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合成營就奉命趕往云南。
當然,現在的合成營似乎已經有了特權,來回邊境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擠火車了,而都是改乘飛機直達較近的大城市,去廣西就是飛南寧,去云南就是飛昆明,然后才在機場由專人接待搭乘汽車前往目的地。
不過這也不能說是什么特權,原因是咱們這是上去打仗的,如果不是因為軍情緊急我才不相信這時候還是一窮二白的國家會為了我們幾個大兵就讓我們坐飛機的。
這筆帳其實很容易算,要知道這時候坐火車從北京到云南或是廣西少說也要幾個星期…這并不是說這時代的火車特別慢,而是運往邊境的物資和兵員很多,火車在途中必然會因為交會車耽誤了許多時間。
這么一來,比如這回是要讓我們去參加扣林山的戰斗,如果是坐火車的話只怕等我們趕到扣林山戰斗都打完了。
也正是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我對手下的部份戰士很享受這種“特權”甚至還因此心生感激之情覺得有些好笑…這時代的人還真是單純,隨便得到一點照顧便會感恩戴德,要知道這可是送命的活,誰愿意要這特權誰拿去好了!
但我當然不會跟他們明說,戰士們有這種心理也好,至少可以更堅定他們的作戰意志和士氣。
飛機降落到昆明的時候正是深夜一點,這當然是為了我們行軍的保密。
在軍事上就是這樣,有時我們并不知道有些東西保密來有什么用。比如現在扣林山正在打仗。那么有一支軍隊被派往云南邊境那應該就是很正常的事。但往往我們看起來好像不重要的東西就有可能會成為敵人間諜的線索。
比如這一回。我們這支部隊是被用飛機派往云南這一點就足以引起敵人間諜的注意…一般的中人都是搭乘火車甚至是汽車前往邊境的,而這支部隊卻是搭乘飛機。
于是越軍就完全有理由猜測這是一支特種部隊,是緊急派往扣林山投入戰斗的,接著越軍間諜還會注意觀察我們這支部隊的裝備、去向、人數等等,也就是說我們部隊還沒走上戰場,各種情報就已經被越軍給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所以我們這些打仗的兵信奉一句話:“小心使得萬年船!”,也就是不管有沒有必要,有做保密工作總比沒做的好。這很有可能直接關系到戰場的勝負以及我們的小命。
因此我們才特意選擇了這個時間到達昆明,而且到達昆明后才剛下飛機連機場都沒進就直接裝進了軍車,然后再把軍車上的帆布那么一拉,于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照例我搭乘的還是吉普車,對于這個“特權”我也實在不敢恭維:這是前線誒,一個車隊里就一輛吉普車,誰也知道這吉普車里坐的肯定是當官的,于是不用想,要是有越軍特工埋伏的話吉普車肯定會是首要目標。
一想到這一點我就心里發毛,而且這種事也是時常發生。只是這時代的軍人習慣于表現出一種“不怕犧牲”的精神,而且干部還要起帶頭表率作用。所以雖說大家都知道這種做法有很多弊端,比如在車隊被襲的時候首先犧牲的就是指揮員而使整支部隊失去指揮等等,但還是沒有人愿意或是敢于更改。
更改這個習慣的話就會被人看成是膽小鬼嘛,甚至還會被上級指著鼻子罵:“人家在前線打仗的干部都是沖在前頭,你在后方有吉普車坐還怕這怕那的!”
我當然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在這時候我總是要求開著邊三輪走在前頭偵察的部隊換成我們合成營的人,這里頭自然少不了陳依依或是陳巧巧,她們對危險總是有種十分敏銳的感覺,尤其是陳巧巧這個前特工連長,她深知越軍特工常常在什么樣的地形或用什么樣的戰術埋伏,所以對此我基本也可以放心了。
“同志你好!”在我吉普車開動的時候,后座上等著我的一名干部才有空上前與我握手:“我姓陳,是703團一營的副營長!這次負責接待合成營并且配合你們的工作。”
“唔!”聞言我不由一愣,以往來接待我的都是部隊里的參謀,這一點我是可以理解的,原因是那什么營長、副營長之類的,他們都是一線部隊的骨干嘛,如果派個營長或是副營長來接待我,那這個營還不都沒人指揮或是指揮工作都成問題了。
參謀長就好多了,一方面是參謀長的工作本來大多時候都是在后方協助指揮的,另一方面參謀人數也比較多,少那么一個、兩個的話也不成問題。
這也是我聽到這個姓陳的干部是個副營長時會感到意外的原因。
“楊營長!”還沒等我來得及問明原因,陳副營長就急急忙忙的給我遞上了一份文件,接著示意警衛員拉上吉普車的黑布窗簾,掏出一個蒙著黑布的手電筒說道:“這是扣林山的相關文件,楊營長可以先看看!”
