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真是個奇怪的家族,白長生狠辣囂張,行事完全不給人留余地,兩位白小姐卻好心得很,全無防人之心。
無論靈玉和徐正,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別人好聲好氣,那就萬事好說,要是來硬的,對不起,咱們硬碰硬,看誰更硬。
他們兩人活了兩百多歲,也算是走遍西溟。這些年來,遇到的人多了,霸道強橫的不是沒有,但橫到白長生這個程度的,還真是沒見過。
明知靈玉只是個路人,張口就要把她抓回白家。對高階修士來說,正面斗法,技不如人,就算丟了性命也沒什么可說的,可讓一名結丹修士成為任人宰割的階下囚,沒有人能夠忍受這種屈辱。他們勤修苦練,與天爭命,為的就是長生自在,白長生恰恰犯到了最忌諱的一點。
對待徐正,甚至要他自斷一臂。徐正是個劍修,劍修的身體是除了本命飛劍外最重要的東西,要他自斷一臂,等同于讓他自毀前程!這不僅僅是要求過分,簡直就是沒把劍修的尊嚴放在眼里。
白長生已經犯到了修士的逆鱗,以靈玉和徐正的脾氣,就這么走人,咽不下這口氣。
可是,今晚他們見到了兩位白小姐,一個全心全意愛慕徐正,一個純真善良全無防備,反倒讓他們心生不忍。
兩人默默坐了一會兒,靈玉說:“這樣好了,我們回頭給她們留點東西,算是補償。另外,我留下名號。這樣就牽連不到她們身上了。”
“那我…”
靈玉擺手:“如果不想牽連那位白姑娘,就不能讓白家知道跟你有關。嗯,這么一來,要先做點準備才行。”
“做什么準備?”
“廢話,是你惹的桃花,難道要我拿東西嗎?”靈玉白了他一眼,“快點。把你的寶貝拿出來,然后趕緊去攔人。”
白長真那邊沒事,當時看她太傷心了,靈玉動了點手腳,用芳華鈴混淆了她的記憶。她清醒之后只會記得徐正對她說的話,其他的就像做夢一樣,混混沌沌,分不清楚。
另一位白小姐和麻小二,不能不處理。他們倆一晚上進進出出,事后肯定會引起懷疑。不想牽連到他們。那就要做成他們被人控制的樣子。
唉,麻煩啊!都怪徐正這個家伙,惹了桃花不說。對女人還特別心軟。不然,就算知道是他們干的,人都跑了還能如何?
兩人付諸行動,很快追上那一主一仆。用芳華鈴篡改了他們的記憶。
靈玉接過徐正遞來的東西,塞到白小姐的懷里。
芳華鈴再次響動,兩人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小二,剛才怎么了嗎?”
麻小二摸著頭說:“小姐,什么怎么了?”
“沒事嗎?”少女疑惑地皺著眉頭,望天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來。只好放棄,“算了,已經很晚了,我們快點回去吧。”
他們誰都沒發現,身后的陰影里,站著兩個人。
“走吧。”靈玉說,“我剛才想到了一點,也許我們根本不用破禁。”
徐正跟了上去:“你想到什么好辦法了?”
兩人很快回到原來蹲著的巖石,靈玉問他:“徐一那張臉,是別人做的嗎?”
“嗯。”徐正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問。
“這易容術,你自己能不能施展?”
徐正想了想,很快明白她的意圖:“你是說…”
“先說行不行!”
徐正道:“易容術我確實會一點,想偽裝成別人,也不是做不到。但要做到別無二致,那就難了,我水準不夠。”
靈玉露出笑容,一拍掌:“早就知道你們紫霄劍派擅長易容,行了,你試試易容成白長生看看!”
“這個…”徐正為難,“我只見過白長生幾次,易容出來誤差會比較大。再說,像這種地方,就算白長生親自來了,也要令牌的吧?”
靈玉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讓你易容成白長生直接去叫門?當然不可能!告訴你…”
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徐正眼睛越來越亮,最后道:“這倒是個好方法,我怎么沒想到呢?”
靈玉推了他一下:“還不趕緊去易容?”
