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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發言了沒？
“你跑羅家灣鬧騰什么？”
“查點兒資料。我提醒你一聲，我現在火很大，如果你不讓我查，我可指不定會鬧出點兒什么妖蛾子來。”
“你威脅我？”
說給蔣介石打電話，可老蔣現在相當于是國家元首，秦衛雖然也有了一點兒地位，也不是說能打就能打過去的，必須先經過審查。而姜毅英又耍了個小心眼兒，她沒把電話打給別人，而是打給了唐縱所在的侍從室第六組.結果，第六組的人也很明白事理，接到電話之后就轉給了唐縱…于是乎，唐縱很靠譜地把秦衛給攔了下來。
“威脅你？你可是唐大將軍，我有那個能力威脅嗎？倒是你這句話聽著倒有點兒反過來想要威脅我的意思。”
“胡說八道。我威脅你什么了？你別胡攪蠻纏。”
“我沒那個意思，也不想跟你纏什么。反正我現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至于為什么會這樣，你堂堂的侍從室少將組長不會不知道吧？”
兩個人幾番來去，唐縱被憋住了。秦衛的遭遇在他們這些人之中根本就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以為，秦衛會按照他們給的那個臺階走下去，畢竟孔家那個龐然大物不好惹。而且，你現在自認倒霉，姓孔的也不會真就那么沒臉沒皮，孔祥熙總要補償點兒什么。因為大家都是出來混的，尤其還是混的官場，不管你官兒多大，光占好處不付出是不可能的。當然，秦衛的臉面也是要給的。基于這樣的心理，大家很默契地把劉志中給推了出來，想讓這個倒霉的少將給秦衛當出氣筒。想想，一個少將，而且還是一個實權少將，也算是很給面子了。你秦某人但凡識點兒趣兒，也應該知道偃旗息鼓，捏著鼻子認了。可沒想到，秦衛居然莫名其妙地闖到軍統機要室去了。
“我不管你現在什么心情，機要室有大量的機密情報，你帶一批學生過去算怎么回事兒？”唐縱不愿意跟秦衛在誰對誰錯的問題上糾纏。官場上的某些事情是不能拿到臺面上說的，因為那本身就不合法。可那是規矩…秦衛想要打破規矩，那是他自己的事情，這本來就跟他無關。他現在想做的就是攔住秦衛，不讓其闖進機要室查閱檔案。雖說秦衛現在也是軍統中人，可其畢竟還是另有來歷，誰知道他到底想查什么資料？至于說秦衛想打電話給委員長…這事兒最好還是攔住。老蔣當然也知道劉志中被當了替罪羊的事情。那可是他手下的親信將領，可他既然沒說什么，也相當于是默認了這種處理方式。如果秦衛再鬧過去，固然會被老蔣認為不識抬舉，可戴笠那些辦事兒的也同樣會被視為辦事不力…他跟戴笠交情不賴，有責任幫幫忙。再者，委員長這時候也未必愿意跟秦衛直接對話。
“我帶學生來是為了給自己打氣。同時堅定決心。你應該能想得到，如果我被攔在這兒，這些學生回去以后會怎么說吧？”
“那兒是軍統機要室，各種情報都有。是誰想查就查的嗎？再者說了，你的事兒跟機要室里的情報又有什么關系？那些學生都是大嘴巴，一旦看到了不該看的，出去之后，又說了不該說的。你知道那得是多大的事兒嗎？”唐縱叫道。
“我不是被人耍著玩兒的白癡。人家打我一拳，我就要還過去一腿。不然的話，像我這樣的肥羊，你覺得能在重慶活幾年？”秦衛突然提高了聲音，厲聲質問道。
“你別胡思亂想，沒誰敢把你怎么樣。”唐縱急忙道。
“你這話說著虧不虧心？”秦衛叫道：“沒人敢把我怎么樣？可現在就已經有人朝我伸手了，而且還是你們的行政院長。今天是這樣。那明天你們那位蔣委員長會不會直接找個理由剁了我？反正我也是個來歷不明的人，隨便抓個理由就是了，是不是？”
