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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交稅

  中國古話就有說:“打仗親兄弟――”,果然,大清早就騷擾了里正大人的白家哥兒倆,滿意的歸來了。

  地拉車上的東西又一次堆得滿滿當當,不過,硬是留出了三個婦孺的空隙,白老大堅持讓她們坐上去,還講起了道理:“對我們大老爺兒們來說,車上多仨人少仨人覺不出來,你三個就不一樣了,瞧瞧,都穿著新鞋子,再走爛了走臟了,又是一筆花費。”

  可不是?三個人都臭美的穿上了新鞋子,那哥兒仨卻一致腳蹬舊鞋子,露著大拇哥的,翹著小腳趾的,模樣各有千秋。

  阿圓瞪大了眼睛發火:“買了新鞋子不穿,顯擺我們虐待你仨了?到了鎮子上,叫外人看到了,不一定怎么指我的脊梁骨呢!老二老三也到了娶媳婦的時候了,露著個大腳趾頭,誰敢嫁過來?不行,要穿都穿!”

  白家老二跟老三就都鬧了個大紅臉,白老大卻早有準備,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包袱皮兒,裹著的,可不就是那雙新鞋?

  “嘿嘿――我知道不能給你丟人,等到了鎮子上,就――換上――。這一路凈是土啥的,我不是怕埋汰了嗎?”

  到底還是生姜老的辣啊!一向自詡白家最聰明的白老二,也服氣了,跟老三一對眼兒,得,跑回屋里,也在懷里揣的鼓鼓囊囊的出來了。

  都是年輕人,哪個真想要埋汰的出現在別人面前?

  一行人高高興興往鎮子里走,阿圓摟著兩個弟弟妹妹坐在地拉車上,昏昏然,有了睡意。

  最近幾天的睡眠情況,屬于嚴重不足,地拉車的木轱轆“吱呀吱呀”的叫喚著,儼然就是催眠曲。

  老二老三就跟突然開竅似的。一左一右的推著車,還聊起天來。

  車上的三個人互相傳染著睡意和哈欠,最后,三顆黑腦袋頂在一起,同去了周公府上。

  倒是不用擔心被風吹到了,四面都有桌凳啥的抵擋著呢,白老二跟老三搭把手,扯了包鐵皮燉水爐子的舊棉被,把三個人圍裹了起來。

  這樣艱苦的環境下,三個人竟然睡得分外香甜。直到了進鎮子,人聲喧鬧起來,阿圓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幸虧的這里沒人認識咱。阿圓尷尬的摸摸嘴角,確認沒流口水出來,才拍了拍兩個小家伙:“起來了,要開工了!”

  先在老地方占了地兒,跟賣云吞的王家夫婦打了招呼。卸下一半兒的行李,然后奔赴下一個集市口,幫著老二老三找位置擺放東西。

  在家里已經和好了兩大盆面,白老大略一指點,那哥兒倆就點頭如搗蒜,直說已經會了。

  留下個小采蓮幫他們。再分了一草垛子糖葫蘆,小夫妻倆這才帶了阿文返回攤位。

  “記得啊,你還小。不能端盛了熱湯的海碗,就讓客人自己端最好了,你只負責賣幾只糖葫蘆就行!”阿圓不放心阿文,唯恐他被燙到了摔倒了,這還是祖國的小花骨朵呢。咱不能把童工使喚的忒狠了!

  這樣一來,夫妻兩個就有些手忙腳亂。拉面、煮面、收錢,還要隨時拾掇碗筷,清洗出來備用。

  白老大手里的面可離不了人,只能是阿圓自己,走馬燈似的轉悠,小阿文看不過眼,時不時的幫把手,拾掇一下碗筷。

  幸虧的來的路上囫圇著睡了一覺兒,還沒用雙腳“萬里長征”,要不然,這會兒肯定得吃不消。

  阿圓準備了好幾塊布巾子,擦手的、洗碗的、擦碗的各司其職,就連擦桌子的布巾子也洗的白亮亮的,四下里都透著干凈,客人就個個很滿意。

  與昨日里不同的是,集市里負責收稅的兩個大漢光臨了攤位兒,沒說的,要求上交十文錢。

  白老大憨厚,立刻就要阿圓取錢,十文錢,咱現在拿得出來!

  可是,這就有點跟前世里對鋪子定稅收的金額似的,第一次拿了多少,就會在很長時間里都拿這個同意的數目,屈指算一算,一個月,就是三百文呢!

  阿圓明明看見隔壁的云吞攤子,就捧出了五、六文錢的樣子,心里就老大的不樂意。

  “長官――”,話一出口,阿圓就差點兒給自己一個嘴巴,怎么跟見了日本鬼子似的稱呼?

  “那個――大人,您看,我們剛剛開張,還沒賣幾碗面呢,今兒的本錢都不一定能收得回,要不,您等我們再多賣一會兒,等攢多點錢,再給您送去?”