見此我不由愕然,要知道這雖然還是在后方,但因為保密行軍的原因軍車都是不開車燈的。有時我還真有些佩服那些汽車司機,這黑燈瞎火的,我透過窗外基本就看不見什么,可是司機就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把車開得飛快。
我問過那些司機怎么有辦法做到這一點,司機的回答讓我瞠目結舌:“習慣了唄,開始慢慢開,后來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了,比如看到前面那高地的背影,馬上就會聯想到這里是一條直路,可以大膽的往前開,等過了高地兩百米后再過彎…有時候完全就是憑感覺!”
真他娘的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然而就算是在這時候陳副營長還急著讓我看文件,這不說用蒙著黑布的微光手電在搖搖晃晃的車上很難看清什么,就從保密角度來說也不怎么適合,就算是把窗簾都拉上了也是這樣。
不過我還是接過文件和手電壓低了身子看起了文件,這一方面是我相信陳巧巧的偵察本領,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我覺得陳副營長會這么急必定有他的原因。
看了一會兒文件我很快就明白了,因為在這上面我看到了703團一營被圍的字樣。
“唔!”我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副營長,說道:“原來就是你們營被越軍圍困在山上的?!”
“是!”陳副營長點了點頭:“第一支部隊被圍到現在都已經有整整五天了!其它兩支部隊也分別有四天和兩天。而團長的意思是…越軍的目的就是不斷的吸引我軍往包圍圈里投入兵力,所以團長決定不再往一營增派援兵,轉而全力攻打扣林山主峰!”
“嗯!”我點了點頭,應該說這個決策是對的,越軍從一開始就是在用圍點打援的戰術牽制我軍的兵力。如果不想往火坑里跳或是被越軍牽制住更多的兵力,那當然就是把這事先放到一邊。
但是,做為一營的干部也就是陳副營長來說,這顯然就是當頭一棒了。
“楊營長!”陳副營長有些焦急的說道:“咱們被困在山上的一共有六個排兩百多人,這都是我們一營的骨干啊,他們要是完了我們一營也就完了。團長的意思是,只要我們能拿下扣林山主峰也就粉碎了敵人的陰謀,到時再考慮營救被困部隊不遲,可是…這都這么多天了,我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撐到我軍拿下主峰的那一天!”
陳副營長說的是對的,要知道這些部隊可是偵察部隊,其后前去救援的部隊雖說有所準備但也是進入深山作戰的部隊,這就意味著他們所帶的裝備和彈藥不可能多。裝備一多在深山里不僅行動速度慢,累也要把人給累死。
別說這累死的事不大可能,在越南這片戰場里還真是不少見,超負荷的負重和沒有睡眠的急行軍,再加上戰場上超常的心理壓力,放誰身上都會受不了。
這也就是說,這被圍的六個排到現在很有可能都已經彈盡糧絕了…被圍了幾天了嘛,一天就算只打一個彈匣那所帶的彈藥只怕也早打光了。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時的他們之所以還沒有被越軍殲滅,完全是因為越軍不想把他們殲滅。其目的就不用說了,就是為了讓我們難受著或是繼續派援兵。但如果越軍發現我們并沒有前去增援的意思,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想了想,我就合上了文件關掉了手電筒,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團長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陳副營長很干脆的回答道:“我知道你們的合成營的本領,甚至還知道你們在不久前的軍演中還讓三十八軍都吃了虧,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救救我手下的這些兵!”
“唔!”聞言我不禁有些意外,之前軍演的事可是個機密,至少真打的這部份是機密。謝副營長會知道這一點,這說明他也是有些來頭的。
只是,這個問題實在讓我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