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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驚悚發現

  齊御風帶著楊湘綺回到地下暗道之中,兩兩相對,半晌無言。

  好半天,楊湘綺才嘆息一聲道:“今日你對上的那內家高手,練得是什么武功?”

  齊御風道:“什么武功我不知道,不過他將真氣強行貯存于氣海,如此硬生生將如此強橫的內力擠壓在一起,而不能散于諸脈之中,這一條性命,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楊湘綺點頭道:“不錯,前代大理段氏有北冥神功,汲取來的內力,都能化為北冥真氣貯存于氣海膻中,而又有化功,可將真氣散入諸脈;據說這兩種武功都能匯聚幾百年上千年的內力,當真恐怖無比。不過說起若是修煉到這等內功,其實倒也不是非得將真氣散入正經十二脈不可。”

  “哦,”齊御風聽到這話,不禁轉過頭,問道:“這等怪胎自來少之又少,像方才那樣真氣充盈已經是極限,卻還有什么法子,你怎么知道?”

  楊湘綺略受了些輕傷,此時倚在枕頭旁,嘆息道:“人力有窮極,但仙凡有別,功力自后天而入先天,歷來頗多,只不過咱們,都不知道罷了。”

  齊御風點頭道:“愿請賜教。”

  楊湘綺幽幽道:“我這一世,除了張真人和前任明教教主張無忌之外,還未曾見過有人有你這樣的武功,說不定這些見識,你有一天倒用得著。”

  她身軀正了一正,說道:“我等學習的武功,大多自儒道釋三家而出。其中以道門最為昌盛,講究服食煉丹。吞氣煉神以至飛身成圣。”

  “不過這大道之路,其實道路三千。卻也并非只是丹田一脈,譬如你方才說的,將真氣散入正經十二脈之中,也是一條路子。”

  齊御風聽到這里,心中暗暗慚愧,這吸入異種真氣之后化解不能,然后將真氣散入諸脈的法子,卻是當年日月神教老教主任我行所創,后來傳給了他的好基友令狐沖。他想起令狐沖的故事,這才脫口而出,并不是自己異想天開,得出來的結論。

  楊湘綺又道:“不過易經中說君子如龍,人人可以成圣,自然便不能只有這兩途,西域有一門佛門護法神功,名喚龍象般若功,卻是直接走的煉體粹身的路子。雖然日子需要的長了一些,卻也不失為一條成圣的捷徑。”

  齊御風聽到這話,不禁縮了縮脖子,這龍象般若功。對他來說,并不陌生,當年他穿越《笑傲江湖》之時。那里的藏僧朱巴嘉錯就會功夫。

  說起來這龍象般若功,卻是是密宗中至高無上的護法神功。練到后來,直有驚天動地之能。

  那“龍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層。第一層功夫十分淺易,縱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傳授,一二年中即能練成。

  第二層比第一層加深一倍,需時三四年。第三層又比第二層加深一倍,需時七八年。如此成倍遞增,越是往后,越難進展。

  待到第五層以后,欲再練深一層,往往便須三十年以上苦功。密宗一門,高僧奇士歷代輩出,但這一十三層“龍象般若功”卻從未有一人練到十層以上。

  這功夫循序漸進,本來絕無不能練成之理,若有人得享千歲高齡,最終必臻第十三層境界,只是人壽有限,密宗中的高僧修士欲在天年終了之前練到第七層、第八層,便非得躁進不可,這一來,往往陷入了欲速不達的大危境。

  前朝曾有金輪法王,乃是個不世的奇才,他潛修苦學,進境奇速,竟爾沖破第九層難關,達到第十層的境界,當真是震古爍今,雖不能說后無來者,卻確已前無古人。

  據那“龍象般若經”言道,他當時每一掌擊出,均具十龍十象的大力,但這功夫好是好,可是誰有能活上千年,日日苦熬這練這門功夫?

  齊御風想到這里,突然尋思道,龍象般若功不是普通壽命的凡人所能練到十層以上的。一門要求上千年才能練成的武功,這是人間的武學嗎?

