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一旁的常敬凡不滿地咳嗽一聲,打斷常敬旺的話頭,不讓其再說下去。并狠狠地剜了一眼常敬旺,心中暗道:這鄭彪好歹是自家兄弟,在自家中批評一番,丟人也丟不到外面去。
本來邊上的同門問及此事,常敬凡便不想多說,沒想到,常敬旺這個白癡竟然還火上澆油,丟人尚且不夠,你還跟著添油加醋,難道他鄭彪丟人,你就不跟著丟人么?回頭此事在長空照劍門內傳開,說常敬凡的表弟讓一個十多歲的小孩給打得重傷,你以為人家會取笑別人?丟人的還不是自己!真不明白家中怎么會有常敬旺這等的白癡,還有鄭彪這等的廢物。
“話到這里就夠了吧,幾位師弟,難得出來一趟,還麻煩幾位隨同小弟走上這一趟可好?若是有事,先回師門也是應該。待此間事了,為兄定有重謝。”
“唉——常師兄說的哪里的話,我等出來本就是常師兄帶隊,怎能不等常師兄便先行回師門的道理。”
“就是,再說了常師兄,我等出來一次不容易,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看看這青陽鎮的風景人情,順帶替小表弟出頭,也向著窮鄉僻壤的地方展示展示我長空照劍門的絕學——”
“沒錯,沒錯——”
“正當此意——”
常敬凡微微一笑,說道:“那好,我這里便先替小表弟謝謝眾位師弟了。”
“不知我們何時動身才好?”一個長空照劍門的弟子轉過身來,向著躲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鄭彪問道。
鄭彪一見終于有人問話,趕忙搭上話茬,“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天可好?”生怕時候久了,夜長夢多,索性就定在了明日好了。既能盡快將自己的計劃完成,同時又能早點將這幫大爺們送走。
眾人望向常敬凡,等著這位領頭人的意見。
“且慢——”一聲斷喝讓眾人一驚,只見一人越眾而出,昂然說道:“既然諸位師兄愿意幫助舍表弟找回這場子,那我們便應該一次找個徹底…”
眾人回頭一看,卻是常敬旺。
“敬旺師弟,怎么個徹底法?”有人問道。
“這一次去,我們既要打了他們的臉面,還應該要打出我們長空照劍門的威風,讓武林同道知道幾位師兄的威名?”
“不知小常師弟有何打算?又是怎樣打出我等的名號呢?”
“諸位師兄,小弟已然打探清楚,三日之后,便是二月十五,每個月的這個時候,青云觀都有一場聲勢不小的廟會,我們正好利用這個時間,好好羞辱他們一番,同時高舉義旗、廣發英雄帖,將附近地面上的武林中人,甭管有名無名,有實力沒實力…統統都召集到一起,當著這些武林同道的面,將青云觀的招牌踩在腳底下,我看他們還張狂不張狂。如此一來,不但漲了我長空照劍門的臉面,更會將幾位師兄的本事露上幾分,打響名頭,讓眾位師兄們一戰揚名,也讓武林同道,知曉我長空照劍門幾位師兄的赫赫名聲——”
“說得好——”常敬旺的建議也立刻得到眾多同門的支持。
常敬凡有些厭煩地看著神采飛揚的這個同宗弟弟,對他的為人向來不齒,不過他提出的辦法對自己并沒有壞處,相反對于在武林中極早闖出名號,更是對自己頗為有利,甚至有可能即刻便被那位門內長老收入門墻。
想及此處,雖然心中有些反感,卻也任由這個同宗弟弟放手施為。這個同宗弟弟雖然讓人討厭,但也絕對不敢做出有辱師門和讓自己難堪的事情出來。
“如此也好,此事就交由你來處理吧,什么時候準備好了,我們什么時間便出發,記得,莫要做出有辱師門的舉動。”
“哥哥放心吧,此事小弟斷然不敢貿然行事…”
“如此甚好——眾位師兄弟暫且在此休息吧。青云觀,哼哼,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這次就麻煩諸位師兄弟們跟我走上這一遭吧。”
“好——”眾人轟然應諾。
一旁的鄭彪一副點頭哈腰的奴才相,心中卻是興奮異常。來吧,王八蛋們,玩命打,這一次不管你們誰輸誰贏,鄭三爺我都高興地狠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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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又是青云廟會的日子。
這一日,天公分外作美,天高云淡,是云州少有的清涼日子。
青陽鎮小,雖然鎮上有專門劃分的集市,但畢竟規模有限,而且也都是正規店鋪,沒有鄉下人擺攤換貨的地方。這青云觀的廟會反倒成全了這些十里八村的農戶,每月都要進行一次,換購生活必備品。
更由此吸引了大批的走商小販們在此聚會,長年累月下來,反倒讓這廟會頗有規模,從青云觀門前到青松坡上這三百多丈的距離上,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既有交易大牲口的騾馬市,也有叫賣山貨土特產的山民,也有賣些毛皮、獵物的獵戶,更有賣衣褲、鞋襪、被褥、鍋碗瓢盆的,也有那村民支著帳篷,賣著熱氣騰騰地茶湯、米線等等小吃的…
靠近青云觀廟門的,擺著幾個攤位,代人寫字,算命卜卦,一應俱全…
而此時這里最熱鬧的地方,早已人山人海地圍著一個圈。往里邊一瞧,原來這是個打把勢賣藝的。這可是青云觀廟會上極為少見的場景。
青云觀這一天除了幾個當值的道童之外,其他的門人弟子全都被允許放了一天的假。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嘛…
青云觀的三代弟子們,終于有了撒歡的空閑了,一個個全都蜂擁出觀門,在集市上東逛西逛。正巧這廟門前來了難得一見的雜技表演,一時之間,人群中擠出來一小片藍色道袍的小道士來,俱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嘻嘻哈哈地瞅著熱鬧。
青陽鎮地處偏遠,很少有著打把勢賣藝的人會來這里掙那點銀兩,也不知是從哪里跑來的這么一家子人,一對夫婦帶著三個小孩子,大一點的是一個十六、七的少年、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還有一個模樣也就四、五歲,黑黑瘦瘦的小小子。
前后大小數丈的地面上,立了九根半人多高、碗口粗細的木頭樁子,一桿四五丈高的大幡立在場子的中央,黑面紅邊鎏金的大字“武道乾坤”,幡邊上掛著十八個銅鈴,迎風一展,當啷啷直響。
幡下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面貌忠厚,頜下短須,但一身的腱子肉,象虬龍似的,一股一股地突了出來,四肢健壯有力,光是這個賣相,便真是魁梧極了。
再看那個女子,年逾三十幾許,相貌并不出眾,不過身段柔美,顯然練過柔功。
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相貌普通、身材結實,倒是有點乃父的風采。此時正在一旁將各種器械準備妥當,一會掂量掂量這個,一會揮舞揮舞那個,把那些即將上場表演的器械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一個四、五歲的童子,就坐在旁邊地箱子上,左右四顧,眼光盡往那周遭圍觀人群手中的吃食上落去,大拇指頭吸得吧唧吧唧響。
周圍密密麻麻地有了百多號人,圍成一個六、七丈大小的圈子。這些人都在場邊,暫且不表。
此時場中,是那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正在場子當中練雙刀,一身紅色的小錦襖,兩條大辮子隨著動作來回飄蕩。“唰唰唰”,刀光閃閃,躥蹦跳躍,練得頗有功法,引來四周圍觀民眾一陣陣的歡呼叫好之聲。
未過多時,見那小姑娘刀勢一收,雙足立穩,小臉上汗水淋漓,雙手抱著刀的護手,沖著圍觀的人略一揖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