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龐順清蒼白的臉色,范斌與監獄的其他人噤若寒蟬的樣子,還有彭慶偉有些難堪的樣子,夏云微微皺了皺眉頭,再看向了那個劉書記,不卑不亢的說道,“這位劉書記,想必就是咱們越寧新來的政法委書記劉建新書記了吧,我叫夏云,是…”
劉建新沒有理會夏云,直接又對龐順清微怒道,“把這人給我趕出去,然后找個地方,我們開個會,好好的重新學習一下黨政黨風建設相關文件精神!”
龐順清眼角飛快的瞄了一眼剛剛在門口就吃了個悶虧、臉色鐵青的彭慶偉,又看了看站在劉永七身邊的夏云,臉色更蒼白了,他身邊的政委葉維宇朝后面揮了揮手,隨即審訊室的外面,進來了兩個獄警,一左一右的朝夏云走來。
這架勢,顯然是要把夏云架出去了!
夏云眼睛瞇了起來,忽然上前了一步,直接站到了劉建新的正對面,淡淡的說道,“劉書記好大的官威!不分青紅皂白,也不了解情況,直接就動手趕人,擺這姿勢,是給誰看呢?當我夏云沒見過當官的么?”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沒想到夏云竟然直接站到了劉建新的面前,而且還擺出一副撕破臉的樣子。
劉建新擺了擺手,止住了那兩個獄警的腳步,沉著臉看著面前的夏云。
剛剛夏云說話,劉建新可以不理會他,直接給他一個下馬威,不過夏云現在站在劉建新的正對面,要是再擺架子,反而顯得他劉建新怕了夏云一樣了!
“夏云是吧?怎么,你一個普通百姓堂而皇之的跟犯人單獨呆在審訊室里,還覺得你有理了不成?”
夏云嘴角一撇,“劉書記。如果你真的完全秉公執法,那不是應該把我抓起來,仔細的審一審,為什么出現在這里,有沒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之類的嗎?只是把我趕出去這么簡單?”
劉建新微微一滯,他也只是想給夏云一個下馬威,讓夏云吃個悶虧而已,要是真把夏云抓起來,那事情可就鬧大了,在來之前。他就重點研究了夏云這個人,知道他在越寧的能量跟影響,可以算得上一個真正的地頭蛇,方方面面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李家、顧家就不說了,連柳家跟他的關系也不錯,他一個京城空降下來的剛剛上任的市政法委書記,還沒站穩腳跟,哪敢有這么大的動作!
夏云刺了劉建新一句之后。不再窮追猛打,而是轉了口風,“劉書記,我會出現在這里。是以死亡犯人方俊榮親屬代表的身份,來了解他的死因的,經過李省長的特許,不算是閑雜人等。龐獄長方面,也收到正式的公函,這些事情。劉書記都可以先了解一下!”
這時,站在劉建新身后的彭慶偉也開口說道,“劉書記,這次犯人死亡事件,家屬對其死亡原因不了解,認為他是被人迫害致死,差點鬧出一起群體件,影響較壞,李省長知道這件事情之后,特意吩咐要調查清楚的!”
言下之意,你要耍威風,先搞清楚情況!
他也是剛開始被劉建新的突然出現,直接訓斥了龐順清一頓,又二話不說的往審訊室里闖,給弄了個措手不及,現在反應過來,自然是要搬出李伯聞的牌子來反擊。
劉建新被夏云跟彭慶偉的連消帶打,原本的氣勢頓時湮滅了一大半,皺了皺眉頭,看向了葉維宇,“這個犯人死亡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說說?”
這個時候,大家當然已經反應過來,劉建新突然出現在這里,很顯然是這個從頭到尾都沒怎么說話的監獄政委葉維宇報的信,葉維宇本人也明白,自己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將劉建新的這條大腿抱個結實,他也不看龐順清難看的臉色,朝劉建新微微躬身說道。
“是這樣的劉書記,這次死亡的犯人方俊榮,因為行賄、瀆職、收受賄賂、生活作風不正等問題,判了兩年,在我們監獄服刑,前天早上忽然跳樓自殺了,經過我們調查,是他同個牢房的犯人劉永七指使牢房里的其他人對方俊榮進行毆打與…強奸,導致他一時情緒控制不住,才想不開跳樓了,據犯人劉永七交代,他之所以會毆打跟強奸方俊榮,是受了夏云的指使…”
葉維宇的口才不錯,短短幾分鐘時間,就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一清二楚,甚至連方俊榮以前跟夏云的恩怨也沒漏過,話里話外卻是將夏云隱隱放在了幕后主使的位置上。
整個審訊室很安靜,只有葉維宇的聲音在飄蕩著。
一直到葉維宇的話講完了,夏云也沒有出聲反駁,只是瞇著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旁邊的墻壁,好像沒有聽到葉維宇的話一般。
劉建新微微點了點頭,掃視一眼,最后將目光落在了坐在審訊室中間椅子上的劉永七身上,“你就是劉永七?”
