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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要求經濟獨立的女人(上)

  這個時代,不存在挖掘機探測器,阿圓也無法知道自家荒地里,到底還有多少嘎石礦藏,面積又延伸到了何處,在聽到白老大談到大片的紅膠泥時,她的心思又活泛開了。

  如果能夠興建一個磚窯,這兩塊荒地的廢土就都能用得上,不長莊稼就完全沒有了關系。

  最重要的是,只要想一想能住上用自己燒出來的磚蓋起來的房子,那心里就熱血沸騰。

  他媽的土坯房子,姐早住的郁悶了,等阿文考取了功名才能住上青磚房子,還不如自己動手來的更簡潔些。

  “燒紅磚,蓋新房”,這念頭就像長野草似的瘋狂,阿圓決定,蓋一個磚窯,一定要蓋,誰阻攔都不行!

  其實也不一定就有人阻攔吧,阿圓這是鉆牛角尖慣了,總覺得做任何事情都得排除萬難才能做得成。

  她需要支持與幫助,不管是經驗還是資金的缺口,她能想到的,就是盧府。

  好在,剛在拉面館里把新東西擺放好,還沒有來得及去盧府拜會,盧管事就親自跑來了。

  “弟妹,夫人捎信兒回來,那卷煙,有用,李老爺抽了幾口,竟然就不說痛了,還拉著夫人的手,說了好些話兒,還說――這是要身子大好了,從來沒有想過的舒坦――”,盧管事低低的敘述著,眉眼里也帶了些哀痛。

  “那就好。”阿圓并不是很開心,李老爺只是被罌粟的奇效給迷惑了罷了,絕對不是真的恢復了健康。

  “夫人讓問問,那卷煙還有沒有?最好,多給李老爺做些,她說,看見親爹歡歡喜喜的拉著她說話兒。多花多少錢都沒有關系。”

  阿圓拒絕了盧管事遞過來的一只包裹,神態黯然:“跟夫人回個話兒,原材料就那么多,全用了個干凈,再不可能多制作出來了。”

  若說還有留存,阿圓手里還真的剩下了三粒芝麻一樣的罌粟種子,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永遠不要下種。

  盧管事的神情也越發的落寞了,繼續推過去那個包裹:“弟妹別客氣,夫人讓我一定要送這些銀子來最強機師。就算是那一百根紙煙,也絕對超過了這些銀子的價值。”

  在子女眼里,只要能夠解除父母的痛苦。那是砸鍋賣鐵拆房挪屋也要執意去做的,何況是這一包銀兩?

  阿圓嘆息,打開了包裹,硬硬實實的二十個銀錠子,在晨曦的斜照下。熠熠的閃著光輝。

  這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盧大哥,這些銀子就算是入股吧,我打算開辦一個磚窯,就在新買的那塊荒地上,除了銀子,我還需要找到有經驗的制磚人。您,能幫我嗎?”

  如果沒有記錯,前些天。盧管事是明白無誤的表達了對燒紅磚的興趣的。

  果然,盧管事的眼睛剎那間被點亮,直接切入正題:“那這些銀子夠不夠?如果只需要這一點兒,那可以算是夫人投資的小買賣,不需要再跟府里報備。我自己還存了些銀錢,也可以拿出來算一股。行不行?”

  他早就想鼓動阿圓做成燒紅磚那樣的大事兒了!試想想,大宋朝有多少個富戶平民,需要用磚蓋起的房子,那市場不要太紅火哦!

  兩個聰明人湊在一起,又都是實干家,很快,一個詳細的合作計劃就列成了。

  “我馬上去找燒過供磚的老師傅!”盧管事扭身就走,一點兒不肯拖泥帶水。

  白老三還在嘔著氣,不肯跟阿圓四目相對,也不稱呼“嫂子”了,正好,阿圓就躲在小屋子里清清靜靜的勾畫磚窯的圖紙。

  她跟著賣大力氣燒過磚制過磚坯,但是沒有參與過磚窯的興建,腦子里,也就只有前世磚窯的大致輪廓與通風密閉的各處形貌而已。

  值得高興的是,盧夫人安排送來的銀子,是足夠用的。

  一開始建磚窯,阿圓沒計劃太大的規模,又都是土泥建筑,根本費不了多少錢財。

  白老大抽空兒來后院看看媳婦兒,滿臉尷尬的解釋:“老三他不懂事兒,你――心里別怪――別氣到自己――”。

  為什么要怪?阿圓吹一吹手指頭上碳棒留下的黑灰,笑笑:“你家兄弟不懂事兒,我為什么生自己的氣?當嫂子的,能指點多少就指點多少,人家不領情,也用不著在意,自己盡了心就夠了。”

  她是常常被白家兄弟妹妹的友好感動了不假,但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兩姓人,其實永遠不可能跟親生的兄弟一樣寬容一樣坦蕩一樣毫無保留,弟弟妹妹對自己親,那她就用同樣的親情回報,跟自己疏遠,那自己也一點兒不會含糊,姐從來不怕人家對自己不好,姐怕的是好的無法應酬回去呢!

