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亦飛不知此地何處,更不知劫掠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只是此時看到那群囚禁自己兇徒竟然和滿場的富商官員打成一片,便知道他們是一丘之貉,分外沒有好氣,怒道:“奸賊少在這里假惺惺,你們無理拘謹在下,妄想要挾家主,死了你們這條心!”
風亦飛一罵,周遭眾人自是大罵出聲,但皇甫守拙卻是哈哈一笑,緩步上前,看著風亦飛,笑道:“小哥如此激動,怕是對本王有所誤會吧?”
風亦飛傲然一哼,扭頭不理。不過心中詫異,對方開口閉口本王,周圍又是非富即貴,難道很是皇甫王朝的哪位王爺?他怎么會跟魔門中人牽扯到一處?
皇甫守拙回身看了厲莫引一眼,溫聲道:“我觀小哥相貌不俗,豪情壯志,卻是人中之杰,可惜一直深藏山中,致使明珠蒙塵。本王想與小哥合作,卻是不知如何才能得償所愿?”
“放我走!”
“放你走容易,但小哥確定放了你便可與本王合作了嗎?”
風亦飛沉默不語。
皇甫守拙嘆了口氣,道:“小哥意志堅定,猶勝常人,定是不怕死的,本王若是在許以金銀美女,恐怕小哥也不會看在眼中…”
風亦飛冷嗤一聲,完全不放在心上。
“如此意志堅定之人,必重信諾,亦重情義…”皇甫守拙之言,讓風亦飛微微得意,但接下來對方的話,卻讓他心中泛寒,“既然你如此看重家人,不如本王請厲宗主將你家人請來,一起相商,可好?”
“你,你敢…”風亦飛大怒,同時心中大驚,他雖然還不知道劫掠自己的是魔門中人,但這些人的手段他卻是知道的,當初為了嚇唬他,沒少在他面前虐人致死,或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的親眷若是被俘,受此酷刑,絕對是他不想見到的事情。
家里的老太公雖然武功不俗,但此地高手眾多,未見得能護得所有人周全,如果谷中親人被擒,那自己真的無動于衷嗎?
皇甫守拙對人心掌握何其高明,只是對方色厲內荏的模樣,便知道抓住了他的命脈,重家庭的人,必重情義,重情義之人,必多愁善感,同樣心軟。
“小哥不愿見家人一面嗎?”
皇甫守拙在上前一步,看了看他的衣著,突然怒道:“這幾日是什么人在侍候這位小哥啊?”
旁邊有內府奴才道:“共有兩位內侍,兩位丫環侍候。”
眾人都是不明所以,風亦飛更是滿臉詫異。
皇甫守拙道:“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位小哥是本王貴客嗎?還讓他穿著如此破舊,顯得本王待客無道,丟我顏面,來人,將他們揪到此地,一起砍了!”
這一出下來,眾人中只有厲莫引和無怨眼中精光一閃,其余人都是不明白這個王爺何以遷怒下人。
不一會,四名男男女女便被拖入大堂,不明所以之下,俱都是嚇得渾身顫抖,只是磕頭請求饒命。
那風亦飛這幾日畢竟為人侍候,雖然是羈押,但不曾怠慢,此時見到其他人因為自己而即將身死,不免驚詫道:“你這么做是什么意思?我的事自有決斷,關他人何事?”
皇甫守拙目光堅定,搖了搖手,道:“小哥連姓名都不肯告之本王,想來對本王不滿,這幾個下人照顧不周,以致令小哥對本王產生誤會,豈不該死?”
那些下人終于明白原因,俱都是叩頭求饒,聲稱不敢怠慢。
皇甫守拙看了風亦飛一眼,淡淡道:“你們要求饒,卻不該求本王,去求這位小哥的諒解吧…”
那四人撲到風亦飛跟前,哭得稀里嘩啦,連聲求饒。
風亦飛本是心腸軟,心中分外不忍,無奈道:“還請這位…王爺,饒過這些人性命。”
果然如此。
皇甫守拙暗自一笑。
“好,小哥說什么便是什么。”皇甫守拙一擺手,自有人將那四人拖走,“本王看在小哥面上,便饒了他們性命。不知小哥如何稱呼?”
“風亦飛。”心底無奈一聲嘆息,風亦飛低頭答話。
有了開始,要過程和結果就不難了。
靠山王看準那小子涉世不深,脾氣執拗但容易受到誘騙,于是開口道:“小哥贖罪,本王只是醉心貴谷的鑄劍之術,故而相請,可惜手段有些急躁,惹怒了小哥,本王在此向你賠罪!”
“這…”風亦飛不知如何應答,是該不該原諒對方,原諒之后能否獲得自由。
這一猶豫,邊上的河東府知府莫心言笑而答道:“風公子此時尚不知在座何人吧?呵呵,這位可是當今天下僅存的一等親王‘靠山王’殿下,親自向你斟酒認錯,這等待遇可是寵辱之至啊!”
