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決心就這么大嗎？”
秦衛認識宋美齡。后世的電視電影里面，不管怎么黑老蔣，但對身為老蔣夫人的宋美齡卻大多是贊揚的，甚至很多時候還把宋美齡表現的比老蔣更有能力，更符合一個國家領袖的身份…秦衛其實也是這么認為的。他愛看《檔案》，其中一期就是講得宋美齡跟老蔣一起去埃及參加開羅會議。這個女人跟羅斯福、丘吉爾、蔣介石并排坐在一起。而且，四人留下的合照上，宋美齡比表現僵硬的老蔣更 顯隨意，這一度讓秦衛對老蔣很看不起…居然讓自己夫人給比了下來，你可真出息。
可他沒想到，宋美齡居然會屈尊來到他這個小小的收容院。由此，他看出了國民政府，或者干脆就是老蔣等人對他手里那些玩意兒的志在必得的心理。
“讓秦先生見笑了，可這也是沒辦法。”
宋美齡顯然也并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聽到秦衛的話后，居然直接就點頭承認了——老娘就是為了你手里的油田來的！
“沒辦法？我說夫人，現在應該是我沒辦法才對吧？”秦衛苦笑一聲，“我要是不給您面子，您是不是馬上就會命令您的衛兵把我給抓起來，然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隔三岔五再來上幾頓辣椒水兒，坐幾回老虎凳，逼著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呵呵，秦先生你可真會開玩笑。”宋美齡微笑著說道：“你是為黨國立過大功的人。雖然我們現在有些分歧，可不管最后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那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秦衛又笑問道。
“君子嘛，我看還不至于。小人，那更不可能了。”宋美齡笑笑，“只是就像秦先生你說的那樣，我們的決心確實很大…因為政府現在確實非常需要列強的支持。雖然油田遠在非洲，與政府最希望取得支持的美國相距太遠，可那里卻是英法的傳統勢力范圍。雖然中間還隔著一個意大利，可以現在歐洲的形勢，意大利應該還無法挑戰英法。另外，就像你先前還提到過的那樣，英法在東南亞的地位也同樣根深蒂固，我們的廣州如今又失陷于敵手，迫切地需要在緬甸等地開辟新的運輸線路…所以，以政府出面，對國家的好處遠遠大于個人。”
“您都這么說了，我要是再不識相，恐怕會被很多人看不起吧？”秦衛笑問道。
“當然不會。”宋美齡何等樣人，秦衛話里的意思她連分辨都不用分辨，直接就聽出了“同意”的意思，心里頓時大喜。不過，喜歸喜，卻也并沒有出乎意料。因為她這一回親自趕過來“勸說”秦衛也是經過仔細考量的。之前就通過許多資料對秦衛的性格和行事風格進行過分析，算定了秦衛有很大可能會服軟之后才趕過來的…當然，第一夫人親至，也算是給足了面子。秦衛雖然來歷神秘，其背后的組織也非同小可，隨隨便便就拿出那么巨大的利益來“誘惑”人，可她的份量也足夠了。
“富金山戰役，日本第13師團損失大半，已經基本失去戰斗力；萬家嶺大捷，第106師團全軍覆沒…這里面可有秦先生好大一份功勞。雖然我們告訴外面說是軍統弄來的情報，可心里卻很清楚秦先生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而除了這兩場大戰，秦先生還提供了另外一些情報。我們也是不久前經過計算才發現，在那兩場大戰前后，其他各路軍隊按照事先得到的情報對日軍同樣進行了狠狠地打擊，打死打傷的敵軍數量加起來，竟然也差不多跟得上這兩場大戰了。…秦先生對國家的貢獻，我們隨時隨地都會銘記在心的。”
“呵呵，夫人您這么說就見外了，我也是中國人嘛。為抗戰盡一份力是應當的。”秦衛擺了擺手。聽出他有服軟同意的意思，立即就開始擺功勞敘交情，這種行事作風倒是跟國人一脈相承，不管有沒有受過西方教育都是一樣…可是，他并不只是打算把好處白白拿出來的：
秦衛只謙虛了一句就不再說話，宋美齡本想找話續下去，讓氣氛不至于尷尬。可看著秦衛臉上的表情，她卻敏銳地察覺出對方還有別的意思。可一時間她又拿不準對方是什么意思，也不好接口，結果，氣氛反倒更加尷尬了。
“有意思，我倒要瞧瞧你想說什么。”
尷尬就尷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場合，而且還沒有外人。宋美齡也不在意，反而饒有興趣地盯著秦衛瞅了起來。而這么一來，秦衛反倒不淡定了。
