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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饞嘴婆娘

  閑的要發霉的阿圓,正在李薇那兒搗亂呢,盧千總公務繁忙,已經趕回了鎮子,她順勢就來討個“干娘”當當。

  “先說好了,我不在乎你生男生女,只要長得好看,就得也讓我養幾天,開了春,我也蓋幾間新房,就給我這個干閨女或是干兒子住。”阿圓無限憧憬未來的李家,不,盧家的小包子,爹娘長得這模樣都夠標致的,孩子還能差到哪兒去?

  “你喜歡孩子,那自己去生啊”,李薇想起阿圓的那些“春宮圖”,不由一哂,如果這一胎坐實了,那么,就一定是那個瘋狂夜晚留下的種兒。

  若不是那幾張“美圖”起作用,沒準兒這孩子還來不了這般快,李薇真不知道對那幾張美圖是該感激呢,還是感激。

  她可忘不了,第二天,拖拉著酸痛的身體自己收拾那幾張畫紙,還要把壓皺的撫平,裝作自己從未發現過那“寶貝”一般,再偷偷的放回到書房里去,關緊了房門。

  結果,阿圓登門取畫時,還是發現了一些變化,盯著李薇的眼神就老是那么不懷好意的,還“嘿嘿”的笑得意味深長,慌得李薇裝頭痛趕緊把這個閨蜜請了出去,事后還躲避了好多天,就是臉皮薄,害怕遭到好朋友的笑話呢!

  才不會把孩子交給阿圓養呢!李薇得意的繼續叫:“就叫你羨慕好了!你肯定比我生的晚,等我的孩子長大了。你的孩子卻小,我的孩子就可以去欺負你家的孩子。”

  多么不嫌棄說話拗口的女人啊!阿圓直翻白眼珠子,心里面奇奇怪怪的感覺,自己,也會有一天生個孩子來玩嗎?什么時候?看李薇喜悅的這勁頭兒,做母親的感覺,就這么幸福?

  可是,自己這模樣普通的扔大街上都挑不出來,白老大又粗獷的沒邊沿兒。這樣結合生下的孩子,會不會模樣太慘啊?

  萬一是個女孩兒,長成了白老大的相貌,銅鈴豹眼黑臉膛壯身板,那那可怎么辦?

  根本沒有任何動靜的小女人,一下子就憂心忡忡起來。聽的綠柳來報,說李叔在外面等著呢,神色怏怏的告辭出門。

  害的李薇滿腹抱歉,只以為是自己的那些話刺激到了小妹妹,滿腦子琢磨著怎么陪個禮啥的,好叫朋友別這般難過了。

  懷孕的女人喜歡患得患失。其實,沒心沒肺的阿圓。一見到李叔就完全忘記了生不生孩子的事情,目前她閑來無事就長在磚窯廠,所有的心思都習慣了圍著磚窯廠轉悠,別的都是虛幻的。

  “五十多個人的話,咱們磚窯還用不了,原來的師傅、小工們都做得好好的,那也不能削減人數。等開春再把磚窯擴大生產,才能全部接納這么多雇工。”阿圓回到現實。就又是一個腦袋瓜轉的飛快的精明女東家。

  李叔明白了阿圓的意思,看著單子上的人名,還有些猶豫:“阿圓,你說,咱是按照年輕和身板壯實留人呢,還是要把這些昨日里攙和到‘詐尸’的人家都去了?”

  那些人家跟著李石頭和里正鬧騰的不輕,但是其中不乏身板子壯的跟牛似的人物,還有他們家里的兒子,那是不是也要一刀切下去拒之門外呢?

  這還用問?阿圓好奇怪的瞪大了眼睛:“李叔,當然要把這些人家的孩子去掉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說,要是我重用這些敢欺負到我們頭頂上的人,那么,對我們好的人家就得心涼了不是?”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阿圓從來不是一個無原則寬容的人,睚眥必報才是她最快意的事情,就連孔夫子都主張“以直報怨”,自己為什么要脫俗?

