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官,你這可是在偷換概念!”
學生們撤了。
心滿意足的撤了。
被秦衛一通忽悠,這些天真的大學生們恍然間感覺自己成了大人物…何須這么大張旗鼓的抗議?我們有力量,我們就在這兒等著,誰敢不給我們公道?
可秦衛這一手蒙得了大學生們,卻蒙不過潘光旦這樣的老人家。
養殖?養殖的主力是那些農民,大學主要是負責一些技術工作,而目前看來這些技術工作也并沒有多么重要。再者,在現在這種時候,大學就算掌握著那些養殖場的大部分股份又如何?你不干,有的是人接手干,這根本就威脅不了任何人。哪怕就是想偷奸耍滑降低產量都難。這事關前線幾十萬軍隊的飯碗,多少只眼睛一直盯著呢。只有一絲不對,政府就會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替你想辦法。
制藥?沒錯,藥廠里面確實有各大學的學者在里面負責研發,可藥廠最大的股東卻是秦衛,而藥廠四周都是政府派出來的軍隊…你敢不制藥?那不等收拾掉那個龍三,政府馬上就會先把跟制藥廠有關的各色人等抓起來,問你是不是打算叛國。
說到底,秦衛所說的沒錯,但這些所謂的大學的“力量”只是擺在那兒而己,根本就不能用。自然也就威脅不了誰。
不過潘光旦還是很感謝秦衛。他們這些人其實最擔心的就是學生們過于激動而惹出事兒來…可他們又不愿意攔住這些學生。身為師長,如果連學生們去追求公理的要求都要阻攔的話,那還算什么合格的師長?
所以秦衛能把這些學生暫時“勸”回學校,讓潘光旦等人松了一口氣。不過潘光旦等人也很清楚,秦衛只能蒙得了學生們一時,蒙不了學生們三刻。如果不能及時地把事情處理好。那學生們還是會再次組織起來的。只不過那個時候恐怕連秦衛也跑不掉了。
“梅貽琦校長,還有我們學校的其他一些教授一直在跟省政府交涉,可龍云一直推脫有事,拒絕見面。他也知道這么做可能沒用,可事情總不能這么一直拖下去…我們不幸死去的學生需要公道,還活著的人也要能繼續安心的學習。”潘光旦又向秦衛說道。
“這個我很清楚。”秦衛看著漸漸離開機場的那些學生們,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學生們是不能騙的。騙了一次,下次人家就不會再相信你了。誠信這種東西是什么時候都不會過時的:“潘教授您請放心,也請轉告梅校長,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
“我相信你的承諾。”潘光旦點了點頭。“可是學生們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反應過來,到時候我們應該怎么分說?”
“兩周!”秦衛豎起了兩根手指,“給我兩周的時間!兩周之后,我會讓龍繩斌接受法律的制裁。”
“好,就兩周!”潘光旦想了想。重重地點了點頭,“但兩周之后。我們肯定無法再攔住那些激動的學生…”
“不需要攔。因為那個時候他們肯定不會那么激動了。”秦衛嘆道。
“希望如此吧。”潘光旦嘆了口氣。又看了秦衛一眼:“你現在打算去哪兒?要去找龍云嗎?”
“龍云?”秦衛輕哼,“找他有什么用?…我來昆明,就是為了安撫大家的情緒,同時也是把這個時間表給大家帶來…我馬上就要回重慶!”
“回重慶?”潘光旦一怔。
“是。”秦衛答道。
“回重慶做什么?難道你要去找蔣委員長?”潘光旦又問道。
“沒錯。”秦衛苦笑了一下,“我曾經跟我的那幾個學生轉述過俾斯麥的那句話: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現在國內能比龍云這門‘大炮’射程更遠的,也就是老蔣了…我不找他。還能找誰?”
“我就怕…”
“我知道您怕什么。”秦衛笑了笑,“不過我也告訴您一句實話:我還真沒把龍云放在眼里。兩周,我已經是把時間拉得最長了…不過在行事之前,西南聯大需要配合我一下。”
“你需要我們做什么?”潘光旦問道。
“撤離昆明!”
“這小子瘋了。”
秦衛在昆明呆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再次坐上了飛機,直往重慶飛來。而在他走后沒多久,甚至還沒有在重慶降落,西南聯大校長梅貽崎和一干教授就開始組織西南聯大的學生們撤離,說是要向位于紅河地區的蒙自分校轉移…這件事頓時驚呆了無數人。
秦衛在昆明好像就只是跟西南聯大的那些人接觸過,可他才剛走,西南聯大就要轉移…難不成是要動武,怕傷了西南聯大的人?不然這小子為什么連昆明城都沒進,就直接往重慶來了?他就那么有自信能說動老蔣揮軍入滇?他就不怕惹出一場內戰嗎?
