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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脫胎換骨

  小師叔勤練武功了。

  消息一經傳出,全觀驚訝。

  向來頑皮搗蛋、逍遙憊懶的小師叔竟然如此勤練武功?

  那位拉屎都要坐著的清玄小師叔,竟然還聞雞起舞,日落不休?

  這么詭異的消息別說是眾位門中弟子了,便是葉清玄的幾位師兄也不敢相信。

  大師兄清正道人先來的,看了清玄舞了一套劍法后,連說三個“好”字,轉身就走,自己兒子都沒多看一眼;

  四師岳清蘭姐,又來看了一遍,走得時候眉目帶笑,自此以后,清玄的飲食比往日好上數倍,別的道士吃素,四師姐專門從外院送來吃食,魚肉不斷;

  三師兄清松最后來的,看了清玄打了幾遍劍法,默然不語,草草記錄下劍法中的變化,回去就開始研究了,一連三日不見蹤跡…

  當師傅的如此,底下的三代弟子們就更不敢小視了。

  每日清晨,眾人都會時不時的能看到帶著云明小師弟勤奮練功的小師叔,屁股后面也總會跟著盯梢的云萱。

  似乎任何氣氛都是能夠傳染的。

  一年一度的門派大比在即,所有的同門弟子也都加入了修煉行列,青云觀一時之間武學氛圍極為濃厚。

  眼見觀內習武氣氛熱烈,大師兄和三師兄更是在每天早課詠經之后,設立了“早操”,共同演練武藝,并同早課、晚課一樣,成了觀內每天都要遵守的定制。

  呼呼啦啦一大家子,算上火工道人一共六十幾號,每天一大早便排著整整齊齊的隊列,一同演武,先練由師祖靈虛真人改編的養氣培元功,再練起葉清玄改進的青云三十六劍。

  經此改變,青云觀開始擺脫民間俗觀的做派,一步步開始往正式的宗門大派方向發展。

  **********

  青山觀外環繞,翠柳門前依依。

  七月,入秋了,云州的天氣依然不見涼爽。

  又是一日清晨。

  青云觀的大門“吱吱呀呀”地被推了開來,兩個睡眼稀松的小道童拖著掃把走出大門。一個身材結實高大,環眼粗眉,卻詭異地一臉絡腮胡子,只是面目看起來還有些青腫,同時身上還纏滿了繃帶;另一個比之前者,整整挨了兩個腦袋,身材矮小,但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讓人不自覺地產生好感,只是眼睛似乎有些毛病,看東西老是瞇著眼睛,似乎不這樣就看不清東西一樣。

  身形粗野,滿臉胡子的正是馬云勇,之前一役,讓馬大胡子渾身是傷,足足躺了兩個月,這才稍稍好了幾天,身上的傷還沒痊愈利索,便迫不及待地出來活動活動,找點事干。

  而另一個,則是林云聰,天生重度近視眼,遺傳自他老爹,沒事手老在眼前扇呼,去趕走那根本不存在蚊子,明顯飛蚊癥嚴重。

  清晨的空氣真是新鮮。

  馬云勇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伸了一個懶腰,腰腹之間一時還有些疼痛,不過已無大礙。

  MD,在床上一躺將近兩個月,混身的骨頭都快生銹了。不過上次這一架打的,還真他娘的過癮。

  正在得意之時,背后咣的一下,身高馬大的馬云勇竟也被來人撞了一個趔趄,而撞到自己之人倒是向后來了個屁墩,自己捂著腦袋大呼疼痛。

  回頭看了眼來人,馬云勇哭笑不得,沒有好氣地說道:“我說云聰啊,你這眼神算是好不了了,回頭買個拐棍,免得哪天滾下山去把自己摔死。”

  后面林云聰一邊揉著腦袋,一邊爬起身來,委委屈屈的說道:“對不住,對不住,馬云勇師兄,小師叔說了,好好修習內功,我的眼睛是能夠治好的…再說了,你好好地突然站住干嘛?害我摔了一跤。”

  “皮癢癢是不?”馬云勇揮了揮拳頭,自以為氣勢豪雄,但想起林云聰根本看不清楚,無奈地嘆了口氣,“男子漢要有大志有大勇,你算是知道我不欺負弱小了…哼,先由得你神氣,等你眼神好了,我再讓你識得爺們拳頭的厲害。”

  知道馬云勇外兇內善,嘴硬心軟,林云聰小道士也不以為意,嘿嘿直笑,開始了掃地。

  晨風陣陣,微有些薄涼。

  馬云勇抱著大掃帚斜靠在大門旁,說道:“唉,今年的師門大比怕是趕不上了,真是遺憾啊。”

  “別鬧了,你這身傷能現在下床就知足吧,還想跟人打架?拜托你別趁機偷懶好不好,快些幫我掃地。”林云聰一邊埋怨,一邊掃著地。

  “哼,”馬云勇對著低頭干活的林云聰,手舞足蹈般地比劃了一套組合拳。“你說二師伯他們這次能帶回幾個門人弟子呢?”

