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前廳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對罵之聲,接著倏然間,一股因罡氣激烈撞擊而產生的波紋,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呼的一下,幾乎將走在前邊的海從簡掀飛了出去。
周圍一片瓦飛盆碎的混亂聲響,府里的傭人們嚇得亂成一團。
“什么情況!?”海從簡被葉清玄一把扶住,才避免出丑,抬頭第一句話便是一臉愕然地驚問。
“有高手在貴府內動手…”葉清玄眉頭微皺,看向前廳方向。
“爺爺…”海從簡驚呼一聲沖了出去,走時還不忘招呼道:“云兄且靜候片刻,在下去去就來…”
說完,幾個騰躍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葉清玄竟然被人就這么諒在此地,無奈地左顧右看了一眼,聳了聳肩,嗖的一聲,消失無形。
此時茶馬幫駐地的前廳,早已變成亂哄哄的一團。
葉清玄凌空飛至,藏匿于一處房脊之處,向外窺視,只見茶馬幫的迎客大廳此時早已人滿為患,除了七八名怒氣沖沖的茶馬幫弟子之外,余人皆是各方賓客,數量足有二、三十人,俱都是稱霸一方的黑道大豪。
其中葉清玄依稀能夠認出的就不下七八個,包括了許久未見的“大河十八水寨”的大寨主萬行上人,天母寨的大寨主戴英山,怒水幫的大當家丁俞,鹿鳴坡的‘白衣秀士’柏仲云,烏峽派的“震山虎”秦釗,雙鯉門李啟山,以及代表了“三山五岳盟”的厲陽老祖和他的五個徒弟。
這些人平素里都是威名赫赫,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處,如今齊聚茶馬幫的議事大廳,個個一臉冷笑,顯然不是來敘舊的。
此時的場地之內,動手的兩人中,一人身軀高瘦、白發皓首,但滿臉怒容,氣勢沖天,從其與海從簡幾分相似的面容上,葉清玄便能認出此人便是如今茶馬幫的大行首海元順海老爺子。
而在他對面的,則是一名從未見過面的黑袍高手,此人年在四旬上下,身形面容都是一樣的冷硬枯瘦,手足頎長,神色冷漠,一雙深邃莫測的冷冷眼神直盯著對面的海元順,如同餓狼一般,給人一種狠冷無情的感覺。
剛剛造成的罡氣鼓蕩,便來自二人的交手,而很顯然,這一次交手明顯是海老爺子吃了點暗虧,此時他臉色淡如暗金,拼命提著一口氣息,葉清玄一眼看出,若是沒有這口氣,只怕老爺子已經當場吐血了。
海老爺子明顯還在運氣療傷,此時旁邊人群中突然一陣嘆息之聲,只見一名同樣穿著茶馬幫行商服飾的五旬老者緩緩走出,先沖著那黑面神一拱手,接著面向海元順說道:“哎呀,海老哥,你這又是何必?人家紀先生畢竟是三圣島的特使,你說話怎能如此不客氣?如今惹怒了特使,老弟我也幫不了你啊!”
“姓駱的,你少在這放屁!”海元順怒吼一聲,須發皆張,一指那老者和黑面神,顫巍巍的罵道:“駱彬,你勾結外人,脅迫我讓位也就罷了,竟然還威脅我的家人,一言不合就出手偷襲,算什么英雄好漢。紀靈君!我本當你三圣島處事公正,說是緩和我與老駱之間的不和,方才以禮相待,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卑鄙小人!你當我海家的人好欺負不成?”
此言一出,四周不但沒人上前勸解,反而一片冷笑之聲。
葉清玄心中恍然,原來三圣島方面終于忍耐不住,要除掉茶馬幫內部的反對分子了。
只是這手段未免有些齷蹉,此時來的這些人也不是和事老,而是催命鬼。
對面那黑面神聞言與駱彬齊齊一聲冷笑,冷如金石的嗓音響起道:“海老鬼,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難道忘記了茶馬幫的身份?咱們綠林中人,俠義為重,在江湖上一向逍遙自在,你卻去舔‘鷹王’展雄飛的屁股,又討好南朝朝廷,難道還想著當個什么狗官兒不成?我‘黑煞’這次奉命前來,就是勸勸海老爺子,莫當朝廷走狗,跟我們天下綠林的同道作對!”
海元順仰頭哈哈大笑,厲聲道:“紀靈君,當年我茶馬幫宣誓尊崇三圣島為綠林超然大派,聽從三圣島的指令,原是不錯,但那也是為了我茶馬幫上下數萬口的生存,販茶賣馬本就是我等營生,牽扯幫派根基,讓我為了帥繼絕一人的野心毀了幫派根基大業,我海元順決不答應。我茶馬幫可以支持帥繼絕當選武林盟主,但讓我們與南朝和鷹王為敵,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海元順,你與南朝勾結是你的事,不要算在我茶馬幫頭上!”旁邊的駱彬大吼一聲,怒道:“茶馬幫不是你海家的,我駱彬好歹也是副行首,我便支持帥圣為武林盟主,既然要支持,就要忠心到底,堅決與南朝劃清陣線,為了大義,大不了西北的生意不做了,天下有多是生意可做!”
海元順怒極反笑,喝問道:“那依你的意思,我們不去西北,去哪里?”
駱彬冷笑一聲,道:“向東,出海!”
海元順一愣,問道:“東去揚州便不是南朝范圍了?”
駱彬哧聲冷笑,傲然道:“可以走嶺南啊,一樣出海販茶!”
聲音剛落,一旁的“黑煞”紀靈君冷冷咳嗽一聲,駱彬趕忙止住話頭,但海元順不是傻子,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一切,驚呼道:“嶺南?你是要跟白蓮教的人結盟?”
“住口!”紀靈君突然冷喝一聲,森然道:“你的話問的太多了。總之今天一句話,你這個大行首之位,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此時四周逼宮的黑道高手也是紛紛起身相勸,既有威逼之人,也有利誘之士,把個海元順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遏,最終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我海元順要做什么,是我一家的自由,由不得你們替我做主!”
便在此時,忽聽得后堂一個男子急切的聲音響起道:“喂,你這是干什么?這里是我茶馬幫的地方,我要見我爺爺,你憑什么攔著我?”
眾人聽得微微一愣,葉清玄立即聽出是海從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