  李叔落了個大紅臉,他畢竟不是白家人,體會不到他們被羞辱的感受,又看到阿圓也主張在村子里雇人,自然,是希望可以從此揭過那一頁,迷糊陣重新翻篇兒其樂融融的,可是,誰被罵了也得生幾天氣的吧?白家再富有,那也變不成圣人。

  迷糊陣當即又多出了三十個有幸進磚窯打拼的雇工,在名額的人家自然皆大歡喜,不在其中的,也都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互相埋怨的,跳著腳罵的,各不相同。

  白毛兒的里正夢還沒做完就被冷水潑醒了,現在也蔫蔫兒的在家里嘆氣,大小伙子了,媳婦還沒影兒呢,附近村子里的人家都知道他半夜撬門偷竊的丑事兒,誰家也不敢把閨女嫁給一個賊不是?

  昨日里又屬他蹦的最歡,這下子,更是把白家人得罪的狠了,這小子也聰明,根本沒敢去李叔那里報名,就琢磨著白家人不好纏,肯定要報復他們的呢!

  果然,凡是跟著去白家踩上一腳的人家,都沒被留下,倒是昨日里在磚窯廠干活的那些老雇工,都領了賞銀回來,那幾個帶頭維護白家的阿東小五,還每人安了個小工頭,工錢還要翻一番兒!

  在大多數人為了昨日的沖動而后悔的時候,白毛兒卻決心另辟蹊徑,既然白家現在有錢有勢得罪不得了,那么,是不是可以想想法子投靠過去?據傳說,李家老二那里正的職務,就是因為跟白家要好才得的呢!

  本來準備送到老里正家里的禮物,現在可以送到別的地兒了,白毛兒轉動著小眼睛,分析了一個個可以接近白承光白承宗的人物,最后確定下來,去找白家大伯。

  你得說這小子確實腦袋瓜轉悠的比別人快,白家姑姑跟他是鄰居,他不找,知道找了也沒用,還會把仇恨值拉大,白家奶奶更加不行,那老太太跟白承光那就天生有仇,只有白大伯可以在那兄弟倆面前說得上話。

  原本在莊稼人眼里。家中父母雙亡的話,大伯就可以如同父親一樣行使管教的權力,只可惜,白家大伯的地位還差了一點兒,那是因為,在白家兄弟最困難的時候,他的愛護的權力也沒有行使。

  但即便是那樣,白家大伯也比其他人跟那幾個侄子親近,偷偷摸摸的關照也是有的。

  白家老宅子可真不小。據說白承光的爹從外面帶回的那個媳婦,除了抱著個孩子,還帶來了許多陪嫁財寶,白家奶奶義不容辭的收繳上去,迅速把白家老宅發揚光大了。

  白毛兒跟白家屬于同性同族,還要叫白大伯一聲“叔”的。這猛不丁的提著兩紙包點心上了門,還著實嚇了一家人一跳。

  本來,白家大伯母正在家里鬧亂子呢,她攛掇白老太太很久了,讓她找去白承光門上要錢,孫子發了財。不應該替他死去的爹盡孝嗎?雖然原來就是被老太太主持著攆出村子的,但是。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當晚輩的怎么能跟老人記仇,親親的孫子孫女跟奶奶,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可是老太太就是不肯松口,也不知道是怕的啥,白大伯更是一疊聲的央求,不讓她婆媳倆去侄子家鬧騰。說啥他們掙幾個錢不容易…

  甚至今天,李里正號召報名去磚窯上工。白家大伯母要白大伯也去摻和,說是最少也得要個管事的當當,天天閑逛著領工錢,一家人吃香喝辣的,多么好?

  可是犯了犟勁兒的白家大伯就是沒臉去,白家姑姑又來門上跟老太太大嫂子嘀咕了一遭兒,說是李里正那差事就跟白家的親近有關系。

  一聽這消息,肥肥的大伯娘就幾乎跳起來了,聽聽,那幾個挨千刀的野小子,有了這么大的便宜不給自家大伯,反倒把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姓旁人給推舉上去了,這都怨幾個傻小子沒良心,白家大伯不會跟侄子應酬的緣故!

  白毛兒進來院門,吵嚷聲才算止歇,肥肥的大伯娘雙手抓了點心包裹,立刻笑得渾身的肥肉亂顫,嘴里客氣著:“毛兒啊,這可怎么好?你不給你爹娘留著點心吃,倒送到我們這兒來了?”