“你怎么能這么想？”這小子鉆牛角尖兒了。唐縱頓時頭痛萬分，也很后悔…這小子想打電話就打唄。自己干嘛非要自己撞槍口上？沒錯，孔祥熙那邊兒頭兒大，要伺候好，可這小子也不是善茬兒，受了委屈自然也需要發泄。一幫人聯合起來，表面上給了人家一個交待，可從另一個方面來講，又何償不是把這小子當猴耍了？人家手上有貨，自然要擔心以后的日子。就像秦衛自己說的，來歷不明，手頭又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實力，真要是搞翻了臉，隨便來個警察小隊長也能要了他的命。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誰愿意過？反正他唐縱是打死也不愿意過的.而他唐某人也是特務出身，經歷過許多驚險的事情.這樣都不樂意，秦衛一個搞學術的，怎么可能受得住那樣的壓力？想到這里，唐縱不自禁地暗暗把孔祥熙一家罵了個通透。
“唐將軍，我現在只問你一句，你到底讓不讓我查這個資料？不讓我查，那就把電話接到你們委員長那兒，讓我問問他的意思，如果你讓，那現在就給這邊兒的人下個命令，讓他們給我讓開！”秦衛的話又響了起來，顯得已經很不耐煩。
“委員長正在開會，不能接你的電話。”唐縱嘆了口氣。如果在剛才，他還有理由把電話轉接到蔣介石那兒，可現在話說到了這個當頭，他要是再把電話轉過去，那就是真的沒眼力價兒了。人家秦衛都在為自己以后的人身安全擔心了，擺明了就是不信任他們國民政府，不信任蔣委員長，這種情況下把電話接到委員長那邊兒，你讓老蔣怎么回應？又怎么去回旋？那根本就是逼著老蔣大開殺戒.可問題是，老蔣有可能對孔家下殺手嗎？可如果不能下殺手，秦衛這邊又怎么交待？讓人家一直這么為自己的性命擔心下去？
“開會？那你的意思，是讓我一直在這兒等著？”秦衛冷笑道。
“你把話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了，我哪還敢讓你再等下去？”唐縱又嘆了一聲。他倒是想讓秦衛一直這么等，可秦衛擺明了不是一個聽話的人，那樣只會自找麻煩。如果是別人他倒不怕，大不了用強就是了，在重慶的地盤兒上，他唐某人對付不了的還真不多。可秦衛偏偏就是一個不能用強的人，他只能順著毛捋：“你把電話給姜主任。”
“好。”秦衛點點頭。把電話朝姜毅英一遞：“找你的。”
“唐長官，我是姜毅英。”
姜毅英接過電話，立正。
“能放就放一把吧。那家伙現在很敏感，覺得到處有人想害他，這件事委員長不好出面，戴老板也一樣，你就擔待擔待。”唐縱嘆息著說道。姜毅英進軍統的時候。他還在給戴笠當情報處主任秘書，兩人也算認識，也知道戴笠對這個女人的看重，可惜，今天這個黑鍋是鐵定要讓姜毅英背了。
“可是唐長官，秦主任還帶著幾個學生。萬一…”姜毅英頓時氣苦。唐縱的意思她也明白。蔣委員長不好直接跟秦衛對話，因為本來就對不起人家；戴老板也一樣…可秦衛這氣勢洶洶的樣子，擺明了是想鬧一把大的。可機要室情報泄露，這個責任她一個小小機要室主任哪擔待得起？
“讓他把學生都轟走。另外，查閱了什么資料，讓他每一份都簽字畫押。”唐縱想了想，又放低了聲音：“不過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你自己也要分辯清楚。明白嗎？”
“卑職明白。”姜毅英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任由”查閱。有選擇的余地，事兒就可以控制在接受的范圍之內。只是今天這個池魚之殃自己看來是遭定了。
“那就這樣吧。”唐縱再次嘆了口氣，“我掛了。…對了，你那邊兒的事情還是要盡快通知戴老板，還有他查閱的那些資料，也必須一齊上報。”
“是！”
