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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血戰

  戰鼓聲炸響,地動山搖。

  抱著必死之心的魏軍從一開始就發動了最猛烈的攻擊,曹植的戰旗迎風呼嘯,每一個走過戰旗的將士都深深的看了戰旗一眼,然后決然的走向蜀漢軍的戰陣。

  他們都清楚,走過這面戰旗,就沒有多少生還的機會,要么英勇的戰死在陣前,要么屈辱的死在曹植的刀下。而曹植本人也將跟著他們的步伐,迎著蜀漢軍的箭矢和刀矛,走向死亡。

  沒有人奢望還有生還的機會,除非他們能擊敗兩三倍于己的敵人,他們想的只是盡可能在死之肅殺死幾個敵人,讓自己死得不那么虧。

  在這種必死信念的支撐下,在曹植堅毅目光的注視下,五百名魏軍將士推著由輻重車改裝成的大盾,義無反顧的走上了戰場。

  曹植在陳倉打造了不少軍械,現在,他全部帶到講縣來了。他進入關中的時候,帶了一些鴉重車,在鴻門擊敗馬謖,又繳獲了不少輻重車,還有不少重型軍械,這些都被他帶在身邊。要帶著這些東西趕路可不是易事,可是連曹植本人都步行,又有誰敢有怨言?

  付出最大代價的是那些俘虜,一路上,他們承擔著最重的勞役,卻只能分到最少的口糧。誰要是體力不支倒在地上,或者是跟不上大堊軍的步伐,那就只有一個結果,被魏軍無情的殺死扔在路邊。

  前前后后三千多俘虜,現在還不到五百,其他人都已經拋尸荒野。而魏軍付出了幾乎相同的人命,才把這些軍械帶到了汧縣。

  現在,這些用數千人命換來的軍械開始發揮作用,一輛輛輻重盾車被推到了陣前,組成一道可以移動的堡壘,在盾車的身后,連弩車被安放到位,拆解成零件運輸的霹靂車被重新組裝起來,挺立在陣前。

  兩年本來就只相距三百步,已經在強弩的攻擊范圍以內,魏軍再向前推進一百五十步,雙方其實已經接堊觸。在魏軍組裝霹靂車的時候,蜀漢軍已經開始攻擊,連弩車、霹靂車一起咆哮,將鋒利的箭矢和石塊送上天空,再砸向魏軍的陣地。

  魏軍躲在盾車后面,耐心的等待著。

  連弩車開始還擊,隨著一聲聲轟鳴,一枝枝利箭飛馳而出,呼嘯著撲向蜀漢軍的陣地。

  組裝霹靂車的士卒雖然有盾車掩護,在蜀漢軍密集的箭雨打擊下,還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個接一個的士卒被利箭射中,每一架霹靂車上都血跡斑斑。

  一個又一個魏軍士卒倒下,卻沒有人后退,霹靂車在蜀漢軍猛烈的打擊下,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組裝起來,然后開始怒吼。

  霹靂車開始發威后,魏軍開始了真正的攻擊,兩百人推著盾車,嘶吼著沖白蜀漢軍的陣地。他們躬著腰,用盾牌護住自己的頭頂,緊堊握手中的戰刀,血紅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越來越近的敵人。

  箭羽交馳,石彈破空,戰鼓聲越來越急,震耳欲聾。

  有箭穿過盾牌的空隙,射穿了魏軍士卒的札甲,刺破了他們的肌膚骨肉,鮮血飛濺。有人倒了下去,有人則堅持著繼續向前走,在身后留下一串帶血的腳印。

  有石彈砸在了盾牌上,發出一聲聲脆響,盾牌飛散,盾牌下的士卒被砸得血肉模糊。后面的士卒讓開同伴的尸體,沉默的繼續向前。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兩百魏軍士卒已經倒下了一半,四輛盾車也被砸壞了兩輛,可是魏軍士卒的步伐卻越來越快。他們齊聲大吼,推著盾車開始飛奔。沉重的盾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帶著轟隆隆的巨響,沖向了蜀軍的戰陣。

  “殺!”盾車后面的魏軍士卒咆哮著,沖了過來。

  “轟”的一聲,盾車撞上了蜀漢軍列在陣前的拒馬,四分五裂,藏在陣中的蜀漢軍士卒下意識的用盾牌擋住了臉。可是那些魏軍士卒卻不管不顧的沖了過來,揮舞著戰刀,撲向陣中的蜀漢軍士卒。

  在奔跑中,他們有的被拒馬巨大的尖刺刺中,有的被飛馳的箭矢射中,有的被埋伏在后面的蜀漢軍士卒手中的長矛刺中,可是他們卻毫不畏懼,怒吼著殺入,即使同時面對數名敵人也沒有任何退讓。

  雙方殺在一起。

  蜀漢軍以逸待勞,又有拒馬護身,更有身后的連弩車掩護,可是魏軍卻只有必死的信念,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奮不顧身的殺入蜀漢軍的陣地,舍命搏殺。用刀砍,用盾砸,即使受了重傷,他們也不肯倒下,撲上來,任由敵人的武堊器刺入自己的身堊體,抱住敵人,拼命廝咬。