靠山王!?
風亦飛頓時吃了一驚,即便是深居荒山,靠山王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一介草民面對權貴,天生的便有種傾慕之情,聽聞是位王爺斟酒認錯,風亦飛立即好感大增,舉杯一飲而盡。
“好,痛快!”皇甫守拙見對方已經并不抗拒,知道是時候更進一步,于是拍了拍手,道:“來人,還不侍候好風公子,快快為公子斟酒!”
話音一落,立即有兩名絕色佳麗,宮裝而至,軟玉一樣的身子一靠,朱唇輕啟:“奴家為公子斟酒!”
風亦飛哪里見過此等陣仗,頓時色授魂與,變得有些飄飄然了。
幾輪水酒過后,一場艷絕的歌舞罷了,席間賓主盡歡,眾人間氣氛融洽,毫無芥蒂。
見主家已經入甕,皇甫守拙方才暗自一笑,對著旁邊厲莫引等人道:“諸位先生,今晚請到大駕出來,是想憑諸位的一對銳目,鑒別一把寶劍的質素。”
一聽有寶劍鑒定,風亦飛頓時拔高了耳朵,露出大感興趣的模樣。
若論武功,在場不少人都在其之上,但要論品劍,風亦飛卻大有自信,而且身旁美人在側,幾杯水酒下肚,又對這位靠山王大有好感,自然想要表現一番。
此時鬼宗陰九幽冷聲道:“陰某也是愛劍之人,但四十年來,我見盡所謂著名寶劍,但真正當得上神兵寶劍之名的,不出三把,世人每喜夸夸其談,殊為可笑。”
“七星手”陶武笑道:“陰宗主所言的三把神劍,必是碧嵐、青霜和紫煌了,可惜這三把神劍均在他人之手,難以觀之一二,也不知到底好在何處!”
皇甫守拙長笑一聲,站起身來,將腰間佩劍解下,道:“人來,將這劍拿給陰先生,看看這是否陰先生看得上眼的第四把劍。”
當即有人拿劍過去。
皇甫守拙傲然道:“此劍乃是老夫從神兵利器閣花費萬金購買的寶物,為‘兵主’章丘太炎親自鑄造,即便在神兵利器閣內,也是上上品的品相,不敢說比得上青霜、紫煌,但在世間恐怕也算得上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貨色。”
陰九幽接過寶劍,一按機簧,嗆啷輕響,劍體脫鞘而出,眾人眼前一片華光,奪人耳目。
陰九幽原本不太在意的模樣頓時驚咦一聲,左右看了數眼,屈指一彈,劍體錚然作響,這一聲清鳴瞬間擴散全殿,所有人都是驚訝出聲,贊嘆不已。
“果是寶劍!”戴虎等人忍不住贊嘆道,便是厲莫引等人也不由得極為注意。
唯獨風亦飛撇了撇嘴,大為譏諷。
皇甫守拙與厲莫引對視一眼,都將他的表情看在眼底,同時微微一笑,果然有戲。
正想讓陰九幽將寶劍交給風亦飛品評,就在此時,陰九幽突然自腰際咻的一聲,拔出自己的佩劍,同樣是寒光直射,造型古拙,明顯不是凡品。
皇甫守拙吃了一驚,疾呼道:“宗主這是…”
還未等他喝問,陰九幽已經左右手各持一劍,猛地一擊,輕鳴聲中,陰九幽自己那把不俗的佩劍居中而斷,切口處光滑如鏡,竟是被完美切割,而再看靠山王佩劍,卻是絲毫無損,完美如初。
“確是寶劍!”陰九幽由衷贊嘆,更是愛不釋手地撫摸不停。
皇甫守拙驚出一身冷汗,這把劍的確是他萬金買回的寶劍,但自知比不上神兵,真怕那魯莽的鬼宗下手無情,令劍身出現殘損,損失一劍是小事,虧他剛才還夸下海口說這是寶劍,如此折損顏面,下面的戲就演不下去了。
好在這把劍還的確長臉,沒有讓他人前露怯。
皇甫守拙干笑兩聲,道:“陰宗主都如此說法,這劍定是不俗了…”
這時旁邊發出嗤聲冷笑,風亦飛果然不甘寂寞,淡淡說道:“不過是件蠢笨東西,一點靈性都沒有,算什么寶劍。”
陰九幽頓時臉色一沉,他是不屑陪人玩什么把戲,所言俱都是從心而發,他的確認為這把劍不錯,甚至動了討要之心,但沒想到這小子如此不知好歹,竟然當眾批評自己的判斷。
只此一句,陰九幽殺心頓起。
而此時的皇甫守拙卻是大為興奮,招呼道:“風小友定有高人見解,來人,捧劍過去,請風小友品鑒!”
眾人都大感興趣,想知道風亦飛如何品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