  打頭的那個就要瞪眼睛,白老大丟下手里的面團趕緊上前扯阿圓:“她是女人家,不會說話,我們交,馬上交――”。

  做老百姓的,見到什么人都得低三下四。

  阿圓被那么一扯,心里也明白了一些,人在屋檐下,得,低頭吧!

  既然想明白了,剛才那點子不服氣就全消了,阿圓捂著錢盒子換上笑臉,言辭比白老大還懇切呢:“大人,今兒天涼,先讓當家的給您二位煮碗面吃,也替我們嘗嘗味道,以后啊,說不得還要常請您二位關照買賣,先坐下,那錢我們一準交!”

  新奇的東西,誰不想嘗個鮮?在集市上溜逛著收稅的,本身就都是好吃懶做的主,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當然就真的入座了。

  白老大把面抖得山響,阿圓潑的肉醬又足足的,半勺子辣椒油泛著紅光,兩個官差吃的愜意,臉上不再那么裝模作樣了。

  阿圓撿了五文錢出來,很抱歉的遞到一個官差面前:“實在是――這錢不湊手,本錢又大,這油、這面、這肉醬,自家都舍不得吃一口呢!”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吃得滿意的兩個官差,還想以后再來蹭吃蹭喝呢!

  “那就五文好了,嗯――我們哥兒倆的面錢――”。

  阿圓笑了,隔著包頭臉的布巾子勸道:“瞧您說的。就兩碗面罷了,算我們夫妻倆請大人吃的,還提啥錢啊!”

  說實話,能想起來提錢,還不惡語罵人,動手傷人,阿圓就已經在心底對官差的評價很高了,讓他倆白吃白喝,還真是從心底里樂意。

  白老大也站到了媳婦前面,躬身感謝兩個官差:“咱家這面味道還差些。等功夫練好了,還得請二位大人來品嘗。”

  “這兩口子還挺懂事兒!”一個年長些的官差樂了,拍拍白老大的肩膀:“這面條筋道。還不錯!明兒的稅錢,就先不收了!”

  五文錢,果然定下了稅收的標準,明兒還能省下幾個,算起來。也不怎么吃虧。

  白老大拿起白布巾擦汗,心有余悸的對阿圓交待:“媳婦兒,再有這事,我來應對,你往后站,萬一攤上不講理的。別動手傷了你!”

  阿圓眨巴眼睛,不置可否,上輩子她就打小獨立慣了。更沒有什么出了事躲在別人后面的習慣,再說了,讓你來處理,就一定比我出面處理的妥當嗎?

  女權社會里打拼出來的新新人類,說實話。壓根兒就沒會輸給男人的概念!

  “不知道他們去老二的攤子上沒有?”白老大又多操心了,皺著眉頭。拽斷了一根拉面條。

  “你沒看見阿文剛剛跑出去了?我猜啊,一準是給老二他們報信兒去了。”阿圓倒是笑起來,真不知道白老大怎么長的,幾個弟弟妹妹們,個頂個的都比他心眼子多。

  尤其是阿文,學東西特別快,又肯吃苦,真的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下個月,無論如何得兌現諾言,送他去上學堂。

  這年頭,家里有個秀才,就比全是白丁強,最起碼,少受很多委屈不是?

  其實,通過這兩天出門,對這個詭異的朝代,阿圓還是基本滿意的,要不然,就這么蹲在社會的最底層,還不讓人隨意打殺了去?

  這個冒牌的宋仁宗,管理還是不錯的,集市也算繁榮,只要勤快些,就餓不死人。

  小阿文又風風火火的跑回來,神秘秘的附在阿圓的耳朵邊說:“嫂子,那兩個收稅的,竟然沒收三哥他倆的錢,說是有熟人的緣故。”

  那兩個小子,竟然混出熟人來幫忙了?

  阿圓艷羨不已,缺錢的人,真的恨不能把一文錢掰成兩半花,自己怎么就沒省下些稅錢?

  據說,乞丐從來不羨慕百萬富翁,他們只羨慕比他們自己多討了幾文錢的同行,阿圓此刻,頓時明白了這個道理。

  今日的客人照樣不少,昨日里沒撈著吃新鮮的,今天就補上了。

  帶來的白面,又一次宣布告罄,只給阿文留出一碗來解饞。

  小阿文的糖葫蘆就賣的少,他老是兼顧著刷碗筷,常常忘記了還做著兼職呢!

  “阿文,吃飽了飯,我建議你去點心鋪子、食品鋪子的再轉轉,就問問三文錢一只誰能包圓兒,還有,咨詢一下誰還想長期賣這個,我們都給他最便宜的價格,讓他倒手就能再賣!”阿圓揉揉后腰,循循善誘的教導小弟弟。

  “三文一串,咱家會不會賠錢?”小阿文不放心,咬著嘴唇追問:“還是我多賣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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