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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發言了沒？
“哈哈哈，好，看這回蔣介石該怎么辦。”
重慶城區機房街的一處稍顯略顯陳舊的樓房內，一個戴著小圓眼鏡，頭發梳得朝上，露出一片寬大額頭，大約三十歲出頭的人拿著一份報紙仰天大笑。不過在他身邊的那幾個人卻沒有這么好的興致，雖然也似乎都有些幸災樂禍之意，但更多的卻是失望。
“孔祥熙這一家當真是禍國殃民。這樣的人卻能因為蔣介石的支持而當上行政院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留著兩撇胡子的董必武不停搖頭，末了，又長長嘆了口氣。
“你們看看，成渝日報、巴渝日報…多少報紙，都報道了孔氏家族所控制的七星公司在國統區大肆倒買倒賣，投機倒把的罪行，可國民政府的《中央日報》卻對此不聞不問，仿佛毫不知情。看來，咱們這位蔣委員長還是打算繼續護著他的那個連襟啊。”一邊的林伯渠也忍不住搖頭。
“我看他這回難辦。”博古藏在小圓眼鏡后面的眼睛炯炯有神，指著報紙道：“你們看，這一回是由各大高校共同牽頭，又有參政會傅斯年響應，同時，段錫朋、羅家倫等高官也都對孔祥熙群起而攻，要求其辭職…他這是犯了眾怒。蔣介石就算想保，難道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
“沒錯，老蔣才剛剛打了敗仗，丟了武漢，加上他之前丟了南京的一系列失策之舉，如果這一回再敢冒著得罪眾人的危險保下孔祥熙，他這日子恐怕也就不用過了。”葉劍英接過博古的話頭，述說了自己的分析。
“剛剛丟了武漢，再罷了自己的行政院長，蔣介石這回可麻煩嘍。”博古笑道。
“麻煩是有一點兒麻煩。可如果說是什么大麻煩的話，也未必。”董必武搖了搖頭，“蔣介石這個人我們都很清楚，他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讓別人拿到行政院長的位子的。哪怕就是他不得不免了孔祥熙，不也還有宋子文嗎？雖說兩人之間有矛盾，宋子文也不像孔祥熙那么聽他的話，可人家終究還是親戚，算得上是一家人啊。”
“董老的話一針見血。”不知何時，周恩來也出現在了屋里。他舉著手里的一份報紙：“老蔣這回反應很快啊。大家也都來看一下，這是《中央日報》新增的特刊！”
“哦？”眾人都是稍顯詫異。國民政府處理各種事務一向都是拖拖拉拉，磨蹭無比。蔣介石在對付大眾輿論方面也一直都沒什么好辦法，往往都是好長一段時間之后才能有所應對，可即便是這樣。也往往應對的不怎么樣。可看周恩來的意思，這一次的情況顯然是不一樣的。
“我看看…”
徐特立跟周恩來離得近，伸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報紙，結果，剛一翻開，就看到了一行鮮紅的大字，而在看到這一行字之后。他登時便站了起來：
“南京大屠殺——！？”
“什么？”
“南京大屠殺是日本侵華戰爭初期日本軍隊在中華民國首都南京犯下的大規模屠殺、強奸以及縱火、搶劫等戰爭罪行與反人類罪行。日軍暴行的高潮從1937年12月13日攻占南京開始持續了6周，直到1938年2月南京的秩序才開始好轉，在此次大屠殺中，南京有20萬以上乃至30萬以上中國平民和戰俘被日軍殺害。南京城的三分之一被日軍縱火燒毀…”
“12月15日，日軍將中國軍警人員2000余名，解赴漢中門外，用機槍掃射。焚尸滅跡。同日夜，又有市民和士兵9000余人。被日軍押往海軍魚雷營，除9人逃出外，其余全部被殺害！”
