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山莊仆人引路,后邊葉清玄推著江水寒,還有兩個大江盟的高手,幾人一路指點煙嵐,十分輕松寫意。
隨行的兩個大江盟高手,都是江湖經驗豐富的角色,武功也都不俗,是江水寒的父親江濤親自安排在江水寒身邊的親隨,一方面是為了保護江水寒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彌補江水寒江湖經驗的不足…
江水寒對這二人一向敬重,即便是此等重要場合,也把這二人帶在身邊。
其中那個蒼老精瘦的名叫仲孫良,葉清玄跟著江水寒也叫他良叔,武藝不俗,擅長一套點穴截脈的貼身功夫,同時又是個江湖通,大事小情的交由他打理,輕松如意許多;另一個小伙,名叫伍浩,江濤的一個掛名徒弟,盟內提拔起來的青年高手,背后一把長刀,紅色的刀纓迎風招展,相貌堂堂,威風凜凜。
上得后山之后,轉過幾處亭閣,林木掩映中,迎面便是一道直壁山崖遠遠輟于院落后方,一道瀑布從天而降,竟在那山坳之處形成了一個山上之湖。
那山的側面是更大的瀑布,而這一側,則是一個小瀑布,水源同為一處,當是用玄妙的水利手段借來的山水瀑布。
待到近前細看之下,發現從腳下開始,一直到數千米距離之外,竟然都是在同一塊的巨大巖石之上,那小湖竟是在這巖石上鑿出來的。常人在屋前院后置辦池水,只是在平地上挖些沙石,擇凹處設為池塘。這“凝碧山莊”好大的手筆,竟然在巖石上鑿出這縱橫水道和方圓百畝的人工湖…水淺處,只及腳踝;水深處,則覆沒一人有余。湖水清澈見底,無數珍奇魚類在那池中追逐嬉戲。
湖心處有片巖石高起之地,躍于湖面之上,宛如海上仙島,縱橫數畝。上面有幾座雅致精巧的小樓房舍,一道長橋連接兩岸,旁邊也自有那游廊連接拱橋,供人在湖面上游玩。碧水、藍天、翠嶂、金瓦紅樓、姹紫嫣紅的奇花異草…有若仙人隱居的福地。
葉江二人,此前便對山莊之美景萬分喜愛,此時又見此仙境,直看得油然神往,想不到靖南城外竟有如此勝景。鬼斧神工之處,讓人嘆為觀止。觀其居知其人,由此推之,可見這山莊的主人嚴景書卻是超凡脫俗的雅人。
這石湖上的地勢屈曲若半月,假山瀑布,飛濺而下,猶如山水畫卷。房舍間奇花異草,花浪輕翻,邊緣處數條長廊環繞,質樸古雅。蜿蜒曲折,與通幽的小徑接連,使人想到能漫步其上,必是流連忘返、逸興思飛。
眾人走上長橋,便像走入了一幅美麗的圖畫之中,風拂碧水,林樹爭艷,石臺上的亭臺樓閣與湖光山色交相輝映,小橋流水掩映于枝青葉秀之中,碧波蕩漾。絢麗多姿。穿過了一條翠竹曲徑,又經過了兩個避雨小亭后,眾人在一座林中樓舍前的空地停了下來。那里早泊了四輛馬車,顯然訪客并不止是他們幾個。
葉清玄等眾人隨著仆人的指引來到樓前。一名清秀的美婢由樓內盈盈出現,向幾人施禮道:“宴會已經開始,主人尚還未到,不過其他貴客早已恭候多時,還請諸位隨小婢一同入宴…”
隨行的仲孫良是個人精,趕忙遞過去一錠銀子。看起來最起碼有十多兩,笑聲道:“這位小姑娘還請留步,借問一下,我們一路行來,還不清楚同席的貴賓都有哪些呢?”
