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交手頓時罡氣飚飛,床榻四周帷帳全部撕裂紛飛,包括床榻本身也是分崩離析,化為漫天木屑。
那雄壯的身影穿著黑色緊身夜行衣,牢靠地貼在身上,無風無息,包括頭發在內都緊緊地包裹在黑巾之下,只是臉上戴著一個面目猙獰可怖的青銅面具,極為醒目,狀極駭人。
雖看不到他的廬山真貌,但緊身衣下顯示出來的體型已有懾人之姿。
其高度不但可與萬國泰、歸鱉生二人相比,比之如花和尚也是不遑多讓,且非常壯碩,這可從他的虎背熊腰、寬闊的肩膀、粗壯的脖頸以及一雙特大的手掌看得出來。
他的身體每一個部份分開來看都予人粗獷的感覺,可是揉合起來整體而觀,卻是健美勻稱,有著靈巧飄逸的完美姿態。
手上的兵器是一條渾體烏黑,油亮閃光的玄鐵鎖鏈,一端鐮刀,另一端則是人頭大小的流星錘,上面尖銳的菱角寒光綽綽。
此時來人剛剛沖破天花板,探進來半個身子,便被真田龍彥的漫天的刀芒所覆蓋,來人本是想要突襲葉清玄,卻是突逢變故,被人攔截,但青銅面具下先是一聲驚咦,接著又是一聲冷酷的哼聲,竟是毫不慌張地揮舞鐮刀,數道刀芒亂閃,短瞬間便與真田龍彥的“雷切”凌空相激數十記,凌空暴起一片火花。
罡氣頓時滿廳激射。
葉清玄靜坐床榻之上,任憑頭頂不足五尺處爆發激戰,猶自如同一座石像一般,一動不動,身上沒有半點護身罡氣的樣子,但激射而來的無論是罡氣還是木屑,都在他身前一尺處罡氣倏然消失,而激射的木屑雜物確更是詭異,仿佛落入了水中一般,原本的速度當然無存。無論之前如何勁射,此時都是輕輕柔柔地飄落下來,情形詭秘之極。
來襲之人青銅面具之下的雙目掠過驚異神色,接著眼神一定。射出一股比之以前強烈百倍的殺意,招式卻是一凝又變,手下不停,“鏘”的一聲,來襲者手中鐮刀下撩。正切中真田龍彥的刀鋒處,準確迅疾得令人難以相信。
對方能以鐮刀掃擋住真田龍彥的“雷切”,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對方既有膽略在此時孤身破瓦而下,就應該有此本領,那鏈錘鐮刀必然也是不怕寶刀的奇門兵器。
但對方能盡破他刀法的所有變化后著,有如命中咽喉要害般只點正在節骨眼處,便無法不使真田龍彥大吃一驚。
這套自創的“真田流”劈花斬雨刀法是他在雨中劈斬墜落櫻花時獨創的秘技,是以瀛洲獨有的刀法為基礎,融合中土劍法、刀法之后創造成功的。按理說不熟悉瀛洲和中土兩地武技之人,難以將其克制,但眼前的的確確被對方壓制,由不得真田龍彥不吃上一驚,同時銳氣立挫。
罕有匹敵的驚人氣勁,像山洪暴發般從鐮刀一端傳入刀鋒之內,把真田龍彥強猛的勁氣沖得七零八落,差點連”雷切”都給地挑得甩手脫飛。
真田龍彥面目變得從未有過的陰沉,冷厲的雙眼中射出驚人電芒,武林圣地一行讓人的心智變得更加堅韌。同時遇到葉清玄,也讓他的眼界和武藝大大地提高一層樓,面對敵人的兇悍攻擊,他猛地一咬舌尖。舊方剛消,新力又至。
急提一口真氣,登時把對方入侵手內的氣勁化去,左手緊攥刀尾,右手扶牢刀柄,“唰唰唰”一連七刀。暴風雨般往來人攻去。
那人面對真田龍彥終于眼神中多了一絲驚訝,想不到對方回氣竟然如此之快,一聲不吭的連擋他七刀,身形半空中接連受挫,眼見被反攻回破洞之外,卻不料他團身一個翻騰,腳尖踏在墻壁上,運力一蹬,向上的身形倏然變得橫向飛來,越過真田龍彥頭頂,鏈錘鐮刀中的鏈錘突然化作一柱黑芒,朝安坐在床榻上的葉清玄激射過去。
真田龍彥一聲暴喝,寶刀“雷切”握在右手,左手卻從肋側拔出短刀“寸玉”,閃電般出手,猛地一挑,“當”的一聲疾劈在鏈錘頭上。
轟然聲鳴,勁流橫飛四溢。
罡氣波及床榻前的座椅板凳,桌子夷然不動,連桌面上的杯壸也沒有翻側,但這個情景不過數息時間,接著桌椅轟然破裂倒地,裂口處光滑如鏡,竟是被破碎的刀芒傷到,直接斬為數段。
數道刀芒迸飛向葉清玄,卻依然在他身前一尺處驟然消失不見。
