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盟的弟子在赤蛟幫的雙桅船上搜索著,并把零件還算齊全的敵方尸體收集起來,擺在了船甲板上。
這艘雙桅船已經被拖回了大江盟設在桐廬城的專屬碼頭上,濃重的血腥味讓眾多大江盟弟子咋舌不已,尤其是從船甲板下方的船槳室里出來的人更是如此,一個個臉色蒼白,直接趴到船沿處,大口地嘔吐不停。
如花戰斗過的地方,就是個修羅場,或者說是屠宰場,到處的血水和肉塊,混合著各色的內臟,拋灑得到處都是…
那個“排浪掌”龐榮祥的尸體找到了,滿身的窟窿,血早已流干,不過那個暗器高手馮輕娘卻沒有找到尸體,看現場的樣子,這個狡猾的女子應該是用別人的尸體擋住了葉清玄的暗器掃射,之后又趁著對付姚亮,而從水里逃跑的。
葉清玄五個兄弟就在碼頭上,一個還算是安靜的角落里,悶頭不語。
萬國泰親自護送李小妹上了船,由大江盟的高手護衛回翠桐山,嚴加保護起來。
伍浩載著段散石到了這里,眾位兄弟得知仲孫良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人卻是殘廢了,右腿筋絡被人挑斷,傷勢好了走路也不免一瘸一拐的,而且傷了內臟,這輩子都無法跟人動手,不過修習一些養生內功,頤養天年,長命百歲之類的倒是不用擔心。
仲孫良的遭遇,讓眾人心中又蒙上了一層陰霾,不過人無性命之虞,倒也讓眾人松了一口氣。
廢了左手的姚亮被綁在外面的柱子上,痛得只剩下哼哼聲了。
李小妹到底還是個女孩子,盡管對姚亮痛恨非常,不過最終捅向心腹的一刀,只插進去兩寸,自己就已經被對方的慘叫聲嚇得沒了力氣,癱軟在一旁了。
殺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普通人殺人。要靠一鼓作氣,一旦氣竭,再要提起殺人的勇氣,就很難了。尤其是一個一輩子連條魚都不敢殺的小姑娘。
嘶聲痛哭的李小妹混身顫抖,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萬國泰笨拙地在她耳邊安慰,承諾一定替她家人報仇,請相信他之類的話語。
奇跡般地,這種笨拙的承諾卻給了絕望當中的李小妹極大的勇氣。竟然堅定地相信了萬國泰的承諾,安靜地聽從了江水寒的安排,回轉了翠桐山大江盟總壇。
看了一眼綁在外面的姚亮,江水寒淡淡地說道:“姚亮交代出來的情報已經隨船一起送給家父了。同時家父也傳來了話,與赤蛟幫的一戰在所難免,李小妹的事情不過是節外生枝而已,對方打定心思要吞了大江盟,甚至是連點渣滓都不打算留下來…”
姚亮沒有死,自然還有他的利用價值,首先對方的實力和打算被一五一十地問了出來。包括赤蛟幫在最近滾龍江與大江交匯處新設立的南江城分舵,里面的實力情報也清楚地交代了出來。
“那我們怎么辦?留下來跟赤蛟幫開戰?”孟源筠皺著眉頭說道,“老七的行程耽誤不得,實在不行,我們憑著關系找些大人物先跟赤蛟幫談判吧!讓朝廷施壓,讓赤蛟幫不敢輕舉妄動…”
江水寒搖了搖頭,說道:“大江盟不是昆吾派,本身的實力沒有讓人看重的地方,自然不會有人為了我們去得罪赤蛟幫。”
葉清玄點了點頭說道:“我頂多讓師兄們過來幫忙,卻無法出言求助大禪寺神僧這些人…”
“那還想什么?趁人家沒殺過來之前。咱們殺過去不就行了么?”如花和尚一振禪杖,嘶聲怒吼道。
段散石無奈說道:“老五,不要每次遇到問題都想著殺過去…”
如花答道:“人家都殺過來了,你還不想這些。那想什么?”