  他們不再是普通的人,而是瘋狂的野獸。第一批兩百人的士卒還沒有沖到蜀漢軍的陣前,曹植就派出了第二批,緊拉又是第三批。魏軍迎著密集的陣雨,前仆后繼。他們沖過蜀漢軍的箭陣堵截,沖入蜀漢軍的陣中,亡命搏殺。

  面對瘋狂的敵人,蜀漢軍士卒不敢怠慢,他們強壓心中的恐懼,操縱著連弩車、霹靂車,不斷的射擊,壓堊制魏軍的攻擊。拒馬陣中的勇士則倚仗著地利,不斷的反擊,將一個個敵人砍倒在陣中。

  雙方血戰。

  曹植站在戰旗下,面無表情的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不斷的下達著攻擊的命令。在他的面前,有三輛盾車,在他的身邊,有兩百多名勇士。他們有的是曹植的親衛,有的是曹睿安排來保護曹植的虎賁,有的是曹真交給曹植的親衛營。不管是來自于哪個陣營,現在他們都只有一個信念,在自己戰死之前,不能讓陳王殿下受到任何傷壞。

  曹植的位置靠前,已經在蜀漢軍的強弩和霹靂車的攻擊范圍以內,在諸葛亮的指揮下,蜀漢軍集中了十余架強弩、霹靂車集中射擊,箭矢混雜著石彈,不斷的轟擊著這個陣地,一輛盾車被推上來,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就被砸成了碎片,而不少親衛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就被箭矢射中,慘哼著倒地,或者被石彈砸中,頃刻間就一命嗚呼。

  可是曹植卻巋然不動,也許是因為親衛們的舍命相護,也許是冥冥中有神明保護,他居然沒有受一點點輕傷,而他頭頂飛舞的戰旗雖然連中數箭,被射得千瘡百孔,卻依然高揚。

  短短的半天時間,魏軍就損失了兩千多人,但是他們成功的突破了蜀漢軍的第一道陣地,將藏在拒馬陣中的五百蜀漢軍砍死大半,硬生生的拔下了這根刺。橫七豎八的尸體,令人欲嘔的血堊腥,遍地如茅草般的箭羽,將大地砸出一個個坑的石彈到處都是,一旁的講水已經被血染紅。

  曹植將戰旗再向前一百五十步,插在了剛剛奪取的蜀漢軍陣地上。

  魏軍士氣大震,越戰越自。

  看著那面破損的戰旗,看著戰旗下曹植的身影,楊儀凜然心驚,面色蒼白。

  “不用擔心。”諸葛亮搖了搖手中的羽扇,不緊不慢的說道:“曹植這么搏命,正說明他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只能垂死一擊。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堅持不了太久。”

  向朗笑了一聲,附和道:“丞相所言甚是,他攻破了我軍一道拒馬陣,就付出了大約兩千人,而我軍還有五道拒馬陣,他那一萬多人連我軍本陣都碰不到,大概就要全部折在這里了。”

  諸葛亮微微一笑,眼神卻依然警惕:“可是我相信,曹植不會這么簡單的蠻干,也許他還藏著什么殺招,只等我們露堊出破綻。”

  “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有什么殺招?”楊儀詫異的問道。

  “問題就在于此,我們不知道他會用什么樣的招術。”諸葛亮的目光投向遠處,那里有夏侯霸的戰旗:“不過,我想他的殺招應該落在那些騎兵的身上。向公,你覺得呢?”

  向朗含笑點頭:“耕日所言甚是,我也是如此想。”

  遠處,夏侯霸坐在一塊石頭上,嘴里叨著一根草莖,草莖已經被他咬破了,淡淡的苦味彌漫在他的口堊中,刺堊激著他的鼻子。聽著陣前一直就沒有停過的戰鼓聲,他不敢抬頭看,生怕看到最可怕的一幕。他知道曹植在什么位置,他怕看到曹植的戰旗倒下。

  他在等待出擊的命令,他已經精心挑選出兩千騎士和三千匹戰馬,等待著最后一擊的開始。可是他又不想聽到這個命令,因為當曹植發出這個命令的時候,往往代堊表著他已徑直面死亡。

  夏侯霸幼年起就在軍營中度過,定軍山一役,他親眼看到父親夏侯淵和弟弟夏侯榮戰死他覺得自己已經看淡了生死可是現在,當他看著曹植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時,他卻感到了一陣陣緊張。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政堊治見識,他當然知道曹植必須死死在這里或許是他最好的選擇。而能不能讓曹植的死變得有意義,就要看他夏侯霸能不能完成曹植的目標,順利的擊潰姜維,接應張頜入關。

  其實,如果不是牛金重傷未愈,沒有其他人能夠擔起這個重任,他寧愿和曹植并肩作戰,哪怕一起死在這里。

  他相信,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心愿,而是所有將士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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