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玄急速狂奔,若是所料不差,梅吟雪應該是去了那個小院。
不知道為什么,葉清玄總感覺這一切之中都透著一絲詭異。
敵人的行動未免也太過隨意了,就這么隨便找了個內應,還這么囂張,公開與季家人對著干,敵人到底想的是什么?
今夜也是如此,幾名不知道姓甚名誰的小嘍啰,就能公然拿著“天下十大奇毒”之一的“孔雀翎藍”去投毒?還TMD是一桶…
葉清玄心里一沉,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惡搞的喜劇,為的就是引起大家的主意,或者是說,是為了引起某人的主意,并將注意力放在這些地方,而背后…
葉清玄倏然站立…
敵人是為了引起季廣嵐的主意,是為了分散季廣嵐手下的力量,他們要對付的,只是季廣嵐,馮毅只是誘餌。
那么那個小院,此時是陷阱,對付的是季廣嵐么?
不一定,季廣嵐未必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內應而親自現身,對付季廣嵐的,一定會有更為厲害的招數,馮毅只是將季廣嵐身邊的人吸引開——
但,那處小院也絕對是一處陷阱!
梅吟雪有危險——
季廣嵐有危險——
也許“云嵐堡”內也有危險——
我該怎么辦?
分身乏術!
狗日的。現在不是想這些狗屁成語的時候——
敵人引來了季廣嵐手下的注意力,接下來一定也會引走季廣嵐,敵人的動向尚未可知,想要通知季廣嵐恐怕也有些晚了…
只能去往小院那個方向了。葉清玄確定了目標。立即狂奔而去。
梅吟雪——
你也應該是敵人計劃之外的變數,希望你能無礙吧。
當,當,當…
葉清玄在飛身躍出“云嵐堡”的時候,堡內的警鐘終于鳴響…
月朗星疏。
堡內燈火在幾息之間點亮。大批的季家戰士穿戴整齊,步入城防。更多的戰士則在一處演武場上集結,聽從季家執事的指揮,分頭行動。
馮家的人被控制起來,集中到了一處。
馮沐風追隨家主,統兵在外,妻子兒女都在府中,被突如其來的兵衛嚇得不輕。
馮毅不見了。
馮毅的住處空無一人,而他最忠誠的手下,全被被擒。只有他一人逃走,或者…早就不在此處。
康延年皺著眉頭。
馮家并不像是完全反叛,似乎今夜的舉動只是馮毅一人的主意。從那四名投毒的手下處了解到,命令是馮毅在今天上午下達的,只是說惡心惡心季家人,拿的是藍色的染料。
而事實也證明,那桶“劇毒”也的確是藍色的染料。
TMD,怪不得用銀針試不出有毒,本來還以為是“孔雀翎藍”呢…
這一切看起來都像是一場惡作劇。
純粹是惡心季家的諸人。
但被驚動的浣葉先生和魯伯通,這兩位“醫術天下第一”和“巧術天下第一”的先天高手。卻都是面色陰沉,低頭不語。
敵人的手都過于幼稚可笑了。
但越是如此,越是讓人迷惑,生死搏殺的時候。決斗的雙方每一個舉動都是飽含深意,難道敵人真就是如此輕狂,廢了如此大的力氣,只是為了讓季家感到難堪?
馮毅,他是“云嵐鄉”的高層,也是執事之一。他知道“云嵐鄉”的許多秘密,尤其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這里的實力,知道季廣嵐在這里,知道浣葉和魯伯通在這里,但他依然義無反顧地背叛了“云嵐”,甚至有可能是背叛了自己的整個家族…
這個寧愿成為孤家寡人的叛徒,難道真是只是投降了一群賊寇,做一些惡心季家的事情就洋洋自得了么?
不會的,這個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一場更大的陰謀。
也許普通的季家戰士,會以為這一次的戰斗還是像以前一樣,是一場剿殺入侵賊寇的戰斗,但真正的高層卻明白,隨著“紫巾盜”的加入,這一場戰事背后的意義變得完全不同。
“江湖傳言,紫巾盜是魔門的分支紫冥,這個消息有多大可信度?”問話的是浣葉,沉溺于醫術的他,對最近江湖上的事情關注的極少。
“應該是百分百肯定。”康延年答道,“靖南城一役中,據說在城中殺了兩個‘紫巾盜’的頭目,確認對方一人是鬼宗弟子,一人是澹臺老魔的孫子…”
“澹臺老魔的孫子?你能肯定?誰動的手?”浣葉更加好奇,追問道。
“消息比較混亂,有的說是崇玄虎的人,有的說是朝廷三司的人,還有的說是江湖義士…沒有準確的消息。”
“哦,”浣葉想了想,“不理這些,既然紫巾盜是魔門敗類,那這里面就一定不會是這么簡單…伯通,你怎么想?”