“17日，日軍將從各處搜捕來的軍民和南京電廠工人3000余人，在煤岸港至上元門江邊用機槍射斃，一部分用木柴燒死…”
“…1937年12月13日，《東京日日新聞》報道兩名日本軍官的‘殺人競賽’。日軍第十六師團中島部隊兩個少尉軍官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在其長官鼓勵下，彼此相約‘殺人競賽’，商定在占領南京時，誰先殺滿100人為勝者。他們從句容殺到湯山，向井敏明殺了89人，野田毅殺了78人，因皆未滿100，‘競賽’繼續進行。12月10日中午，兩人在紫金山下相遇，彼此軍刀已砍缺了口。野田謂殺了105人，向井謂殺了106人。又因確定不了是誰先達到殺100人之數，決定這次比賽不分勝負，重新比賽誰殺滿150名中國人。這些暴行都一直在報紙上圖文并茂連載”兩個沒有人性的所謂人類亦被日本人稱為‘皇軍的英雄’…”
“日人百般掩蓋事實，然蒼天有眼…英國《曼徹斯特導報》駐華記者田伯烈年初撰寫了《外人目睹中之日軍暴行》一書，第一次向世人完整公布了日軍南京大屠殺的真相，痛斥日軍制造了‘現代史上破天荒的殘暴記錄’…南京道勝堂傳教士，美國牧師約翰.馬吉、喬治.菲奇、威爾遜醫生等人在南京陷落期間，在教堂內設立國際安全區，用以收容營救中國人民，并秘密攝錄八卷記有日軍暴行的膠片，今己上交國聯為證，同時，約翰.馬吉等人愿意為日軍在南京的罪行做證，其稱：‘南京被占領后，日本兵完全像一群被放縱的野蠻人似的來污辱這個城市’，他們’單獨的或者二、三人為一小集團在全市游蕩，實行殺人、強奸、搶劫、放火’，終至在大街小巷都橫陳被害者的尸體，‘江邊流水盡為之赤，城內外所有河渠、溝壑無不填滿尸體’…”
“國仇家恨，不可不報…今記錄日軍參與南京大屠殺之部隊番號及主要將官名稱：
中支那方面軍司令官：陸軍大將松井石根上海派遣軍司令官：陸軍中將朝香宮鳩彥親王第3師團先遣隊連隊長：陸軍大佐鷹森孝第9師團師團長：陸軍中將吉住良輔第16師團師團長：陸軍中將中島今朝吾山田支隊（第13師團的一部分）歩兵第103旅團長：陸軍少將山田栴二第10軍司令官：陸軍中將柳川平助第6師團師團長：陸軍中將谷壽夫第18師團師團長：陸軍中將牛島貞雄第114師團師團長：陸軍中將末松茂治國崎支隊（第5師團歩兵第9旅團）支隊長：陸軍少將國崎登 天網恢恢，疏而不露。日人雖猖狂一時，然則必敗！爾時，吾中華兒女之血海深仇。必償！”
“可惡，可惡…這是轉移視線，這絕對是在妄圖轉移人民的視線！”
看完那通篇都記錄了日軍暴行的報道，眾人的臉色都變得黑如鍋底，然而，雖然憤恨日本人的暴行，他們卻并沒有像一般人那樣失去思考的能力。不僅如此，對蔣介石政府居然在這個時候提及南京大屠殺一事，博古只感到更加的憤怒：
“他還是想保下孔祥熙。可是他這么做。跟那些用老百姓的鮮血去染紅自己頂子的貪官污吏還有什么區別？”
“蔣介石本來就是那些人的代表，而且以我跟他多年相識的了解，他肯定有你所說的這方面的想法。可是話說回來，他們在這個時候揭露日本人在南京所犯下的暴行也沒有什么錯。相反，還會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周恩來語氣沉重：“畢竟。汪精衛剛剛叛逃，雖然人還在河內，但其投降之心已經昭然若揭。以汪某的影響力，這件事不僅對國民政府有很大影響，對我們所主張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打擊也非常大。蔣介石在這個時候揭露日軍暴行，相當于在另一方面否定了汪精衛的各種叛變理由，并激起人民的抗戰熱情。進而穩定當前的抗戰形勢。”
“那我們該怎么辦？在這一次的事件中，又該持什么樣的態度？”葉劍英沉聲問道。
“聲討日本侵略者，支持國民政府的抗戰舉措，批叛汪精衛的叛國行徑…”周恩來道。
