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時期,部隊有種訓練叫做“臨戰訓練”。
所謂的“臨戰訓練”,顧名思義就是臨近戰斗時的訓練。這種訓練的目的,其實就是擔心部隊因為地域不同對戰場或是作戰地區的地形、氣像、水文情況不熟悉而影響到戰斗力。簡單的說就是會因為水土不服而遭受不必要的傷亡。
這就有必要在接近戰斗前找到一些與戰場相似的地區對部隊進行訓練。最極端的相似…就是對于某些特種作戰,就連高地或是附近幾個高地的方位都要找到差不多的然后進行針對性訓練。
這時候問題就來了…北京這地方是暖濕帶氣候,而越南卻是熱帶雨林氣候…想要在這里找出一個像越南那樣的地形、氣像、水文的地方進行訓練還真不容易。
又考慮到我們要是開赴戰區得坐十幾天的火車,那成天窩在火車里對戰斗力也會有影響,所以就做了一個決定…把原定半個月的準備時間與坐火車的時候對調一下。
也就是說,我們先開赴邊彊,然后再訓練。這樣一方面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相似的地區進行訓練以熟悉環境…其實到了邊境就根本不用找了,附近地形、氣像都差不多。另一方面就是讓戰士們有更多的時間恢復體力和戰斗力。
于是,部隊在匆匆準備了兩天后就準備出發了…
當然,就像往常各部隊一樣,部隊往前線開拔時不會跟戰士們說去哪!
這其中的原因吧。一方面也有保密的味道。另一方面也是擔心部份戰士會開小差…這里的開小差并不全是指當逃兵。正所謂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這里頭總會有些人一旦事先知道自己的部隊要上戰場了,就會通過各種關系竭盡全力的把自己調走。
就像張司令說的那樣,這樣無疑會造成很壞的影響給部隊的士氣帶來很大打擊。尤其是我們合成營的一連…這其中也有一部份學員是靠關系、靠推薦進來的,而且他們進步校的時候還以為至少有幾年學習的時間,所以許多人都沒做好要上戰場的準備。
從這一點來說…這部份人該會后悔當初硬是要擠進我們合成營了。
但我可不管他們有沒有做好準備,他們在走進步校穿上軍裝的那一刻就該有上戰場的意識,就該知道總會有這么一天…這一天只不過早些來了而已。
所以我們這次是打著集訓的名義出發的…但是二連那些有經驗的老兵很快就從部隊動作上看出了點什么。
首先是部隊的坦克、汽車甚至工兵部隊的推土機、起重機都全部帶走。
其次是出發時間定在晚上。而且車牌號碼一律用白漆刷掉…
這自然是為了保密原則,要知道這時代的我國還沒有進入信息化時代,甚至連“110”都還沒有(第一個110報警臺于86年1月建立),這就給國內治安造成許多漏洞,再加上戰爭時期的動員以及全國人民的視線大多集中在邊境地區的戰事…于是國內的不法分子甚至是國外滲透的間諜特工就開始猖狂起來了。
所以保密還是有必要的,否則我們部隊才剛出發就被敵人知道哪支部隊、多少人、多少裝備要開往哪個方向…那還打個屁的仗!
但這同時也是在告訴戰士們一個信息…這是要上戰場了!
所以部隊的氣氛很快就緊張了起來,他們都感覺到了什么,徐國春就偷偷的靠到我身旁小聲的問:“營長…這是不是又要…”
結果被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就硬生生的把剩下的話給吞下去了,于是心里有數的老兵們也就一個個都心照不宣…他們也知道這會讓一連的新兵們感到緊張,這人都是只有一條命的。有些人別看他平時口號叫得大義凜然,一到要動真格的時候說不準就會干出什么事來。
張帆也許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但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她不僅沒有緊張反而是滿臉的興奮。就跟有些沒上過戰場上的新兵一樣。
新兵在這時的表現會有兩種極端,一種是害怕,另一種是興奮。
害怕是因為知道戰場有危險,興奮則是因為還沒有見識過真正的戰場,腦袋里想的盡是些殺敵立功的那種美夢。
而張帆是那種上過戰場而且也經歷過幾次危險的人,同時她也不可能會存在什么殺敵立功…那她興奮什么來著?