  白家大伯也很意外,連連擺手拒絕:“白毛兒,趕緊收回去,我們也不是那精細人家,粗茶淡飯的吃著就好”。

  白毛兒那眼珠子轉的跟陀螺似的飛快,笑容又熱絡,一口一個“叔”叫的煞是親熱無比。

  “叔啊,您是看著我白毛兒長大的,肚子里有幾根筋都清楚,現在我白毛兒沒本事,只能孝敬您兩包點心,您要是再不肯收,那叫侄兒以后,還怎么登門?”

  “就是就是呢,毛兒啊,叔嬸兒在家都沒個說話的人,你兩個姐姐都嫁的遠,正好常來跟我們熱鬧熱鬧。”白大伯娘那話說的利落極了,一點也不像她這個噸位的身子笨重。

  李大伯越發的警惕了,這個同宗的侄兒可不是省事兒的主,他這么掂著禮物跑了來,有什么企圖嗎?

  “白毛兒,客氣話你叔也不會說,你就告訴我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幫忙吧。”

  “嘿嘿叔,嬸兒,小侄兒還真有個人情要大伯給個面子”,白毛兒也不含糊,“”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來,就是請白大伯去找白承光一趟,給他講個情兒,也去磚窯廠上個工掙點錢,最好,是做個管事啥的,因為,白毛兒腦袋瓜兒轉悠的快啊,打小親戚朋友就都夸他聰明。

  白大伯咧嘴,就知道這兩包點心不好收,這不,還沒吃進肚子里去,要求就提出來了,跟肥媳婦兒的想法完全相同。

  肥媳婦之所以肥,肯定跟吃有密切的關系,白大伯正想讓她把點心送還給白毛兒,說這事他辦不了的時候,愕然發現,兩包點心化身為一包了,另一份兒,只剩下了油漬麻花的點心紙。

  好吃了一輩子的女人,你還指望她能淡定的面對點心?

  白大伯的腦袋上青筋直跳,嘴巴又木訥的說不出話來了,當初他娘上門求娶這婦人的時候,可沒聽說她就是一個餓死鬼脫成的饞嘴婆娘啊!

  就這樣,兩個男人家目瞪口呆的又眼看著這肥婆子把另一包點心也塞進了嘴巴里,打完一個響亮的飽嗝之后,才意猶未盡的抬眼看了看白毛兒,說道:“毛兒啊,這點心的味兒你嬸兒還沒品出來,下次,記得多買一些啊!”

  “你”,白大伯終于嘴巴管用了,卻只會說這一個字,對白毛兒解釋的話,更加說不出來。

  還是腦袋瓜機靈的白毛兒反應快,立刻恢復了神智接上話茬兒:“嬸兒,你放心,只要我叔幫我在磚窯上做了管事的,我月月給您買點心吃”。

  肥婆娘笑得更歡,臉上的肉都疊在了一起,對著滿臉哀怨的丈夫揮揮胖豬蹄:“當家的,去吧!別讓毛兒等久了,這孩子可心,就留在家里陪陪嬸兒說話好了,你叔跟他大侄子打個招呼的事兒,費不了多大功夫!”

  于是,白家大伯邁著沉重的步子,在夜色中走向了村子外孤零零的侄子家里,為他的貪嘴的婆娘,償還兩包點心的債務。

  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走向侄子家中,原來媳婦攔著,老娘罵著,輕易不敢讓人看見自己跟侄子們有牽連,今天沒人指著鼻子罵了,心里頭反倒不舒坦了。

  當初如果不縱容著親娘和妹妹們把弟弟一家趕出村子,說不定弟媳婦不會死于難產,弟弟就不會也跟著去的那么快,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同胞兄弟,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說說話兒。

  小時候哥兒倆在一起玩鬧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的會后悔從前的舉動,把弟弟一家趕走了,自己不也還是沒生出兒子來,妹妹那兒不也還是全是女兒?

  如果一切可以從頭再來,他一定不會再那么糊涂,任由自己的親娘和媳婦和妹妹把事情做得那么絕了,以至于此刻,他這個做大伯的,要求侄兒做點事兒,說話都沒那么硬氣,腳底下只盼著路途能更遠些,最好,一輩子也走不到。

  可是,白家的院門,還是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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