  既然這門功夫確實存在,而且練了上千年必然能練成,那么這門功夫會是誰創制出來的?創下這門武功的究竟還是不是凡人?

  既然金輪法王練到第十層,就已經是“確已前無古人”。也就是說他是練成第十層的史上第一人。那么這門神功的創立者呢,難道連第十層都沒練到?還是說,創立者其實“不是人”,所以金輪法王練成了第十層,也依然是“史上第一人?”

  一門在世界存在的神功,歷史上從來沒有人練到十層,但這門神功卻有十三層,那究竟是什么緣故?

  他想到這里,不禁想到,這門神功顯然也不是乾坤大挪移那種——創立者本人沒練到最高境界,最后一層是想象出來的其實無法練。

  根據藏邊的僧人說明,這“龍象般若功”這功夫循序漸進,本來絕無不能練成之理,若有人得享千歲高齡,最終必臻第十三層境界。

  那么只有一個解釋,龍象般若功并非人間武學,而是超越凡人的大能者創立出來的功法,常人在壽限內幾乎無法練到第九層第十層,更別說之上的最后三層。

  也就是龍象般若功必須是壽元高于凡人才能完全練成的,壽命超越常人的是什么呢,難道真的是鬼神不成?

  他想到這里,突然想到,眼前這位楊湘綺的祖先,神雕大俠楊過,卻是同那金輪法王結結實實打過好幾仗的,自己憑空亂想,也沒什么主意,不如聽她怎么說。

  楊湘綺笑了笑,說道:“神鬼之言,終屬虛妄,不過你看那張真人現今,又與神仙有什么區別?”

  齊御風聽到這里,不由得心中一動。點了點頭。

  楊湘綺又道:“除了將煉丹、散脈、煉體三法,還有煉體之后。再修煉竅穴的路子,這樣丹田雖說重要。但丹田只是其中一竅,大不了丹田不練就是了。”

  “除此之外,還有人修煉之時,將一股真氣溫養在眉心祖竅之上,如此令形成了一個氣海。”

  齊御風聽過之后,暗自總結了一下,就是氣海有三,丹田,膻中。祖竅(印堂),實在不行還有淬煉肉身的修行路子,當即他停了片刻問道:“這幾種方法,都可成圣嗎?”

  楊湘綺聽到這話,搖頭道:“自古以來,聽過成圣之言的武林人物,也不過寥寥,而親眼見到的,卻只有你一個。這等大道天機,誰有能說得準?”

  齊御風聽到這里,只覺得天道渺渺,不能刻意為之。當即不禁搖了搖頭,他一介少年,搏殺到如此境地。已經是有了百年乃至千年的好機緣,又何必強求太多?

  他稍微一轉念。便尋思,這楊湘綺之所以聽說過這些。顯然便是家傳古墓派和前代五絕秘術的緣故,當即便脫口問道:“那當年神雕大俠楊前輩,后來可曾更進一步?”

  楊湘綺本來臉上已經微微有些笑意,聽到這話,卻又不禁眉頭一皺,躺下身子蓋上了棉被,道:“我倦了。”

  齊御風聽到這話,不禁訕訕而出,他邁步走到幾丈之外另外一處空床,放平了身子,躺了下去。

  這古墓派雖然隱居不出,幾乎從不與江湖上各大門派交往,但終究是百年老派,經久不衰,他終南山與這大都又相隔不遠,是以這“狡兔三窟”之中,一切均和古墓之中布置相同。

  雖然這暗室之中陳設簡陋,但潔凈異常,堂上一桌一幾,房中床榻桌椅,均是精心布置而成。

  齊御風在榻上躺了一會兒,只覺得這一天糊里糊涂,似乎遺漏了什么,那元順帝行為,怎么看怎么古怪,不合常理,簡直就如同一個人知道自己將死,故意折騰一般。

  而那趙治淳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江山,竟然將與自己私奔的愛人也不放過,做下如此作孽之事,真不知是為了什么。

  他想到這里,看了一眼遠處沉沉睡去的楊湘綺,她看上去不過三旬左右,但實則卻已經是一個妙齡女子的媽媽,古墓派駐顏有術,又有“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訣:“少思、少念、