“委員長,這件事可千萬要仔細了…秦衛肯定已經瘋了。他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啊。”閻錫山也沒興趣在軍委會鬧騰了。要打仗的地方是廣西,跟他的山西沒有半根兒毛的關系,甚至就連山西那邊兒現在也跟他的關系不大,反正那兒還有胡宗南、衛立煌以及呢,是不是?
“龍云剛剛發來電報,愿意再派出一個軍的兵力支援前線…百川兄對此怎么看?”
老蔣略略斜著眼看著這個老對頭之一。閻錫山很精明,但又過于小摳,年輕的時候算得上是雄才大略,手下也不少能臣猛將,可臨到老了卻把原本一起打江山的許多老伙計都給踹了下去。結果提拔上來的盡是些沒用的貨色,日本人一打過來。除了傅作義那寥寥幾人還能打兩下,其他的幾十萬晉綏軍愣是被打了個稀里嘩拉,丟盡了山西人的臉。而現在,這老家伙又為龍云當起了說客…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現在的閻錫山只能龜縮在臨汾一帶,日子過得比以前窮多了。龍云只要下點兒本錢就能使喚得動這位黨國大佬。
“這是好事兒啊。”閻錫山道,“雖說那兩個學生死得冤枉,可再怎么說也比不上一個軍的兵力啊…而且現在這種形勢,云南真的是亂不得。”
“也就是說,百川兄覺得龍云的誠意還是很足的?”蔣介石問道。
“至少也算是個認錯的態度。”閻錫山道。
“那那兩個學生怎么辦?他們其實也是有任務在身的,總不能就這么白白地冤死吧?”蔣介石又道。
“據我所知。龍家家教甚嚴。龍云的兩個兒子都是法校的高材生…法國人可不會賣他‘云南王’的面子吧?那龍繩斌雖然皮了一點兒,可也沒做過什么大惡…這一次的事情,十有是有人冒了他的名。年輕人嘛,講究什么義氣,為了幾個狐朋狗友。寧愿自己往死路上跑的事兒還少嗎?”閻錫山嘆惜道,“所以。我覺得讓中央派人去昆明。把事情調查清楚,給那兩個冤死的學生一個過得去的交待就是了。”
“說起來,中央也是難啊。”蔣介石也嘆了口氣,“這些學生為國家也是做了不少貢獻的,尤其是這些大學,近兩年來幫著中央做出了許多事情…大大地解決了前線將士們的難題啊。”
“那就讓云南每年再向前線多提供五十萬石糧食?”閻錫山道。
“五十萬石糧食?”老蔣琢磨了一下:“可中央財政還是不足。許多部隊連軍餉都一直拖欠到現在。”
“這個…云南省政府支援個兩三百萬大洋還是不難吧?”閻錫山問道。
“兩三百萬大洋?”老蔣微微冷笑:“百川兄,你覺得這點兒錢夠干什么的?它連我們一個師半年的軍餉都不夠。”
“一個師半年?你nn的拐彎兒屁也不是這么放的。”閻錫山雖然只是個說客,可他還是被老蔣的無恥給氣著了…兩三百萬大洋還不夠一個師半年的軍餉?你養的是德軍還是美軍?能用這兩三百萬大洋養一整個八路軍一年,說不定還多呢!訛人也不是這么訛的。…不過閻錫山也就是氣了那么一小會兒。反正錢也不是他的。他只需要說服老蔣,暫時不跟龍云刀兵相向就夠了。至于以后,讓姓蔣的跟姓龍的互掐去就是了。
“云南也不富裕啊,我看不如這樣…讓云南方面再多贊助中央五百萬大洋的軍費,順便再放開幾個銅礦,這總行了吧?
“云南可是豪富!區區五百萬大洋就想了事兒…百川先生未免太小看龍云,也太小看我們委員長了吧?”
“篤篤!”
自從老蔣在曾家巖官邸辦公以來,從未被人擅闖過的辦公室終于出現了一個記錄…秦衛推開門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臉無奈的陳果夫和一副看好戲模樣的陳布雷,而三人身后,才是一臉焦急的新任侍衛長馮圣法:
“委座,秦長官他硬闖進來…”
“好了,你先出去吧。”老蔣朝馮圣法揮了揮手,臉色很黑。還從沒有誰敢在這種情況下硬闖他的辦公室,最可恨的是這小子進來之后才裝模作樣的敲了兩下門…他現在發覺自己看秦衛很不順眼。
“我知道這樣委員長您會生氣,可我只說幾句話,不知道行不行?”秦衛似乎沒有看到老蔣的臉色,只是問道。
“說。”老蔣冷冷說道。
“給我兩個星期的時間,給我足夠的權力,之后,您給云南派去新的省主席和新的軍事主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