“秦主任，按照規定。除機要室人員之外，其他人都不得直接進入檔案室，所以，您想查些什么資料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您找出來。”
唐縱沒再跟秦衛說什么，吩咐完姜毅英就掛了電話。而姜毅英雖然百般不愿，也不能不自己把這個雷頂起來…不過她也想好了。只要秦衛一走。立即借口離開。別人問起的時候，就說自己當時不在，手下無法攔住秦衛。相信，戴老板和唐縱都會幫她圓這個謊。到時候。雖然會多擔一個失職的罪名，可總比把所有責任都扛起來要強的多。當然了，雖然有唐縱這個負責情報工作的侍從室少將的吩咐，她也不會真就把檔案給秦衛完全開放…唐縱就只是那么一說而己。
“有關七星公司的各種，全部！”秦衛沒有拐彎子，開口便直奔主題。
“七星公司？”姜毅英一怔，“秦主任，我們這兒并沒有多少七星公司的資料…”
“我不管多少，都要。”秦衛盯著她，“不過你最好別隨便找一些不上臺面的東西糊弄我，也別給我四舍五入地拿少了。因為我隨時都可以向戴笠要求把你調到我的手下，而且我也相信，他一定很樂意這么做。”
“…”姜毅英一窒，又盯著秦衛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咬了咬牙，“我去給您拿！”
“這么多？”
不管是秦衛跟姜毅英，還是跟唐縱在言語上交鋒的時候，齊琪等人一直都死憋著沒有說話，只是拿那種被沈醉暗中喻為“虎視眈眈”的眼神瞪著每一個“敵人…”可當姜毅英抱過一摞文件夾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還是震驚了。在他們看來，一個七星公司，再多的資料也不過就是一兩份文件罷了，可姜毅英拿出來的這些，足足有二十多份。
“這也叫多？”秦衛給了幾個學生一個鄙視的眼神，隨便翻了翻，又朝姜毅英看了一眼：“還有！”
“沒…”
“別騙我！”秦衛直接打斷了姜毅英還沒有開始的辯駁，“我這兒也有七星公司不少資料，應該能跟你們的這些對上…可你拿出的這些，雖然也有不少他們走私的事情，卻跟我掌握的不太對盤。”
“可能是沒有查到過…”
“你這話是在鄙薄你那些奮斗在情報前線的同僚們。”秦衛冷冷一笑，“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但只有這一次！”
“…”欺負女人，真是條好漢！沈醉在一邊直翻白眼兒。姜毅英答應替秦衛拿資料的時候，他還想著規矩，想先把齊琪等人轟出去，結果遭到了秦衛的激烈反對，無奈之下只得放棄。現在看秦衛又死逼著姜毅英不放，他不自禁地暗暗腹誹。
“秦主任，那些資料如果拿出來，我們軍統就麻煩了。”都是明白人。見自己拿出來的資料無法讓秦衛滿意，姜毅英就知道秦衛今天恐怕不只是發飚那么簡單，恐怕還有發瘋的意思。可是，縱然有唐縱的吩咐，她也不能把那些資料拿出來。不因為別的，孔家勢大，軍統暗地里搜集其麾下公司的情報，這要是讓孔祥熙知道了，他們能落得了好？老蔣又會怎么想？
“如果你拿出來，省了我的事兒，那這些資料就是我趁著戴老板不在的時候，強闖進機要室查到的，而且我保證，只會選擇性的公開…雖然依舊會讓很多人不滿，可肯定能讓你們有機會找到相應的說辭。可如果你不拿出來，這些資料就是你們主動提供的。到時候，就算蔣委員長想保軍統，戴老板也要面對‘私自調查黨國大員’的重重責難，不僅如此，七星公司倒賣軍用物資，甚至與日本人交易，禍國殃民，這些事情你們明知道卻不說出來，還是大大的瀆職。你想必也知道，我跟學術界的關系不錯，而那些人都是些大嘴巴…”
“可你這兩條路，不論哪一條都會害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