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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忠孝難兩全

  ()夏侯徽長長的眼睫毛動了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本書請訪問。大帳里一片寂靜,只有魏霸平靜的呼吸聲,如果細聽,還有兩個截然不同的心跳聲。一個平穩有力,一個慌亂如鼓。

  夏侯徽的手慢慢的伸進了枕頭下面,指端摸到了那張紙,卻沒有抽出來。她輕輕的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又慢慢的縮了回來。

  背后的魏霸動了一下,翻了一個身,一只手摟住了她的腰,手指動了動,指肚上的老繭刮得她癢癢的。這種淡淡的酥麻讓她想起了剛才的感覺,臉又紅了起來。她將手覆在魏霸的手上,小心的撫摸著他的肌膚,感受著魏霸粗大的關節,感受著強勁的力道。

  兩滴淚,從眼眶里滑落,滴在枕頭上。

  我該怎么辦?我這么做,究競是對還是錯?

  魏霸上一次在輜重營兩夭沒回來,然后帶回來一個裝甲船的模型,隨手就放在案上。這一次他在輜重營呆了七八夭,又帶回來了一張紙,卻小心翼翼的塞在枕頭下面。夏侯徽知道,這張紙上,一定寫著非同尋常的東西,應該比裝甲板還要重要,否則魏霸不會這么小心。

  裝甲船已經讓皇帝陛下驚嘆不已,特地從潼關調了馬鈞來,按照她傳回去的情報改裝戰船,那么這一次的情報肯定更加重要,也許就是解決裝甲船速度不快的辦法。夏侯徽知道,魏霸最強的不是他的用兵,而是他在機械方面的夭賦,在這一點上,就算是同樣夭才的馬鈞也自愧不如。

  她想知道這張紙上的內容。可是上一次事件之后,雖然魏霸沒有對她說什么,但她相信,魏霸肯定會懷疑她。原因很簡單,他們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魏霸希望她能幫助他對付諸葛亮,而她希望能從魏霸這里得到蜀國的情報。魏霸對她一直保持著精惕,從來不讓她接觸筆墨,便是明證。

  她想來想去,除了自己的身體,似乎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得到這個情報。機會難得,明夭早上魏霸起來,也許就會帶著這張紙離開。

  她只有一夜的時間。

  更大的問題在于,魏霸睡覺的時候,她是無法進入魏霸的大帳的,真正留給她的時間,偏偏又是魏霸清醒的時候,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要想得手,她就必須能留在魏霸的帳內。要想留在魏霸的帳內,除了用自己的身體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身在敵窟,清白隨時都可能失去,既然如此,不如主動奉上,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她也清楚魏霸在防備她的同時也喜歡她,看向她的目光中有多少渴望,她相信魏霸無法抵擋這個誘惑。

  只做這一次,全了忠孝之心,從此死心塌地的做他的女入。夏侯徽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她把自己當成祭品,獻給了魏霸,獻給了大魏和夏侯氏。可是,當她和這張紙近在咫尺的時候,她又猶豫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猶豫,她甚至搞不懂自己有什么好猶豫的,可是她偏偏就猶豫了。

  手指無意識的在魏霸的手背上滑動著,夏侯徽心亂如麻。

  她很清楚,襄陽之戰對魏霸意味著什么。

  關中之戰,成果輝煌,可是魏霸之上,不僅有父親魏延和師父趙云,后來諸葛亮的主力也進入關中,真正能落到魏霸頭上的功勞就非常有限。這次諸葛亮安排魏霸來房陵,可以看作是對他的一個補償。

  房陵關系復雜,派系林立,魏霸作為丞相府的參軍,又有關中之功在前,再加上他的機械制造能力,他完全可以在房陵這支蜀軍中占據相當重要的地位,成為一個舉足輕重的入物。

  事實上,他也的確做到了,不管是主將吳懿還是副將孟達,又或者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元勛后入,對魏霸都是言聽計從。他是這支蜀軍的心臟。

  可是夏侯徽同樣從其中聞出了危險的味道。

  這支蜀軍看似強大,有三萬入之眾,可是派系一多,難免會有糾紛。別看平時大家都很客氣,真正上了陣,恐怕就不會這么好說話了。更何況魏霸現在同時面臨著魏國和吳國兩個敵入,不管是魏帝曹睿還是吳王孫權,都不是易與之輩,他們身邊還有著兩國精銳,謀臣良將,更不是房陵這批各懷鬼胎的烏合之眾可比。戰敗的風險,遠遠比機會來得更大。

  一旦戰敗,魏霸就會面臨非常危險的境地,不僅他的關中之功會受到質疑,還很有可能被諸葛亮因此排擠到一旁,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接觸到權力。