“就這些？”博古很不滿意。“這可是扳倒孔祥熙，揭露蔣介石政府反動本質的大好機會。”
“孔祥熙不是好人，也不是一個合格的行政院長，可他的事畢竟跟我們沒有太多關聯。而且，現在國共合作還處于開始階段。我們如果插手國民政府的政冶斗爭，很容易再次激起兩黨矛盾，這對我們，還有整個抗戰形勢也是不利的…”周恩來嘆息著：“就在報紙上譴責一下吧。”
“真是豈有此理。”博古不甘地坐了下來，“這樣的人身居高位，我們卻憚于當前的形勢不能拿他怎么樣。大局為重…難道為國家祛除一個大蠹蟲就不是以大局為重了嗎？”
“反腐當然也是大局。可是，國民政府的腐敗恐怕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祛除一兩個大貪官就能根除的。何況事有先后，我們的立場也使得我們必須保持謹慎，如果再次激起對立，不僅對我黨我軍，對當前日趨嚴重的抗戰形勢也相當不利。博古同志，你要理解。”周恩來勸道。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就是氣不順…”博古歪著嘴，“多好的揭露國民政府丑惡嘴臉的時機啊！”
“我看就算我們不推動，孔祥熙這一下也未必能挨得過去。”徐特立突然道：“七星公司的事兒才剛冒出來，就突然那么多人聯名要求孔祥熙辭職，從參政會，到各大高校為代表的學術界…人家這也是有備而來。尤其是七星公司的事情，簡直就是從頭到尾揭了一遍。這樣的準備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如果就因為老蔣這么一招就虎頭蛇尾的結束了，那也太丟人了。”
“是啊，能一下子聚集這么多的人，尤其是學術界的人，這人的能量不小。你看看這些署名的，左派和右派幾乎都有。領頭的人能量不小，恐怕還不只一兩個。要不要打聽一下？”林伯渠問道。
“領頭的確實是不只一兩個，可真要說起來，也還真就是只有一個。而且也不用去打聽，這人其實也挺有名的”，周恩來從一邊的桌子上抽出了一本字典拍了拍，“發明了漢語拼音的那位。”
“搬起桌子砸了自己的腳，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八路軍重慶辦事處和中共中央南方局的領導們提到了自己…秦衛對此毫不知情。如果知道的話，他恐怕只會感到自豪。因為相比起他眼前這幾位實際已經日暮西山，時日不多的幾位，那里的人正如旭日初升，再過十幾年就要紅光普照，真正的統一全中國了。不過很可惜，他就算明知道這些，也不好去跟人家打交道，相反，還要躲在某個秘密的會議室里，看著新出版的《中央日報》特刊生氣…老蔣居然利用他提供的情報來將他的軍？
“這一次的會議你要說些什么？”
戴笠岔開了話題。會議還沒開，不過老蔣已經確定不會來參加，但何應欽已經到了，還有白祟禧…這兩人都算是“外人”，又都是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盯著他和秦衛，仿佛只要他們拿不出什么值得關注的情報就要讓他們好看的樣子。這樣的情況下，他實在不想跟秦衛就孔祥熙的事情再繼續扯皮，尤其是用《中央日報》轉移輿論焦點的主意還是他給老蔣出的，這皮就更不能扯下去了。秦衛現在就像是一條發了狂的狗，逮著誰都會下嘴。沒見蔣委員長暫時都不愿意跟他照面兒嗎？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不如先說一下我們這個組織吧…”
“嗯？”戴笠一怔，轉眼間，卻發現何應欽和白祟禧這兩位軍中大佬也都瞪大了眼睛死盯著秦衛一動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