  說到這里,林云聰也停了下來,一臉向往地說道:“不管帶回來幾個,我都再也不是觀中輩分墊底的那個了。”

  是啊——當師兄了,感覺真好。

  兩人一陣感嘆。

  青云觀中,除了大師伯家的兩個小寶貝外,無論輩分、武功、年紀,都是馬云勇和林云聰這兩個人墊底,馬云勇十二歲,林云聰十一歲,固然是最被人照顧的小師弟,可處處被人讓著,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馬云勇、林云聰都是世俗子弟,不是孤兒。馬云勇的父親馬大善人,當年是位縱橫西南的馬匪,聽了青云觀二弟子封清巖的忽悠,金盆洗手當起了大財主。沒想到果然時來運轉,發了大財,成了遠近聞名的馬大善人。

  至于林云聰,老子是青陽鎮縣衙中主管倉儲的賬房先生,吃著皇糧,公務員,卻因為家中子女太多,林云聰老五,自幼體弱多病,是聽了算命先生說只有把這孩子獻給神仙才能養得活,這才把當年剛滿三歲的林云聰送到了青云觀。

  兩人在云字輩中,按照進門順序,排名最是靠后的兩人。

  林云聰甩開心思,低下頭繼續干活。

  掃了半天,身體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回頭一看,卻是馬云勇,林云聰小眉頭一皺,疑惑地問道:“云勇師兄,你不去掃你的那邊,干嘛來打擾我?”

  “什么?什么你的一邊?這邊一直是我掃的,我說你眼神不好吧,你還不樂意聽,我都掃干凈了,你還來掃什么啊。”馬云勇瞪大了雙眼,嗷嗷喊道。

  “是,是么?”林云聰的確眼神不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掃錯了地方,“哦,那對不起啊。”

  “算啦,算啦,還不快回去掃另一邊?”馬云勇強忍嘴角的笑意。

  “哦,好啦,好啦。”

  林云聰拖著掃把,到另一邊又從頭掃起。

  另一邊的馬云勇忍到差點岔氣。

  正在林云聰打掃,馬云勇偷笑的時候,一陣悠然、嘹亮的歌聲從山下傳來。

  命還空,性還空,

  物我雙忘闡慧風。

  冥冥一混同。

  運神功,契恒通,

  反素靈光天地中。

  虛形處處通。

  卻是一首長思仙,歌聲瀟灑,意態風流,說不出的飄逸靈動。

  一個青色身影,隨歌聲而來,歌聲伊始,人還在山下,歌聲結束之時,人卻已到了觀前。

  來者三十歲許模樣,面如冠玉,舉止瀟灑,上唇兩撇微微上彎的小胡子讓整個人有一股風流不羈的性格。身形勻稱,一身青色的道袍,洗得已然泛白,但仍極為干凈,素帶纏腰,腰際還掛著一個酒葫蘆。一襲道袍,又讓這股風流之勢帶上了一股出塵之氣,氣度分外讓人心折。

  來人目視觀門上之牌匾,神色頗為激動,“青云觀啊,青云觀。想不到,一別將近兩年,今天,終于又回來了…”

  “施主!”

  正當來人感慨萬千,雙眼含淚的時候,一個倒霉的聲音打斷了來人的沉思。回頭一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士,瞇著個眼睛走上前來。

  林云聰眼見有人上山,但此時尚不是開觀讓人上香敬神之時,于是習慣地走上前來,勸告來人。

  “施主,此時尚早,青云觀尚未開觀奉香,還請施主稍后…哎呀!”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已經吃了一記爆栗,耳畔響起了既熟悉又帶著些戲謔的聲音。

  “我說云聰啊,兩年不見,你這眼神還沒見好轉啊?”

  “啊?”

  林云聰一下子懵了,話音縈繞耳旁,是如此熟悉,可這…卻委實想不起來,只好湊著眼睛往前觀看。沒想到屁股上立刻被人踢了一腳,一個諂媚的聲音繼而響起。

  “嘿嘿,嘿嘿,恭迎二師伯回山,弟子馬云勇見過二師伯老人家了,二師伯萬福,二師伯萬歲!”

  從來人上山之后,外表粗豪,內心小算盤一堆的馬云勇便認出了來人。正是青云觀靈虛真人的二弟子,也是度化他老爹的封清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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