“行!”徐正二話不說,“我去易容,其他的交給你。”
時候已經不早,易容或者計劃都需要時間,兩人加快速度,分頭行動。
徐正去易容的時候,靈玉摸進了山莊的各個院子。
小半個時辰后,靈玉回來了。
“怎么才回來?”巖石后轉出來一個人,猛然打個照面,靈玉險些亮出法寶。這人面相冷酷、身材高大,要不是還穿著徐正的衣服,她差點以為真的是白長生來了。
“不錯嘛,這效果,晚上根本看不出來。”靈玉嘖嘖贊嘆,就這易容術,徐正還說水準不夠。
頂著白長生的臉,徐正說:“時間太倉促了,沒辦法做出假臉,只能直接在臉上修飾。幸好是晚上,白天別人一看就看出來了。”
靈玉從乾坤袋里摸出衣服和配飾,抱怨道:“白長生的衣服太華麗了,我好不容易在一個筑基修士那里找到這幾件款式相似的,你試試看。”
徐正脫下外衣,換上這幾件華袍,一邊換一邊說:“誰天天穿一樣的衣服?差不多就行了。”束好腰帶,掛上配飾,又打散了頭發,“你來幫我弄。”
靈玉回想了一下白長生的發式,試了幾回,弄出個差不多的,再系上發扣。
打扮完了,她拍了拍徐正的肩:“身材有點不同,他的肩要略微削一點。”
“這個容易。”徐正動了動肩膀,里面傳來輕微的“啪啪”聲,好像骨骼揉碎重捏,片刻后,徐正的肩比剛才斜了一點點。
“這個術法有意思。”靈玉打量著眼前的“白長生”,無論容貌還是身材,已經有了相當的相似度,借著夜色的遮掩,還真不容易分辨。“聲音呢?能偽造吧?”
“廢話!”陰沉寒厲的聲音從徐正口中傳出,“要是不能,星羅海的時候你早就認錯人了!”
很好,這是白長生的聲音!
靈玉吐出一口氣,左看右看,滿意了:“暫時糊弄一下應該沒問題。走,我們去準備其他東西。”
夜入三更,本就朦朧的新月在云層的掩映下,徹底失去蹤跡。
登仙泉內,一名須發半白的修士盤坐在山泉旁,靜靜地閉目修煉。
守衛登仙泉,并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長年困居于此,不得離開半步不說,還要細心照料那株靈草,片刻疏忽不得。
低階修士不知道,他們這些結丹以上的高階修士很清楚,登仙泉之所以有突破瓶頸的功效,原因就在于泉內生長的這株靈草。
說來,這株靈草十分奇特。早年白家先祖曾經考慮過,將此草移居到靈氣濃郁之地,說不定能早些成熟,沒想到此草一離開登仙泉,馬上就會枯萎。
試來試去,他們最終發現,此草只能生長在登仙泉內,不能移植,也沒辦法催熟。
這株靈草十分難伺候,氣候要不冷不熱,水流要不多不少,稍微差上那么一點,它的果實就會晚熟,甚至會半途凋謝。
因此,守衛登仙泉的差事,著實不是件好差事。為了保證家族修士修煉正常,只能立下規矩,輪流守衛。家族內結丹百年以上的修士,每隔十年,輪上一次。
現在,長在登仙泉斜坡上的那株靈草,已經臨近成熟,一顆如雪潔白的珠子顫顫地立在枝頭。只要它成熟滾落,登仙泉的泉水就擁有一次突破瓶頸的功效。
每當此時,白家就會選出一名子弟,進入登仙泉突破瓶頸。偶爾沒有人選,他們也會將此泉外借,換取大筆的物資。毫不夸張地說,登仙泉是白家最珍貴的寶物,不管別人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不能相讓。
雪珠即將成熟,這株靈草周圍彌漫著特殊的靈氣,雖說這靈氣不抵本身效用的百分之一,但若能吸收為己用,也是大有好處。恰巧自己守衛登仙泉期間,遇到這樣的好事,這名守衛修士當然不會放過。
正當他全心全意修煉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
他警覺地睜開眼,手中握著此處禁制的令牌。
如今正是雪珠成熟之際,登仙泉正是守衛最森嚴的時候,若是出了差錯,老祖絕對不會輕饒他。
黑暗之中,結丹修士視物如常,他往登仙泉外看去,卻沒看到任何異常。
不多時,外面響起修士施展遁術的聲音,有人喝道:“什么人?”
這是…少主的聲音?
這白家修士緊張地往外面看去。老祖的性子已經很強硬了,少主更是青出于藍,如果真的有肖小在外面,不管關不關他的事,少主必定會訓斥他一通。
夜色中,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然后傳來的斗法的聲音。
“少主!”這白家修士連忙喊道,“是您在外面嗎?”
“不是我是誰?”白長生陰冷的聲音傳進來,“給我好好守著,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白家修士背后一寒,忙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