香雪麗榭的梅花,就通過房屋建筑的布局和松樹翠竹的背景搭配,把整個居所布置成梅嶺、梅峰、梅園、梅溪、梅徑、梅塢等梅花的海洋。

  其實唱歌得賞賜也應該有郡主府的一杯羹,太后和皇帝都只字未提,阿圓也三緘其口,下決心回家后再嘉獎那些樂隊里的成員,表現確實不錯,除了搖滾風還沒有培養出來,吉它的灑脫倒是表現的有板有眼。

  四個孩子表現的安靜極了,在經歷了那么一場近乎劍拔弩張的氣氛之后,“小老三”的小手始終抓著母親的一只手,仿佛只有在那里握著才能覺得安全與穩定。

  宋征兒幾次想要掉下眼淚來,他剛才真的沒有下手欺負好好妹妹,展鵬展堂上來就直接把他打了,連個解釋的機會都近乎沒有。

  可憐的娃兒蹣跚著步子去上凈房,太監一直跟在了身邊,不過這不影響征兒見到“小老二”的驚喜:“我――沒有――打――好好――”。

  說著說著又想哭了,被僅有的幾個朋友錯怪他心里真正難過的要死,兩周歲的孩子,心眼兒還沒那么大。

  “小老二”上前就跟宋征兒勾肩搭背,湊到耳朵邊兒很認真的認錯:“我們知道――征兒哥哥――最好――我們――打錯了――你――打我打回去?”

  “你們知道了――就好。”宋征兒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兩個小娃子手拉著手:“你們――嗚嗚――不來――好,宮里――難受――嗚嗚――”。

  可是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是同情你這個朋友,也舍不得自己去犧牲快樂的日子,小哥兒倆只能各自享受屬于自己的酸甜苦辣,誰也替不了誰,誰也幫不到誰。

  兩歲的孩子也很深沉,只可惜大人們總是不懂得他們的心。

  “小老二”從懷里掏出那本最心愛的圖畫書――《小豆丁歷險記》,萬分不舍的遞給宋征兒:“送你的,娘畫的,你要認字,就看懂了…”。

  宋征兒又是大哭了一場,抱著圖畫書誰勸都不肯放下,這是他的童年里最寶貴的一段友情,一輩子,都再不會忘記的了。

  小太監其實就是皇后的眼睛,據說隨后就把情況講給了皇后聽,皇后逼到跟前要宋征兒把書交給她撕掉,或者焚燒…

  據說,宋征兒堅決反對,不惜拿自己的頭狠碰宮殿的柱子,雞蛋般大的疙瘩兒立刻爆起,驚嚇的皇后步步后退…

  據說,小皇帝勃然大怒,下令馬上把宋征兒搬出內宮,脫離皇后的掌管,除了跟著夫子識字讀書之外,閑暇時可以自由的在獨屬于自己的院子里隨便玩耍,或者跟父親在御書房作伴兒…

  在經歷了那一次鬧劇之后,太后和皇帝再也沒有提起過讓郡主家的孩子進宮的話題,皇室的人就應該孤寂的活著,要不然怎么會自稱自己為“孤”?為“哀家”?

  得到的同時你也必須失去,這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真命天子也逃脫不過去。

  事實上就算是太后還藏著這個心思也是白瞎,郡主府正在收拾行裝準備回老家了。

  經歷過鬧劇之后的阿圓始終心有余悸,皇后不像是個輕易說放棄的女人,說不定什么時候又下了黑手,自家這個郡主其實沒什么真正的實力,還是避開鋒芒早早離開是非之地最好。

  白承光的辭呈壽辰第二天就送到了皇帝的案頭,細數了自己是如何辜負了妻子的含辛茹苦,拖累了孩子們的健康成長,現在邊疆無戰事,他想解甲歸田,多陪陪孩子和妻子歸養田園,好好盡一盡做爹的職責。

  原本其實對白承光這個人持半否定態度的皇帝這次不否定了,有擔當的男子就值得信任,他把辭呈留中待發,卻給白承光放了足足一年的長假,只是邊關有事時,必須馬上趕回來。

  阿圓就不是一個肯老老實實地呆在某一個地方的人,你看她老是南方北方的瞎跑就能知道,只可惜了三個小孩子要陪著她辛苦,這個年齡就不存在暈車暈船的情況,得是受過多少折騰才做到的?

  郡主府的護衛和下人帶不了那么多,徐管事還得繼續留下主持大局,五百畝良田雖然不需要多管,到了點去收租還是需要的,這么多作坊和店鋪也都得經心,就這么全推給一個近半百的漢子,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說好了第二天一早就要啟程,所有該辭行的朋友也都打過招呼了,到了晚間,袁府尹一家再次登門。

  這次不是來索要那幾個樂隊成員跟剛子作伴兒的,是一樁很好的事兒,讓袁家夫婦抓耳撓腮,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原本不是想好了再不讓悲劇發生?不但自己夫妻不再要孩子,也不打算給袁剛子安排娶妻,今兒發生是否生產下一代的問題。

  可是現在親事上門了,上次袁剛子在太后壽宴上露了一小臉兒,卻無意間俘獲了座中一個少女的心,這少女姓姬名春蘭,乃是京中醫官院院正――姬如簫的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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