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雄飛心中也是心情激蕩,不過依舊控制情緒,壓低聲線道:“師弟小心了,對方的出招之前,他的左腳會有一個欲動,應是他多年練武習慣所致…多多注意!”
“謝師兄提點!”
任疏狂差點淚流滿面,這一剎那,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一干師兄弟與別派高手比武之前,展雄飛都要對每個師兄弟耳提面點一番。
熟悉的溫情回歸,讓任疏狂甚至輕松,面對敵人的威名,反倒沒有了最后一絲的顧忌。
任疏狂剛剛離座,納蘭元碩身旁的拓跋宏忽然哈哈一笑,向納蘭元碩恭敬道:“公子稍候,待為兄上去和這個家伙玩上兩手,再向葉小友討還雪玉刀不遲!”
比武場內,喧聲立止。
無數雙眼睛都紛紛看向走入場地內的兩位絕世高手。
任疏狂雖然在江湖上生命不顯,但身為鷹王的同門師弟,武功一向強悍,在京兆府也算得上是知名人物,故而在場的當地武者,都對他抱有極大的希望。
至于“海東青”拓跋宏,一是外族,二是對他同樣不熟悉,雖然納蘭成吉兩大高徒之一的名頭說出來十分駭人,但更多的觀眾更希望是本地人任疏狂能夠取勝。
任疏狂大步走至觀禮臺與比武臺之間的空曠處,輕松一縱,果然如同九天大鵬一般呼嘯而至,腳尖踏在一方木樁尖之上,負手而立,神態威猛至極。
四周叫好聲頓時鵲起。
拓跋宏年紀比任疏狂小了十歲有余,卻是沉穩異常,緩步走向比武臺,同時看著任疏狂冷笑道:“任門主,原本當個縮頭烏龜很幸福的,為什么突然當這個出頭鳥?且看在下如何讓你原形畢露。”
任疏狂此時反倒收斂了狂態,欣然道:“今天乃李兄大喜的日子,多少年來。某家正想好好會會咱們塞外的高手,拓跋兄切莫讓任某失望才是?”
這番話從他口中悠然道出,益發襯托出他的大家風范和尊崇的身份。
拓跋宏冷笑一聲,來到比武臺前。縱身而上,獰聲道:“任門主放心,在下定不會讓你失望!”接著一攤手,“請——”
“請!”
二人各自施禮,接著便是默然的對峙!
葉清玄特別留意納蘭元碩的神情。只見他仍保持一貫的冷靜,沒有絲毫緊張的情狀,不由心中暗自疑惑。
拓跋宏雖然威名頗著,但畢竟只是在外域稱雄,任疏狂身位天禽門一門之主,久在西北,北狄中高手必然有所耳聞,況且同門中又出了展雄飛這樣的英雄人物,按道理說,納蘭元碩再托大。也不敢輕視天絕高手的同門師弟。
但此時拓跋宏上場,納蘭元碩一點都不為之擔心,反而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其中必有深意。
而此時場地內,任疏狂和拓跋宏對視少許,突然任疏狂虎目如炬,迫視十步外的拓跋宏,喝道:“北狄韃子給老夫看清了!”
話音一落,身子突然迅移,宛如流水行云般迫近對手。右手中指疾點,攻向拓跋宏大露的空門,銳利風聲頓時充塞眾人耳目,竟然出手時沒有用出天禽門的絕世輕功。
而對面的拓跋宏舍棄之前對付葉清玄的大刀。而是改以一把比尋常彎刀還要小上幾號的袖珍彎刀,猛地拔出鞘外,罡氣順著彎刀化成一圈圈的銳利罡氣,直接套向了任疏狂的中指。
拓跋宏不愧是納蘭成吉的高徒,對雪域神刀的刀氣控制得如此靈巧,實在是神乎其技至極點。
眾人早猜到他刀法高明。但仍想不到他那手刀法如此出神入化,簡直到了隨心所欲之大家境界。
葉清玄忍不住和正朝他瞧來的如花交換個眼色,都看出對方心內的驚異。難怪八大世家的人會不顧臉面,請外域高手替他們下場,這一出手,果然比八大世家中不少所謂的長老、客卿們強上太多。
任疏狂臉上現出凝重之色,原來他發出的指風,刺進拓跋宏迎來的第一個刀圈時,就給旋轉的刀氣削減了近半,到透入第四個圈子時,指風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以他的老練深沉,也不由駭然而驚,試探到對方功底之深,已到了極高的水準。自己縱稍有不如,恐怕便是戰敗身亡的下場。
對方竟然這么強悍,卻是有些出乎他預料之外。
任疏狂一聲大喝,身子一旋,換到另一側的尖樁之上,左手猛探,以鷹爪之勢蜿蜒出波浪似的怪異路線,抓向拓跋宏的右頸側,迅若靈蛇,且像可隨時改變方向,含蘊著詭毒奇幻,莫可抗御的霸道威勢。
一時勁氣侵迫,寒意大作。
這揚名邊陲數十年的“九天大鵬”,終于亮出他仗之成名的萬里鵬飛度爪法。
比武大會四周觀戰者,頓時爆起一陣如雷叫好聲。
此著確是出人意表,以拓跋宏之能,亦因這前輩高手的步法、手法和驚人的先天勁氣結合而成的凌厲反攻,一時間不敢硬招硬架之法。
拓跋宏連續退讓,施展輕功,在尖樁間輾轉騰挪。
又一次任疏狂撲來,一爪將拓跋宏腳下的木樁捏了個粉碎!
拓跋宏迅速拉開雙方距離,同時冷笑一聲,道:“老匹夫本事不錯,不過該輪到我出手了吧?”