后來我才知道…她這時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終于能跟我一起上戰場了。
開往前線的車隊轟轟列列的開往火車站,卻在火車站門前被人給攔下了。
“怎么回事?”我跳下吉普車朝前面停下的車輛喊了聲。
“營長!”趙敬平一路小跑的上前來報告道:“前面出了點狀況…說是讓我們繞道!”
“繞道?”我皺了皺眉頭,問道:“是誰的命令?”
“這…”趙敬平說:“車站站長!”
“搞什么名堂!”我說:“車站站長有權力讓部隊繞道?馬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趙敬平應了聲就帶著一名警衛員上去察看情況。
沒過多久趙敬平就回來了,他臉帶怒意的向我解釋道:“營長,是因為裝車平臺讓木材廠給占用了,這些單位為了裝車方便,在平臺上搭了一些架子…汽車通過沒問題,坦克、推土機就沒法通過了,不是路太窄就是一些架子太矮擋住了去路…所以要我們繞道從另一個方向走!”
我不由皺了皺眉頭,問了聲:“繞道要走多遠?”
“兩公里…”趙敬平說:“而且走的是泥路,坦克也許過會有陷住的危險…”
我咬了咬牙,冷著臉說道:“那還等什么?拆!”
“是!”趙敬平應了聲帶著警衛員就上去了。
這如果是平時還好說,部隊是有紀律的,能為百姓方便就盡量為百姓方便,自己繞個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這時卻是在戰時…這兩公里的路雖說不長,但萬一延誤了戰機怎么辦?萬一坦克陷進去走不動了怎么辦?所以這根本沒什么好考慮的。
但是過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車隊前進,不由問了聲:“怎么回事?!”
警衛員小張說:“我上去看看!”
“不用了!”我不耐煩的打開車門朝拾步往車隊前方走去,警衛員趕忙從后頭跟了上來。
沒走多久就聽到前方吵成一團,加快腳步走上去一看…就看到趙敬平跟一個戴鴨舌帽的中年人爭是不可開交。
“什么事?”我問。
“營長…”趙敬平說:“這是站長…”
站長把頭一抬,打斷了趙敬平的話沖著我打著官腔說道:“你就是營長吧…來得正好!你知不知道這些架子值多少錢?拆了出什么問題你有沒有辦法負責?我跟你們說…你們要拆,就得經過…”
站長的話還沒說完,我的手槍已經頂在了他的腦袋上了,他當場就嚇得臉色蒼白,剩下的話全都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你好大的膽!”我說:“敢把上戰場的部隊攔下,你知不知道我可以一槍斃了你?”
站長一聽我這話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豆大的汗珠立時就從額頭上嘩嘩地淌了下來。
我也沒再跟他多廢話,對站在身邊的趙敬平說道:“馬上給軍區作戰部打電話,請他們給上級打個招呼,告訴他們火車站站長阻止部隊向前線進發,并已經延誤了裝車時間,根據戰時條例我已經撤了這位火車站站長的職務,請上級另外派一位新的站長來!”
“是!”趙敬平應了聲馬上就走向了步話機。
與此同時我也收起了手槍,看也懶得再看那站長一眼,對工兵連連長楊杰說道:“限你十分鐘之內把這些架子推掉!”
“是!”楊杰先是愣了下,然后很快就調了一輛坦克上來,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架子推倒在地。
這場景再次把那站長給嚇得目瞪口呆…
原本我還以為這就是楊杰的目的…嚇嚇那個不識時務的站長。后來才知道楊杰這是不得以才這么做的…那架子又高又大,用推土機去推的話倒下來很有可能會砸傷駕駛員,所以要在十分鐘內推倒又不至于給人員造成危險,就只有讓坦克上。
架子一推倒就好辦多了,推土機開上來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旁邊一推…一條路很快就清開了。
我們這邊忙活著十分鐘還沒到,就有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人跑到我面前來敬個禮:“報告,我是副站長李長義,根據上級的命令出任站長,請首長指示!”
我點了點頭,掃了身旁向斗敗的公雞似的老站長一眼,問道:“這架子可以拆嗎?”
“當然可以!”李長義趕忙挺身說道:“這些架子延誤部隊的軍事行動!當然要拆,應該全部拆掉!”
“嗯!”我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老站長并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而是當“鐵老大”習慣了,一年到頭被人求的事情太多了,于是慣性使然之下…對上前線的部隊還打著那一套官腔,被撤職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夠聰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