那小婢慌忙拒絕道:“山莊自有規矩,奴婢不敢受此銀兩。不過奴婢倒是知道幾位宴會的貴賓…”
“還請姑娘不吝賜教,免得我等進去失了禮數…”
“嗯。這宴會貴賓,除了先生幾位之外,還有四方人士到此,一是雙堂山銀鹿門門主柴祖淳,二是云臺山仙龍洞的四位仙尊,三是荒山狂客莫野離及其朋友,第四組則是一隊蠻族人士,具體來歷就恕奴婢不能知曉了…”
那俏婢說完之后,盈盈一禮,便率先領路而去。
葉清玄聽聞宴會之中竟有莫野離等人,不由得輕笑出聲,言道:“想不到在這里還能碰到老熟人…”
江水寒好奇之處,葉清玄自然一一解答。
那一邊,仲孫良打聽完之后,連忙回過身來,知道葉清玄身份不同,也不避嫌,直接說道:“回稟少主,這與會之人,除了那閑散的莫野離和那蠻族人之外,其余兩組人馬都是綠林上的豪客,打家劫舍之事倒也不曾少做…”接著略一猶豫,話語一頓。
江水寒面露奇怪之色,問道:“良叔但又疑慮,不妨直說。”
仲孫良連忙應是,答道:“這柴祖淳不知是因何而來,不過這云臺山仙龍洞的幾人怕是為了銀狐而來…”
葉清玄與江水寒倏然對視,面現驚色,連忙追問有何根據。
仲孫良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有任何根據,只是推斷出來的…之前眾家兄弟追蹤那銀狐到了云臺山附近,便曾失去他的蹤跡,幾個跟得緊的兄弟,更是因此失蹤,尸骨無存…當時就有兄弟猜測,這云臺山是否有那銀狐的故知,今日猜測,便當是與那仙龍洞的惡人有所交集,那幾名失蹤的弟兄,怕已是遭了他們的毒手了…”
葉江二人面色沉重,葉清玄沉默片刻,說道:“良叔所言極是,這并非憑空猜測,恐怕事實與良叔所言不離十。我們抓到銀狐不到一日的時間,這四人便能夠銜尾而至,足以說明這四人早就已經在附近,更有可能是雙方相約在附近匯合,而那四人未能如期而至,致使銀狐被圍困,繼而擒住。”
江水寒點頭稱是,與葉清玄默然對視一眼,眼神中警惕的意味明顯。
雖然筵無好筵,但幾人明顯是躲不了的,不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吧。
這賓客中,莫野離倒是老相識了,那蠻族之人又是何人呢?難道是香木合查那組人當中的一個?那組人自從班耐裂被魏無疚擊傷之后,一直沒有現身的意思,難道會到此拜會這名不見經傳的嚴景書?
自己被這嚴景書帶上山莊之后,既不引薦給主事之人,也不讓自己下山回去,只是閑在那里,不知有何用意。這次宴會,所請之人,又亂七八糟,讓人絲毫看不出頭緒,難道真的只是幾路拜會的人馬碰巧被凝碧山莊一同宴請,這一普通至極的目的么?
帶著滿腔的疑惑和警惕,眾人隨著俏婢一路前行,不一會便到了宴廳。
進入大廳,葉清玄環目一看,不由嘖嘖稱奇。
這座大廳裝飾得高雅優美,廳內放滿奇秀的盤栽,竟還引著外面的水流進入廳內,最引人的,是在大廳當中竟然還有這一株參天大樹,透頂而出,樹下正前方,幾組矮榻放置在廳內中央,讓與會之人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當中一般。
其中樹下的另一側,一面巨大的屏風處掛著四條幅的水墨山水畫,畫中或是老翁垂釣寒潭,或是仕女梳妝…畫中之人,輕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份地襯起此處主人的才情氣質。
屏風之下,一條金絲楠木的條案,上擺一案瑤琴,案前放著一個博山古銅香爐,爐內上好的龍涎香細細噴出煙霧來。
此時廳內五組矮榻上有四組坐了人,每組由三人至六人不等,二十多人在那里高談闊論,場面十分熱鬧。
等到葉清玄等人走進大廳,立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廳內本來甚為熱烈的氣氛詭異地冷清了下來。
葉清玄領頭走進廳內,還尚未來得及辨認那組人馬是仙龍洞的惡人,便立時被兩撥迎過來的人馬遮擋住了視線。
其中一組當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莫野離,身旁跟著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其中竟然還有長空照劍門的那位敖子青,而另外一男一女則從未見過,但看起來模樣相近,似乎是一對兄妹。
這四人滿面春風地迎了上來,自是意料之中,不過另一組人迎上來,也都是面帶善意的笑容,就讓葉清玄等人摸不著頭腦了。因為這組人是明顯的蠻族中人,棕紅色的皮膚,裸露在外的糾結肌肉,畫著詭異的花紋,只不過這些花紋看起來更加的細小,有些類似后世的紋身了,只在臉頰或是身體小面積上有些裝飾的作用,不像之前見到的蠻族中人,全身都是花紋,而且幾乎遮掩住了全部的面容,這些蠻族人…呃,看起來,更開化一些。
而且兩組人雖然坐在兩側,但似乎之間也頗為熟悉。
那荒山狂客一臉狂喜的笑意,大聲喝道:“哈哈,張老弟咱們又見面了…短短幾日功夫,竟然又聽聞老弟施展絕學,抓住了江湖上有名的殺手銀狐那廝,那個騷狐貍老子早就想把他扒皮拆骨下鍋了,張老弟今日之舉,真是大快人心,大善人意…今日我等拜會嚴莊主,難得在此與老弟相遇,說什么你也躲不過去了,必須跟我連干三大碗,否則休想我會罷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