  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行此十二少,乃養生之都契也。多思則神怠,多念則精散,多欲則智損,多事則形疲,多語則氣促,多笑則肝傷,多愁則心懾,多樂則意溢,多喜則忘錯昏亂,多怒則百脈不定,多好則專迷不治,多惡則焦煎無寧。此十二多不除,喪生之本也”

  這楊湘綺此時看上去無喜無樂,無思無慮,相貌上比實際年齡小得多,可是她先前看見仇人之時,鬢飛發亂,眼冒火光,如此悲痛欲絕之人,平日里卻也不知道如何做到少思少念,少欲少事的。

  他想到這里,突然想到自己風塵漂泊,闖蕩江湖,如今憂心忡忡,提心吊膽,居住在水井下面,其中苦楚,實在心酸難言,卻是為的什么?

  這天下原本就是朱元璋的天下,這歷史上原本朱元璋就是明朝的皇帝,你說他陰險也罷,惡毒也罷,他終究是趕走了蒙元,立下了二百多年的大明帝國,自己卻是憑的什么,要和這等人過招對敵?

  難道自己當真瘋了,就想要做這個古人的皇帝?

  他突然如此之想,不禁嗤然一笑,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看三國掉眼淚,為古人擔憂,似乎有些不值當。

  但略一轉頭,卻看見楊湘綺側身躺在榻上,臉色平靜,而眼角卻有一滴眼淚從她光滑的眼角流淌下來,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嘆。

  她心中一定極不甘心罷…看見了毀滅了自己女兒的仇敵,卻不能親手殺了他。

  動極思靜,他突然想起那個兒時的武俠夢想,那里有江南煙雨,濕潤了一樹杏花;那里有古道西風,一騎白馬踏遍了天南地北;對鏡的兒女初長成,指間青絲斬落了兒女情長。

  可是如今,他卻只有手中青鋒,血依未干,每日所思索的,便是胡虜何時滅。

  這蒙元一朝,蒙哥死的時候,忽必烈便回去哈拉和林爭斗,打了十多年方贏;而后忽必烈死,元成宗與其兄爭位;成宗死,無子,武宗政變上臺;武宗死,其弟仁宗總算和平上臺;仁宗死,其子英宗和平上臺,結果“南坡之變”被刺殺。泰定帝即位,死后元分裂內戰,天順帝,明宗,文宗各種出沒,失蹤,毒殺不絕于史。寧宗在位不到二月,接著就是順帝,也是眼下這一位。

  應該就是最后一個蒙元的皇帝了。

  他想起這里,突然想到元順帝那雖然昏黃渾濁,卻洞徹一切人間百態的眼睛,那雙我什么都懂,但就是自甘墮落的神情…

  他不禁微微一怔,心道這人好生奇怪,竟然予我有一種熟悉感。

  想到這里,他不禁搖了搖頭,大丈夫適逢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四海干戈,百姓暴骨原野,我若只顧這交朋靠友,不能救其涂炭,學劍又是為何?

  他想到最后一句,突然想到了趙治淳那雙眼睛,想起了他說過的話。

  先前他疲憊不堪,許多皇宮之中的事情,也大抵不能記得那么清楚,此時回想,身軀不由得為之一顫。

  “殺,殺,殺,殺了他!南海七子,你們快去殺了他!”

  “再上,再上,少林派、武當派、青海派、金剛門…你們收了我們那么多銀子,還不趕快給我去殺人!”

  “他今日一走,他日就是你我的死期!”

  趙治淳的身后,果然有武當派的影子!

  齊御風想到俞蓮舟正人君子,雖然不善言辭,但為人古道熱腸,乃是俠義的典范,不禁心中一痛,再想下去,少林派…武當派…青海派…金剛門…

  不錯,能制造云南慘案的,除了元朝的朝廷有這個動機,還必須有這些門派參與才行,否則那幾百名一流高手,便湊不夠手。

  少林派自不用提,他門派之中紛亂異常,此番云南白茶山莊之中,空智一死,得益最大的,便是四大神僧之中碩果僅存的一位,也就是空聞方丈。

  但武當派…究竟是誰,與自己做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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