劉永七抬起頭來,看著前面的一大幫人,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劉建新接著問道,“死亡的那個犯人方俊榮,是你同個牢房的?”
劉永七又點了點頭,還是沒有吭聲。
“是你指使伙同他人,對方俊榮實施了毆打以及強奸,導致其跳樓自殺的?”
劉永七猶豫了一下,仍然點頭承認。
劉建新雙目泛起精光,緊緊的盯著劉永七,“是誰指使你這么干的?是不是這個夏云?”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盯在了劉永七的身上,等著他的回答。
跟剛剛訊問的情況不一樣,劉建新是政法委書記,有他在場,如果劉永七還是說是夏云指使的,哪怕沒什么直接證據,卻也能夠讓夏云非常麻煩了,比如說配合調查之類的。
夏云沒有看劉永七,還是面無表情的盯著旁邊的墻壁,好像能從里面看出一朵花兒一樣。
劉永七看了一眼依然面無表情的夏云,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長官,我老實交代,指使我爆了方俊榮菊花的人…不是夏云!”
不是夏云?
在場的所有人里,除了夏云,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些詫異跟愕然,他們都知道劉永七之前的口風與態度,也知道他貌似是打算一口咬定是夏云在背后指使的。
卻沒想到,夏云只是單獨跟他說了幾分鐘的話,劉永七就改口了,而且還是在越寧新任的市政法委書記劉建新在場、局勢對夏云非常不利的情況下!
夏云視線終于從旁邊的墻壁收了回來,看向了劉永七,與他看過來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雙方視線交錯,夏云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又將視線投向了劉建新,劉永七則是微微垂下了頭去,一副老實交代的樣子。
“怎么不是夏云了?你剛剛還跟我們交代了,是夏云指使你干了那些事情的嗎?”
劉建新臉色一沉,沒有說話,一旁的葉維宇看著劉永七,循循善誘的說道,“劉永七,是不是剛剛夏云在審訊室里打你了、或者威脅你了,你放心,有劉書記在,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劉永七抬起頭來,又恢復了一副滾刀肉的樣子,嬉皮笑臉的說道,“長官,黑社會在監獄的審訊室里打人威脅…你是不是香江的警匪片看多了呀?”
“剛剛你們不是要我考慮清楚、如實回答嗎,我考慮了很久,決定按您說的如實回答了呀,確實不是夏云指使的,是其他人指使我干的!”
“你!!?”
葉維宇勃然大怒,正想訓斥劉永七,劉建新擺了擺手,看著劉永七說道,“不是夏云指使你的,那么指使你的人是誰?”
“是黎城的前任縣長王德云,他還讓我順便把方俊榮的叔叔方樹波的菊花也給爆了,聽說是他下馬,全都是因為那對叔侄的原因,所以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不過方俊榮跳樓了,我也就不敢再干下去,王德云也在這個監獄里,長官你可以找他來跟我對質,看我有沒有撒謊!”
劉永七咧嘴一笑,非常干脆的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事實上他這次也確實是說了實話,不怕別人來對質。
其他人也能看的出來,劉永七這次說的有理有據,而且還不怕對質,應該是真的。
劉建新沉吟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夏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往外面走去。
他竟然是直接撒手不管了的樣子。
“劉書記,請等一下!”
只不過,他想撒手不管,夏云卻是不想就這么算了,出聲叫住了劉建新,“既然您特意來監獄視察方俊榮死亡的這件事情,而現在事情又有了突破,您是不是應該繼續查下去,好給我這個方俊榮的家屬代表,主持一下公道?”
彭慶偉也開口說道,“劉書記,這件事情李省長親自交代,一定要徹查清楚,您既然插手了,何不將這個案子順道解決了呢?”
劉建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