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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昏招

  聽到前面的斥候來報,說司馬師來了,魏霸立刻下令停止前進,就地列陣迎戰。

  司馬師帶了兩千人去追鄧芝,魏霸也不知道他追上沒有,損失大不大,他還是按照司馬師有兩千精騎來安排陣勢。他現在有八百余騎,也有馬鐙助陣,可是不管數量還是騎戰的水平,都不足以和司馬師的精騎抗衡,所以他還是采用了比較穩妥的以步卒列陣迎戰的戰術,最大程度的發揮魏家武卒的戰斗力。

  為了阻止魏軍騎兵的沖鋒,魏霸下令砍伐馳道兩旁的樹木制造路障。馳道分為三部分,中間是皇帝專用的道路,路面最寬,兩側是普通百姓走的地方,相對要窄一點。三道路的中間都栽了樹,馳道的兩側同樣也栽了樹,一共有四行樹。這些樹有不少是幾百年前栽下的,算得上真正的古物,不過此時魏霸也顧不上許多,管他幾百年,一概伐倒。

  建章宮都拆了,何況幾根樹。

  那些武卒非常精明,不用魏霸吩咐,他們就隔一棵伐一棵,還留下半人高的樹樁以干擾騎兵的沖鋒,必須的時候還能用來當擋箭牌。自從有了新式的煉鋼法,魏家不僅盔甲、武器的質量有大幅度提升,就連砍柴刀的鋒利程度都不可小視。從接到命令,到司馬師的人馬出現在視線盡頭,前后不到半個時辰,魏霸已經在馳道上準備好了一個寬橫跨整個馳道,長達兩百步,分成前后五道陣勢的阻擊陣地,在他們的身后,三十個武卒還在不知疲倦的砍著樹,大有將整個馳道都變成陣地的jia侍。

  連樹葉都沒有砍掉的大樹橫臥在馳道上,將馳道堵得嚴嚴實實。魏軍騎兵想要縱馬奔馳,先得挪開這些樹才有可能。而要想挪開這些樹,就先得殺死藏在其中的魏家武卒。

  遠遠的看到這個陣勢。司馬師的臉就綠了,比那些凜冬不凋的樹葉還綠。

  他知道魏霸的騎兵是怎么回事了,他也知道魏霸的戰馬是從哪兒來的了。在解開了一個疑團之后,司馬師不僅沒有感到輕松一些。反而更加憤怒。

  魏霸居然用我的戰馬組織了一支近千人的騎兵?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馬師的牙齒咬得咯咯響,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魏霸狠狠的抽了兩個耳光一般。他有些無地自容,自己最大的倚仗,大魏最精銳的騎兵,難道是給魏霸提供戰馬的養馬監?

  “少將軍,這個陣勢,不好強攻。”梁幾見司馬師臉色不對,連忙輕催戰馬。湊了過來,輕聲提醒道。

  “我知道,他這是逼我和他步戰。”司馬師咬咬牙:“不過,我大魏的騎兵又豈是只能騎戰,不能步戰?我軍比他多近一半。就算是步戰,也足以耗死他。”

  梁幾剛要說話,司馬師抬起手:“魏霸是蜀軍中最難纏的對手,擊殺他,其他人不足為懼。今天就算把所有人都折在這里,也要擊殺魏霸。”

  “可是…”

  “沒什么可是。”司馬師頓了頓,又道:“你率領五百人繞到陣地,堵擊他們的援軍,我懷疑還有步卒跟在后面。或者,他會留一些騎兵作預備liliang。”

  梁幾點頭同意。

  “另外,你立刻派出斥候趕往商縣方向。如果驃騎將軍又派出了騎兵增援,立刻引他們到這里來。無論如何,我這里都要把魏霸攔在這里。”

  梁幾眉頭一皺:“既然如此,那少將軍何不靜觀其變,拖住他就行?”

  司馬師眼神一閃,笑了起來:“好計,那就這么辦,你快去吧。這時到商縣五十里,離武關不過兩百里,我等一天,想來援軍應該能趕到了吧?”

  “那是自然。”梁幾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帶著五百精騎,下了馳道,從田壟間繞過魏霸的陣地,趕向魏霸的陣后。他最擔心的就是司馬師不顧傷亡的強攻魏霸的陣地,雖說雙方都是步卒,可是很明顯,采取守勢的魏霸多少要占一些便宜,一旦開戰,司馬師的傷亡會更大。在沒有絕對的優勢兵力下,以靜制動,等待援兵到來合圍魏霸,無疑是最穩妥的選擇。