段散石還未答話,葉清玄卻是眼睛一亮,說道:“嘿,也許老五這次沒有說錯…”
“什么…”
眾人愕然以對。
葉清玄大為興奮地說道:“赤蛟幫內不是姚定盛一人獨大的么?這次吞并大江盟的計謀應該也是他的想法吧?如果我們現在出其不意,把他給殺了…”
“你瘋啦?”孟源筠吃驚喝道,接著左右看了看。又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看你真是瘋了,那姚定盛可是半步歸虛的高手,遇到“三十六天絕”都有一拼之力,你想殺他,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江水寒也是眉頭緊皺地說道:“七哥,六哥說得沒錯,姚定盛不但自身武功高強,身邊能人異士不在少數,聽說其中的有‘龜蛇蜥鱷’四個先天強者守護在他的身邊,每時每刻最少都有二人寸步不離姚定盛的左右,想要刺殺他,難上加難…”
葉清玄撇了撇嘴,說道:“那說不得就要用他的兒子來逼迫姚定盛就范了,最起碼逼著他兩年不得與大江盟作對,更不得邁入滾龍江水域一步…”
江水寒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如今也只能如此,這個姚亮是我們手里僅有的一個砝碼了…”
葉清玄站起身來,拍了拍剛剛送到的“千機匣”,頗有興致地說道:“姚亮這個人,還有談判的事,我看就交給江大叔吧。走,我們去干點力所能及的事…”
“什么事?”眾人又是一陣愕然。
葉清玄將“千機匣”背到身后,看著眾人笑道:“要把赤蛟幫逼回到談判桌上,可不僅僅是用一個人質就能做到的。赤蛟幫最近不是把手伸到了滾龍江了么?他們最近的分舵不是南江城分舵么?不過兩個普通的先天強者坐鎮,咱們哥幾個把它挑了,向赤蛟幫傳達一個明確的信息——大江盟也不是好惹的,順帶也是向對方討點利息回來…”
眾兄弟一聽,立即都是大為興奮,只是一向謹慎的段散石說道:“我們這么做會不會觸怒姚定盛,把原本有可能有退路的談判給搞砸嘍?”
江水寒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會,姚定盛壓根就看不起大江盟。按照他原本的計劃,就是這一個分舵就能搞定我們,所以根本沒有把這里當成一件掛心的大事。我們的目的,就是在這個時候給姚定盛一個大嘴巴子,打醒這個狂妄的野心家,讓他正視我們大江盟。我們打得越狠,他們才能重視我們,這談判才能更容易一些…”
葉清玄點了點頭,眼前的局面讓他想起了前世時歷史上的抗M援C,同樣是政治問題,但必須要有軍事上的勝利,在談判桌上,才有更重要的砝碼…
大江盟能否跟赤蛟幫平等地坐在談判桌前,就看自己這記耳光扇得響不響亮了!
“我們走——目標南江城!”
這時天上星羅密布,大江上一片昏沉。
不過突襲之事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尤其對方有那個“穿花蝶”林蒙糖和“六臂毒姬”馮輕娘二個高手逃脫,他們跳江而走,沒有舟船的情況下,葉清玄等人還是有極大的可能趕到他們頭前,到達南江城的。
江水寒招呼伍浩準備了一條快船,讓最熟悉這段水路的大江盟操船手來操船,連夜奔赴南江城。
快船順流望東疾駛而去。
若是一切順利,明天天明的時候,眾人便已經進入南江城了。
清晨時分,快船便臨近抵達了南江城。
只不過江水寒提議,不要讓大江盟的船直接在南江城靠岸,而是在臨近的漁村上岸,從陸路進入南江城。
南江城是赤蛟幫近年來大力打造的前進基地,既然對大江盟已經算得上是宣戰了,其這處分舵自然會對大江盟的人船高度重視,若是帶有大江盟標志的船舶直接在南江城靠岸,恐怕他們兄弟幾人一上岸便會落入對方的監視之中,甚至會引來對方的直接攻擊,對于己方的突襲,毫無幫助。
于是,在葉清玄的幫助下,眾兄弟扮成了農夫,在城外鄉下買了些蔬菜,裝成了進城賣菜的農戶,跟隨者眾多清早入城的人群混進了南江城。
南江城畢竟是大江水系上的重要城市,城內出奇地人丁興旺,但看外貌裝束,便知若非商旅,就是武林人物。
伍浩是江濤身邊的近人,雖然跟隨江水寒幾年時間都在云州,不過依然對這里的情況很熟悉,低聲告訴各人道:“赤蛟幫是黑道大派,做事不講規矩,這幾年憑掠奪的手段囤積了大批財貨,這里又是近年來的重要據點,所以赤蛟幫在這里大肆招募幫眾,外地到達這里的人,不是想做生意,就是想加入赤蛟幫,顯出很多人都看好赤蛟幫的發展前景。”
孟源筠小心地四處張望,尤其看到幾個纏著紅色頭巾的赤蛟幫眾,輕聲道:“這些人看來都很守規矩嘛。”
伍浩笑道:“這只是白天的情況,晚上江湖人物每因私怨和利益關系進行火并惡斗,死傷了不少人,只要影響不到城民的生活,赤蛟幫和地方上的其他幫派,甚至是官府都采放任的態度,事實上亦很難去管。尤其青樓、酒館和賭場等地方,沒有點斤兩的人都不敢在晚上去找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