“這女人什么意思？”秦大院長被瞅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同意了把好處交給國民政府，你代表老蔣，不是應該先把已經準備好的交換條件拿出來的嗎？你不是外交能才嗎？這個道理也不懂？不會想著空手套白狼吧？
“那個…”尷尬了良久。終于，曾經在現代社會經過考驗和鍛煉的某人還是擺脫了心中那僅剩的一絲道德束縛…講什么不好意思啊？相互交換，我拿好處，你拿油田，天經地義嘛！一時間，秦衛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許多：“那個，夫人，我總得有點兒好處吧？”
“那是當然。”宋美齡微笑起來。她早就料到秦衛是這個意思，而且她在來之前也就這事兒跟相關人等商量過，也準備拿出好處來跟秦衛進行交換。可有些事誰先提出來誰就會處于不利的地位…畢竟，人家這回拿出來的是油田。而且根據其事先透露出來的那一絲半縷，這油田應該還不小，價值巨大。那么，以國民政府現下的能力，又能拿出什么好處來與之進行交換呢？他們上上下下都考慮了一番，卻發現手里還真沒什么值得一個大油田的。所以，她只有讓秦衛自己先提出條件來，考慮過后才能針鋒相對的進行討價還價。
宋美齡應了一句又不說話了，秦衛頓時更加郁悶。
那是當然？既然那是當然，你就把你們能拿出來的好處都拿出來啊。秦衛盯著宋美齡，卻發現對方依舊只是微笑地看著自己，那眼神，仿佛就是在動物園參觀什么珍稀物種。
“夫人，您倒是說話啊。”
你看這氣氛尷尬的…秦衛有些受不了了。他跟顧長鈞也商量過，覺得也是得先讓國民政府一方先提條件，自己一方針對著再與之討價還價。可看宋美齡這架勢，簡直就是擺明了要耍賴了嘛。
“秦先生你想要好處，那么，自然是你先提了。只要在接受的范圍之內，我可以代委員長應允。”宋美齡又微笑起來。她覺得這火候差不多了。再要是繼續逗下去，這姓秦的小子說不定就得發火。
“噓…”秦衛長出了一口氣，剛剛雖然沒怎么著，卻把他給憋得夠嗆：“夫人，你們能拿出什么好處？”
“秦先生你也知道政府現在面臨的形勢，很嚴峻啊，所以…”
“你們能拿出什么好處？”
“秦先生…”
“夫人，我這人很直接的。咱們還是直接談好處…不不不，這不夠文雅…交換條件？對，就是交換條件。咱們談談這交換條件。”秦衛擺擺斷了宋美齡貌似想要繼續訴苦的打算。此時此刻，他還是覺得那句老話說的對：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個關頭就不能講什么客氣。你客氣了，眼前這位她會客氣嗎？你要是太不好意思，這女人說不定就真的空手套白狼了。拿走你一堆大油田，頂多留上幾句感謝和贊揚的“客氣”話，甚至連這種客氣話她也不會多說，就會借口還有事兒忙，轉身就走。所以，一定要頂住，頂住！絕不能被什么國家大義、禮義道德給拿捏住了。要記住，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才是真正的為國為民，雖然中間肯定會夾帶著一點兒私利，可相比起對國家的貢獻來，那又算得了什么？頂住，頂住！
“政府的意思是，相比起秦先生你的貢獻，我們實在是沒有什么物質方面的東西好交換的，而且我們也相信秦先生你并不在意這方面。所以，如果秦先生樂意的話，可以到行政院任職。”沒想到這小子在關鍵時刻倒是挺得住。宋美齡對秦衛的直接微微詫異了一下，旋即又微笑著說道。
“行政院？”秦衛一笑，“跟在您那位大姐夫手下？”
“呵呵，我知道秦先生你跟孔院長他們之間有點兒誤會，不過那件事主要是傅斯年、段錫朋等人跟孔院長的矛盾，你只不過是個由頭罷了。孔院長肯定不會為這件事跟你過不去的，相反，以秦先生你的來歷，他只會對你客客氣氣的。”宋美齡笑道。
“我拒絕！”秦衛直接搖頭，接著又解釋道：“不是我不給面子，關鍵是我有自知之明，壓根兒就不是搞行政的料兒。”
而且孔祥熙是什么人老子還能不知道？要是進了行政院，還不就是人見人咬的唐僧肉？光應付這些人，我還干不干別的了？
“那你的意思…”
“我還真沒什么確定的意思。還是夫人您說，那個…你們就沒什么備用條件？”
“有。”臭小子倒是挺滑頭的。宋美齡看了秦衛一眼，也不矯情，“既然你不愿意進入行政院，那么，我們就只有在軍方給你找個職位了。你看如何？”
“不，絕不，我絕不上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