  看著魏軍騎士分出一部分走下馳道,魏霸笑了。

  在武卒們準備這個阻擊陣形的時候,魏霸就在想司馬師會有什么對策。在他看來,司馬師無非是三種對策。一種是強攻,這顯然不是什么上策,等于放棄了魏軍騎兵的優勢,轉而和他拼步戰。手握八百武卒的他,有足夠的信心再一次蹂躪司馬師,哪怕對方的兵數是他的兩倍還拐彎。對他來說,這是上策,對司馬師而言,卻是一個看似可行的選擇,其實是一個必敗之局。還有一種選擇是撤退,繞到他的身后,然后靜觀其變,你不動,我就不動,你要是跑,我就跟著。這是騎兵對付步卒的最佳方案,考慮到司馬懿的大軍正在逐步接近,魏霸不能無限期的在這里等下去,這個方案將是他最難受的一個方案。對司馬師來說,這應該是上策。

  除了以上兩個選擇之外,司馬師還有第三個選擇,就是他現在做的選擇。說不上是上策,也說不是下策,只能說是不好不壞。與上策有相似之處,同樣是圍困,但是他堵住了魏霸的去路,逼著魏霸主動進攻他,看起來是個不錯的選擇,甚至可以說是上策。

  可是,這其實是個非常失敗的選擇。

  在兵力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分兵絕對是一個昏招。

  不錯,司馬師在自己身邊留下了一千人,在人數上仍然占有優勢,而且他全是騎兵,就算不敵,也可以撤退,魏霸追不著他。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魏霸身邊的這些魏家武卒并不是普通的步卒,他們可以說是蜀漢軍中最強悍的步卒,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未必能找出比他們更強悍的,恐怕只有當年呂布部下高順統領的陷陣營能與之相比。

  也僅僅是有與之相比罷了。要論戰斗力,從小就開始嚴格訓練的魏家武卒要比陷陣營的陷陣士還要強悍三分。

  司馬師分兵夾擊。看似穩妥,實際上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失誤。

  這一切,都源于他不知道魏家武卒的真正實力。他只能從常規的兵力對比上來比較。

  魏霸不動聲色的揮了揮手,留下兩百人藏身于亂樹之中,剩下的六百多人悄悄的潛出了樹陣。向那些在田壟間小心前進的魏軍騎兵撲去。

  這些田壟看起來很平整,實際上和堅實的馳道不同。土壤很松軟,還有不少沒有去除干凈的麥茬,慢慢的走。甚至小步的奔跑都沒什么關系,可是要想像在馳道上一樣全力奔馳,那卻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戰馬進入田壟之后,都要小心慢行,以免被田間的坑洞折斷馬蹄,甚至有一些騎士為了保護戰馬選擇了下馬步行。他們的行軍速度變得緩慢無比。

  就在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看著繞過馳道上的樹陣。就要重新踏上馳道,繞到魏霸的背后時,六百魏家武卒突然從樹陣里沖了出來,如下山猛虎,直撲那些行動緩慢的騎卒。

  梁幾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在兵力明顯占劣勢的情況下,魏霸居然還敢分兵襲擊?他不怕司馬師趁機攻擊他的本陣?

  不管梁幾覺得有多么不可思議,六百魏家武卒卻一點遲疑也沒有,他們連崎嶇的山路都行走如飛,這些有些松軟的田壟對他們來說又算得了什么。他們如一股潮水,洶涌而來,見針插縫,勢不可擋的殺入了五百魏軍騎士的陣中。

  不能說魏軍騎士不通步戰,他們就算下了馬,也不比普通的步卒差,可是面對步卒中最精銳的魏家武卒,他們卻沒有一點還手之力。不少人翻身上馬,準備縱馬奔馳,松軟的土地卻給他們帶來了不少麻煩,有的戰馬連站都站不穩,又怎么可能發力沖鋒,就算有幾匹戰馬開始奔跑,也顯得非常勉強,根本無法達到預期的速度。

  沒有了速度的騎兵,又怎么可能是魏家武卒的對手。

  梁幾焦急的嘶聲大吼道:“不要戀戰,上馳道,上馳道――”

  魏軍騎士也明白了,要在這樣的地方和這些奔跑如飛的蜀軍作戰,他們根本不占優勢,只有上了馳道,戰馬才能加速,他們才能重新奪回優勢。

  不少騎士猛抽戰馬,爭先恐后的向馳道奔去,他們已經全無陣形可言。

  這正中魏家武卒的下懷,個人戰斗能力遠超過魏軍騎卒的他們最喜歡這樣的亂戰。他們沖入魏軍陣中,將一個個魏軍騎士拖下馬來,砍倒在地,利索得如砍瓜切菜一般。大約有百余人卻搶到了騎士的前面,擋住了他們跑向馳道的方向,列成陣勢,全力阻擊。

  這場突如其來的戰斗從一開始就呈現了一面倒的形勢。梁幾在幾個親衛的保護下,騎著顛簸的戰馬上,連身子都無法坐穩,更談不上什么從容了。他一面觀看著混亂的戰局,一面還要注意腳下,不敢有絲毫大意。看著迅速潰敗的局面,他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只能徒勞的大聲喊叫道。

  他的喊叫吸引了魏家武卒的注意,數名魏家武卒沖了過來,手起刀落,將梁幾和他身邊的幾個親衛砍于馬下。

  第一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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