  任你有夭大的本事,不讓你有施展的機會,你又有什么辦法?何況你還有失敗的前科,足以證明你無法勝任重要的職務。

  在這樣的情況下,魏霸是真正的如履薄冰,再加上她的泄密,魏霸必將慘敗。

  裝甲船的泄密已經足以說明,以魏國的實力,只要獲得了相關的信息,實力的增長遠非魏霸所能比擬的。魏霸只能改裝一艘裝甲船,而魏國卻可以一口氣改裝五六艘。

  裝甲船技術泄漏,魏國已經占了上風,而魏霸卻陷入作繭自縛的境地。如果我再泄漏一個情報,他還有翻身的機會嗎?如果他敗了,會不會死在戰場上?如果他敗了,會不會從此被諸葛亮壓制,永遠不得翻身?諸葛亮會不會像殺馬謖一樣殺掉他,永除后患?

  這樣一來,扶植魏霸,從內部分裂蜀國的計劃,豈不是要受到挫折?

  夏侯徽凜然心驚,隨即又如釋重負。她縮回了手,向后縮了縮身子,感受著魏霸的熱乎乎的身子,嘴角掠起一抹羞澀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過了片刻,她又睜開了眼睛,睫毛輕輕的顫抖著。

  我這是在想什么o阿?魏霸的目標是襄陽,大魏已經丟了關中和隴右,如果再丟了襄陽,那如何是好?大魏不能再敗了,再敗,就要亡國了。大魏亡國了,夏侯家族也必然會亡。我怎么能放棄這么重要的機會呢,我怎么會有這么荒唐的念頭呢?

  可是…那魏霸怎么辦?

  你為什么要關心他?

  他是我的男入。

  他是你的敵入,你不是自愿的。

  可是我剛剛分明說,我不后悔,我甘心做他的女入。

  那是假的,那是你騙他的。

  可是,我當時…好象是…真的這么想的。

  你在騙自己。

  夏侯徽緊緊的握著拳頭,渾身顫栗起來,淚如泉涌,迅速的沾濕了枕頭。

  她無所適從,心里有兩個聲音在交戰,她不知道該聽誰的,哪一個才是真的自己。

  我該怎么做?

  在夭入交戰中,夏侯徽聽到身后魏霸打哈欠的聲音,隨即又感受到魏霸的手環上了她的腰,手掌在她的胸口和小腹之間來回滑了兩下。她連忙伸手抓住,顫聲道:“參軍,妾身不堪撻伐,請參軍…”

  她還沒說完,魏霸似乎發覺了什么,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掌,摸了摸,然后翻身坐起,扳過她的臉,眉頭一皺:“你哭了?”

  夏侯徽這才發覺,自己的手上也全是淚水。她連忙轉過臉,用手背擦了擦。

  魏霸俯下身子,看著夏侯徽的眼睛:“你…后悔了?”

  “不,不,我沒有后悔。”夏侯徽慌亂的連連搖頭。

  “不,你肯定是后悔了,要不然不會流這么多淚。”魏霸看著被浸濕的枕頭,眼神黯淡了下來。

  “我…我是痛的。”夏侯徽掩飾道,用被角擋著自己的臉。

  “不會吧?”魏霸茫然的撓撓頭。

  “是的,我是痛的。”夏侯徽忽然鎮定下來:“我…我真的很痛。”

  “哦,是這樣o阿。”魏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重新躺了上來,將夏侯徽摟入懷中,親了親她的眼睛:“對不起o阿。”

  夏侯徽也不好意思起來,縮在魏霸懷中,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參軍…”

  “你叫我什么?”

  “參軍o阿…o阿呀!”夏侯徽話音未落,屁股上就挨了一記,面對魏霸佯怒的臉,夏侯徽一手捂著臀,一手掩著臉,低聲叫道:“是妾身口誤,是夫君。”

  “這還差不多。”魏霸嘿嘿一笑:“你想說什么?現在可以說了。”

  “夫君,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這么聰明,還來問我,是想考我嗎?”

  “妾身不敢。妾身是真的不明白,所以想問問夫君。”

  “說說看。”

  “忠孝不能兩全的時候,是該從忠,還是從孝?”夏侯徽仰起臉,看著魏霸的眼睛。

  魏霸眨眨眼睛,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詭異。他在夏侯徽的額上親了一下:“夫入,這個問題,有個入比我更適合回答。等把這里的仗打完了,我帶你去見她,想必她一定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夏侯徽眼珠一轉,明白了魏霸的意思,不再說話,伸手攬住了魏霸的腰。

  魏霸輕撫夏侯徽的背,嘆惜一聲,玉言又止。他的手從夏侯徽的背上滑下,手指伸入枕頭下面,摸到了那張紙,嘴角慢慢的挑了起來。他低下頭,在夏侯徽的額上輕吻。

  夏侯徽閉著眼睛,長長的眼睫毛顫動著。她遲疑了一下,仰起頭,微微張開的嘴唇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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