說完一抖手,手中小彎刀像長了眼睛般飛射出去,先往下潛,接著突然斜標而上,如同靈蛇一般,點往任疏狂的小腹。
暗器!?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不明白那拓跋宏怎么會突然把自己手中兵刃當成暗器給扔了出去,沒有了刀,雪域神刀的刀法又該如何施展?
全場只有有限的幾個人看出端倪,原來那小彎刀的尾巴上拴了一條天蠶絲的線,完全通明的樣子,卻是能夠如同長鞭般控制小彎刀。
這樣一來,雙方拉開距離之后,拓跋宏借助武器長度的優勢,瞬間向任疏狂壓迫過來!
“九天大鵬”與“海東青”之間的大戰,正是開始!
兩人交手不過兩招。但眾人都有看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任疏狂大吼一聲,左手撮指成鳥喙般形狀,又快又狠地向下急啄,迅快無比地劈在小彎刀的刀柄上!
氣勁交擊。發出如雷的一下悶響。
拓跋宏身軀微震,往后退小半步。
而任疏狂卻是向后飛退數丈距離,險些跌下擂臺。但他雙目威棱四射,雙手如同千手觀音一般變化多端,要強占攻勢。一點沒有因功力稍遜而受挫。
好不容易保持距離優勢的拓跋宏怎會讓他如愿?
哈哈一笑,拓跋宏手中控制著小彎刀,縱橫飛舞,有如珠走玉盤,水銀瀉地一般地刀勢攻向任疏狂的身前。
這時任疏狂終于展現天禽門的絕世輕功,以行云流水的身法躲避對方的攻擊,而細膩玄奧的拳指招數,更是連續戳了六、七下,每一指均準確無誤的點中敵刀,而一指強勝一指。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非是浪得虛名之輩。
只不過任疏狂雖然能夠抵擋對方的刀法,但任憑他擁有絕世輕功,但卻完全接近拓跋宏的身前,他的天禽門武學也就沒了用武之地。
轉眼間數十招過去,連續的幾記硬拼之后,任疏狂身法已變得慢了下來,而氣息也開始變粗。
葉清玄等人都是眉頭緊皺,他們已經看出,盡管任疏狂使出渾身解數。但若無改變大局的奇招,就已經敗局已定。
眼見任疏狂動作越來越慢,那拓跋宏狂笑一聲,手中彎刀一掃。削向任疏狂的太陽穴,這個時候正是任疏狂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時,明明已經躲閃不開,而那任疏狂眼睛通紅,突然一聲暴喝。身法不退反進,躍起半尺,迎向了削來的一刀。
這個變故超出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只聽噗地一聲,那小彎刀刺穿任疏狂左臂,鮮血頓時直流。
而任疏狂猛地夾緊胳膊,牢牢抓住了彎刀上的刀柄,令拓跋宏的彎刀拔不出來!
任疏狂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頓時嚇了所有人一大跳,當然也包括了當事人的拓跋宏,下意識的一拽,任疏狂應手而來,竟是超乎想象的迅速。
只是剎那間,便已到了拓跋宏的眼前。
不過拓跋宏的吃驚也是轉瞬之間的事情,畢竟他是納蘭成吉的高徒,在腥風血雨的草原上這種廝殺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
見到任疏狂飛撲上來,拓跋宏凝聚功力,左手頓時握住了腰間另一側的另一把彎刀,蓄勢待發,在任疏狂不要命地沖殺過來時,猛地拔刀出鞘,冷冽的刀光直接掃向了任疏狂的咽喉!
冷靜、握刀、拔刀、攻擊…
這一切的動作都是如此完美,只不過拓跋宏沒有注意到,在他全力蓄勢的那一剎那,自己的左腳下意識地將腳尖沖向了對手方向,這個習慣是為了出刀時更好的發力,是多年習武養成的好習慣,拓跋宏從來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事,這個幾乎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小習慣,卻早已被鷹王看破,并告之了任疏狂。
所以在對手即將出刀的緊要關頭,半空中的任疏狂,身子猛地一扭,嘶啦一下,彎刀撕裂他胳膊上的肌肉,大量鮮血迸射而出,看上去極為慘烈,不過任疏狂卻也是避開了拓跋宏的一記刀擊。
在對方驚愕的表情下,一爪捏向對方的喉骨,但卻被對手及時用小臂擋住!
拓跋宏的左手小臂頓時被扭得粉碎骨折,彎曲得不像樣子。
不過拓跋宏也是個狠戾的主兒,一招失手,并未放棄,同時抬腿就是一腳,正中任疏狂的小腹…
二人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向兩個方向飛出,最終齊齊落于場地之外。
任疏狂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倒地昏迷不醒,而拓跋宏踉蹌落地,退了幾步,除了手臂沒有其他傷勢,不過因為落在地上,同樣以失敗論處。
“可惡!”拓跋宏疼得額頭冒汗,不過更讓他生氣的,是自己也同樣出局的后果。
想不到自己雄心萬丈,竟然會莫名與一個破落的天禽門門主打了個平手,更是差點讓對手廢了一條手臂,實在是倍感窩囊。
“既然雙方都是落在了場地之外,這場比武就以和判定吧!”
鷹王展雄飛的聲音適時響起,這邊已經有人快速將任疏狂抬了下去,妥善救助。
“這…”
李神通眼珠子左右亂飄,最后看向了一旁的黎道天。
黎道天正慢悠悠地品著茗茶,聞言還未答話,旁邊有過耍無賴傳統的曹勝結果話來,道:“隨時如此,但按照落地時間來看,可是任疏狂先行落地的…”
橫萬通等人一聽,頓時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