一旁沉思的魯伯通腦子里亂七八糟,要不是被人叫道這里,他還在房間里繼續構思著葉清玄的專屬兵器,即便是現在,腦子里還在想著這些事情,突然被浣葉問道,魯伯通一個愣神,自然不會說出自己再想別的事情,吭哧半天,說道:“其實,我是再想。呃…這種情況我也說不清楚,你應該問問老奸毛才對啊…咦?老奸毛呢?”
浣葉先生見魯伯通吭哧癟度說不出話來,一想就知道他心不在焉,定是又在考慮他那些奇淫技巧。不由得就要大怒,卻聽到魯伯通說要問季廣嵐,不由得也是一愣,回頭問康延年:“對了,老季怎么還沒來?”
康延年臉色一苦。“敲響警鐘之前,本就是想找季老出來主事,結果發現季老根本不在堡內,不知道他老人家去了哪里…”
康延年看著比季廣嵐都要老,其實差了季廣嵐不止六十歲,這些先天高手,比起后天高手來,就是顯得生機更加旺盛。
老季算無遺策,謹言慎行,絕不會沒有一聲交代的便離開“云嵐堡”。
浣葉先生和魯伯通對望一眼。突然都有種不好的預感發生。
“最高戰備——召集‘奪天七獸’。唉,季廣嵐不在,也不知道我們兩個人能不能指揮得動他們…”
“啊?”康延年大吃一驚。
不過就是一場虛驚而已,有必要召集季家的最強戰力么?
季家世家門閥,數百年的底蘊當然不止眼前這點實力,當初季家滅族之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奪天七獸”一直奉命在外執行任務,并未在族中,否則盡管附庸鳳儀閣的高手人數眾多,但想要剿滅季家。也一定會付出足夠的代價。
浣葉看了一眼康延年,說道:“若我所料不差,季家怕是再次遇到有如當年滅族之時的危機情形了,上一次‘奪天七獸’未能為家族盡力。這一次,有他們出手的機會了。放了馮家的人吧,馮沐風沒有造反。召集‘奪天七獸’以及沒有隨定師出征的所有執事…準備迎戰吧…”
距離“云嵐鄉”上百里之遙,一座山峰陡然直立,南筆山。
八百米山峰,絕不是云州最高的山。但卻是云州西南八郡中最突兀的一座山峰。
直上直下,形如豎筆,若非絕頂高手,絕難攀爬到頂峰。
山頂上,皚皚白雪,冰風刺骨。
不過這么惡劣的環境,對于先天高手來說,根本不是問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護身罡氣擋在身外。
季廣嵐取出懷中之物,那是一支孔雀造型的簪子,通體透明,里面卻是綴滿了色彩,若是在白日,陽光照射之下,反射而出的光彩能讓這只孔雀復活了一般,靈動至極。
這是自己年輕的時候送給自己心愛之人的禮物。
對方很高興地收下了禮物,卻沒有收下他的心意…
最終,她嫁人了。
絕世之人,嫁給了絕世之劍。
沒錯,她便是當代鳳儀閣閣主卓惠梵的大師姐,一代劍神李慕禪的發妻,當年的“天下第一美女”寧惠茹。
不知道為什么,在別人眼里這場絕對般配的婚姻,卻讓季廣嵐極度的不舒服,不是因為極度,他愛她的人,但更像讓她幸福。
只不過這場婚姻,他直覺地感到,她并不幸福。
數十年來未曾忘懷…
當季廣嵐接到這個東西的時候,他便已經方寸大亂。
為什么?
為什么這支“七彩琉璃孔雀簪”會出現在自己的床頭,自己只是出去見了一個小輩,沒想到,回來之后,這支簪子便出現了,它的旁邊還有一枝梅花。
梅花是她最愛之物…
據說,在“一劍山莊”的后山,便種滿了梅花…
幽幽一聲長嘆,季廣嵐輕撫“孔雀簪”,嘆息說道:“幾位既然到了,何不出來一見?”
一陣寒風卷起漫天冰雪,六個人影在冰雪彌漫之中,現出身形。
“圣門弟子,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馬、張月鹿、軫水蚓,拜見季先生——”
季廣嵐一聲輕哼,緩緩說道:“看來羅破敵的確是你們魔門歷代魔帝中最為大氣的一個,出手就是闊綽,幾代魔帝都沒能湊齊的‘二十八星宿’也被他給培養了出來,實在難得…”
“圣主雄才大略,宇內無敵,季先生何不順應天意,投效圣門,免得自誤?”
季廣嵐將手中的簪子收進懷中,嗤聲冷笑:“看來羅破敵給了你們武功,卻沒給你們腦子…讓我投效羅破敵?你們是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