  現在的白老三,自個兒被女人愚弄了,反而跟提點他的嫂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純屬傻蛋兼憨蛋的行為,干自己鳥事兒?

  對待這種精蟲上腦的二愣子,阿圓還真不稀罕搭理。

  白老大訕訕然,又望見了盧管事送來的銀錠子,登時癡呆了:“怎么――有這樣多的錢?”

  雖說“久旱逢甘霖”,那也用不著一下子發洪水吧?

  阿圓也看一眼那堆銀錠子,淡淡的解釋:“是我跟盧夫人合伙兒辦磚窯的本錢,承光,那塊地也是盧府買下的,我想,磚窯廠要寫我的名字。”

  經過白老三這么一鬧,阿圓心里涼了,開始為自己謀利益,既然這個磚窯從始至終都不需要白家兄弟們出錢出力,那么,廠子算自己的又有什么不對?

  爹有錢娘有錢男人有錢,終歸還不如自己有美女回收站。

  從來沒想過這個名稱問題的白老大,一下子不知道應答什么好了。

  算是白家的產業,不也一樣讓阿圓自己過上富足的生活嗎?為什么要追究一個名字是誰的問題?

  難道媳婦兒想自己獨占那個磚窯,不分給白家一點兒利益?

  白家不出錢,媳婦兒這樣子也不讓出工的吧?不分給白家錢也是應該的。

  可是,媳婦兒掙了錢,不就是自己白老大的錢了嗎?白老大的錢,不就是白家一家人的?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再寫上媳婦兒的名字呢?

  在男尊女卑的時代生活的久了,還真是想不通這個道理。

  其實,在上次白老大振振有詞的說什么女孩子用不著學手藝的時候,阿圓就看清了他骨頭里面的封建思想,那思想鮮活著呢,根本不能算殘余!

  她可以繼續為白家出謀劃策,但是,她也必須為自己做打算,一個完全依托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一個沒有經濟獨立權的女人,萬一被丟棄被轟攆,她能怎么做?萬一在白家撕開了臉面反目成仇,難不成她就要乞討街頭?

  齊阿圓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她不知道,但至少說明,齊阿圓沒有一個堅實的后盾,可以成為她的退路。那么自己呢?甚至還不如齊阿圓本身在此地有根基,娘家靠不住,夫家未可知,誰知道哪一天會發生哪件事?

  說到底,還要感謝白老三此番的舉動,讓阿圓盡早的看清了自己在白家的身份地位是多么淺薄,她不奢望白老大為自己擺平道理,她自己,來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阿圓的目光很堅定,眼神里還透出一絲疲倦,一抹自嘲,清冷冷的落在白老大的黑臉膛上。

  “媳婦兒,咱們是一家人,寫你的名字跟寫我的,也沒啥區別,倒顯得生分,你吃住都在家里的,弟弟妹妹看了也不像回事兒――”,白老大咬牙開口,還真沒聽說過哪家干買賣寫女人的名字的荒唐事兒呢!

  “或者,你需要我每個月交給白家生活費?還有――居住費?你開個條件吧,那磚窯一定得寫我的名兒,是我的心血,只跟盧夫人有關系。”阿圓閉一下眼睛,掩去眼底的一抹冷笑。

  “這――怎么說的跟要分家不過了一樣?”白老大額頭上的汗珠子滾落下來,好好地來勸媳婦兒兩句,怎么三說兩說的,就跟兩個陌生人做買賣談條件一樣了?

  阿圓不再言語,低頭繼續勾畫她的磚窯圖紙,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經由不得白老大不樂意,荒地的地契在自己手里呢,銀子也是自己的,誰也改變不了磚窯是自己的現實。

  明天起,不,就從現在起,阿圓想要為自己動腦筋謀生活,只為自己。

  比阿圓還要心急的,是盧管事。

  下晌剛到,面館里的人流還沒散凈,他就伙同著一個曾經在供磚窯廠做過工的姓“賈”的中年漢子趕了過來。

  為夫人打理買賣,自己還能參一股,盧管事到底就盡心盡力的多。

  阿圓坦蕩蕩迎了兩個人去后院兒,圍坐在新桌子上商議磚窯的圖紙設計。

  先進的理念與圖形,結合起傳統的條件與習慣,阿圓與賈師傅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圖紙被修改的面目全非,神色卻是興高采烈。

  這紅磚可以使用本地的黃土與紅膠泥燒制,那荒地興建成磚窯,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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