真田龍彥身子反彈向葉清玄頭頂,臉上抹過一片紅云,接著他又一蹬墻壁,朝著來人沖飛而去,右手長刀“雷切”,左手短刀“寸玉”,雙刀流施展劈花斬雨刀法,攻向來人。
那人被真田龍彥一刀劈落鏈錘,身子在地上一點之后,借力升起,往后翻身,手中鐮刀在電光火石的剎那中再連擋真田龍彥一十二刀,最后兩刀先挑后掃,都以令人難以相信的準繩,點中刀尖,教真田龍彥生出有力難施的無奈感覺。
此人武功之高絕,絕對不下于任何歸虛境高手,差可與“天絕高手”相比擬,真田龍彥用盡渾身解數,都不能將其逼退。
那根估量重達百斤以上的鏈錘鐮刀,在他一雙手上如拈稻草般舞動得輕巧自如,只此便可知他膂力強絕。
此時他足尖點地,鏈錘鐮刀化作漫天黑影,把追擊而至的真田龍彥籠罩其中,兩道人影倏進忽退、刀棍交擊之聲不絕于耳。
他們均是以快打快,兵器撞擊的聲音密集得像雨點打在瓦片上,清脆動聽。
真田龍彥被對手一錘震出丈外,轟然砸塌一道墻壁,而來人發出一陣震耳長笑,翻身而至,朝著葉清玄猛地一甩,一道烏光中是那棱角分明的流星錘,奔著葉清玄的額角便砸了過安利。
此時葉清玄身邊無一人照看,眼見對方鏈錘便要轟擊在他頭上,原本閉目運功的葉清玄突然睜開雙眼,一道前所未有的光芒顯出,右手食指猛地向前一點,六脈神劍射出一道劍芒,正中身前鏈錘。
那鏈錘纏繞的罡氣被瞬間洞穿,而那寶刀亦揮砍不出一點傷痕的鏈錘被葉清玄一指點中,豪光凝聚,接著砰然碎裂,砸成無數鋼鐵碎塊,四處飛射,噼里啪啦地聲響中,四周墻壁被洞穿無數空洞,好在此處并無他人,所以沒人因此受傷。
來人身形劇震,返身借力沖了起來,葉清玄連續兩道劍氣都被他以鐮刀抵擋下來,空中落下一片衣角,當啷一聲,鐮刀落下一片,擲地有聲。
“來人可是‘血煞’第一殺手‘青面鬼’晏圣?”
那人此時砰然再次撞破天花板,倏然飛騰而去,身形去遠,聲音卻是清晰地傳遞下來,道:“葉兄好本領,晏某領教了!”
說到最后那了字時,人已在數十丈開外,速度迅若流星。
爬起身形的真田龍彥回刀鞘內,駭然瞧往葉清玄,驚道:“葉君,你突破到先天境大圓滿境界了?”
葉清玄欣然點頭。
“哎呦呦”喊疼的聲音中,歸鱉生滿身滿臉的淤青,揉著腰身從外間爬了起來,除了最開始被真田龍彥摔的那一下,中途他爬起來看熱鬧,又被崩碎的鏈錘鐵塊砸了滿身的淤青,此時終于走上前來,先是恭賀一聲,接著又焦急道:“干老兒啊,三大爺讓我找你要避蛇的寶貝,咱們外面讓販蛇的人給圍上了…”
“哦?毒蛇?”葉清玄一抖道袍,從床榻上下地,邊走邊道:“我們一起去看看,若有好蛇,抓兩條泡酒,在抓兩條燉蛇羹。”
歸鱉生駭然止步道:“那玩意也能吃?太惡心了!”
“壯陽的!”
歸鱉生幾步跟了上來,表情嚴肅地問道:“一頓吃不了的,能冷藏不?”
葉清玄下樓之后,第一眼看向他的,就是察覺到不同的魏無疚,上下看了葉清玄一眼,贊許地點了點頭,廢話不多,緩緩道:“外面的是苗疆萬蛇寨的人馬,傳聞他們跟魔門的‘毒宗’牽扯不清…”
葉清玄一愣,問道:“魔門九宗的人馬不是暗自對付統一魔門的羅破敵么?怎么會突然插手對付我們?”
魏無疚道:“魔門中人行事不可以常人思維理喻,也許是‘毒宗’之主投靠了羅破敵,到這里對付我們邀功,也有可能是他們為了在江湖中彰顯存在,樹立威名而施展的手段。”
怎么聽著像恐怖分子似地?
葉清玄嘀咕一句,從懷中掏出一枚黃色泥球一般的東西來,一股詭異的香味頓時散開,魏無疚等人不自然地咳嗽兩聲,并無大礙,但院落外井然有序的蛇群頓時出現了一絲騷動。
兩只蛇怪嘶聲叫囂,因為距離小院尚遠,所以暫時壓服住了蛇群。
幾聲腔調怪異的叫罵聲傳來,砰砰砰,幾聲鼓響,一股黃煙從外圍冒起,貼著地皮傳播,瞬間蓋住了地面上的所有蛇群,數量足有數十萬的毒蛇頓時變得亢奮起來,眼睛變得通紅,包括兩條蛇怪也是躁動不安,攻擊變得極為強烈。
詭秘的笛音再次響起,蛇群一聲嘶吼,密密麻麻地朝著小院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