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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醫患沖突

  他這一摔雖然突然,但齊御風及時踢出一腳,將枕頭墊在他腦后,是以也無大礙。

  齊若成目光迷離,看了看了兒子,又抬頭看著天花板,也不起身,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兒子,聽說這年頭吹牛也上稅了,你知道么?”

  齊御風微微一笑,彎腰拾起搭在床邊的枕巾,一盤一帶,便將他身子拖曳而起,齊若成只覺得眼前一花,便已穩穩當當的坐在了病床旁邊。

  齊若成只覺得他這一條枕巾施展出來,都有一股力道雄強無比,縈繞周身,當即不禁驚訝道:“你這個是內功?”

  “嗯,華山派的紫霞神功。”

  齊若成聽了這句,又嘆了一口氣,盯著病房的門將嘴里叼著的一根煙吸完,又過了五六分鐘,才鼓起勇氣道:“具體說說?”

  齊御風聽見父親說出這話,便知道他已經打開心結,不再一味逃避自己這個兒子能夠穿越時空這個事實,于是便將如何打車返校,陰差陽錯入了長白山,遇到兩位下棋的人物,然后得了長白劍,稀里糊涂穿越到清朝。

  后來遇到了田樹言和胡斐,以及后來如何與紅花會,天地會等英雄大破韃虜的陰謀,奪了長白論劍的第一名,以及誓師造反,親手擊殺福康安這等事說了一遍。

  齊若成默默聽完,沉寂了半晌,然后突然問道:“那依你這么說,胡斐就是你師傅了?”

  齊御風鄭重地點點頭道:“不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就算我眼下武功可能比他高上幾分。卻也要尊他一聲師傅。”

  他知道父親眼高于頂,自己武功雖然不濟。卻又瞧不起別人,所以才一直不讓他習練別門武功,如果不是這一次長白之行,恐怕他現在還是父親的手下敗將呢。

  齊若成若有所思,也點了點頭:“行,認這么個師傅,不算給老齊家丟人!”

  他又轉頭道:“清朝這點事完了,明朝呢,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齊御風嘆息道:“這玩意兒也沒個說明書。誰知道怎么回事,我以為會直奔原來那個時間點,可過去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在明朝。我在那邊呆了足足四個月,才碰見了武林人物,另外那邊打工的活也忒不好找了,要不是后來碰見了余滄海那個傻帽,開始殺人越貨,真就有點活不下去了。連旅費都沒有。”

  齊若成笑呵呵評論道:“貧富分化,土地兼并嚴重,這種現象也很正常,你在清朝就沒見過這事么?”

  “我在清朝出來就進了土匪窩子。那用得上花錢呀?”齊御風一邊抱怨,一邊將他從淳安縣遇見劉正風、何三七等人開始,說到如何與令狐沖相識、如何與恒山派共同御敵。接著入了華山派,學會獨孤九劍。接連迎戰朱巴嘉措、王召、左冷禪等人,以及與東方不敗在泰山大戰。以至于被打落山崖,因禍得福,最終進入了桃谷等事情一一訴說出來。

  雖然他說的簡略,但齊若成聽話聽音,最善察言觀色,聞聽這江湖上刀光劍影、虎踞龍盤,出沒著眾多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而自己這兒子卻游刃有余,巡游其間,儼然是一代主角模版,不禁也是一陣陣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當即他不由的深深一嘆,想象著黑木崖下的風起云涌;天涯浪子萍水相逢的一見相知的情懷;東方不敗天下風云出我輩的宏圖構想;以及江湖上各門各派的無奈紛爭。

  當他聽說令狐沖與任盈盈似乎有那么紅燭香殘的一宿之歡,不禁感嘆道:“他媽的,倘若老子晚生二十年”

  聽完了故事,他抬頭仰望窗外,眼前是一片鋼筋水泥的森林,微微浮著一層層的霧霾,空氣中再也沒有那種青梅煮酒一怒拔刀的豪氣;再也沒有生死契闊,同生共死的兄弟情誼;白衣翩翩,長歌當哭的故事,也早已變得虛無縹緲,早越來越現實的生活中漸漸抹滅…

  而那原本自由自在、縱馬游劍,觀花掠影的的少年,此時也不得不回到現世,由著父母安置,為將來的社會化生活而忐忑不安,絲毫不見昔日的一言不合、血濺三尺,而變得溫順而又平和。

  齊若成緩了半天,背對著齊御風說道:“我要說還讓你繼續胡鬧穿越,你肯定得認為你不是我親生的吧?”

  齊御風呵呵笑道:“你覺得你還能管得了我?”

  齊若成也自嘲一笑,回身拍了拍他的肩頭:“你爹這輩子,已經被這個現實的世界馴化了,只能默默無聞、庸庸碌碌的度過這一輩子,再也沒有勇氣闖蕩了,你有這樣的機遇,要珍惜,要好好把握。”

  齊御風低下頭道:“雖然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學會那種武功在現代還有什么用,但我喜歡這種生活。”

  齊若成道:“不錯,衣冠楚楚,按時上下班,念叨著與時代接軌,與時俱進,其實就是喪失了自我,隨大流罷了,人這一輩子,一定要為自己喜歡的事情堅持那么幾次…”

  正當兩人執手相望,準備父子情深,來個激情相擁之際,突然門吱呀一下打開,程素心闖了進來,眼前如此詭異的場面,不由得瞪圓了眼珠道:“啊,對不起,我…”

  齊若成哈哈一笑:“怎么,程大夫,我兒子這病也差不多好了,能不能出院啊?”

  程素心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臉色通紅道:“我們主任建議他最好還是多觀察兩天,看看病情是否有反復,因為他這種中毒以前從未有過,所以還是謹慎點好。”

  齊若成點了點頭,轉頭看了齊御風一眼,見他無可無不可的樣子。便當場做主道:“那就再觀察兩天,不過。程大夫,這隔壁病房裝修怎么沒黑天沒白天的。天天電鋸錘子,滋滋亂叫,這讓患者怎么睡覺啊?”

  程素心聽聞一怔,隨即無奈道:“隔壁是骨科的手術室…”

  正當幾人談論之際,突然一個護士大聲教導:“程程,程程,快點過來,你爸叫你,出事了!”

  程素心聽她喊得嚇人。大吃一驚,顧不得打招呼,急忙轉身跑出了病房,與那位護士略一交談,便匆匆忙忙向外跑去。

  父子兩人覺得奇怪,便從窗子向外看去,卻見醫院門外樓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了數十輛轎車,密密麻麻地將醫院正門全部堵死。一輛輛的車門打開,從上面稀里嘩啦的下來一堆堆面目猙獰的壯漢,手里都拿著鋼棍和砍刀,為首幾人帶著墨鏡。穿著風衣,正高聲打著電話,一看便是非同尋常的人物。

  此時醫院不少遛彎散步的患者醫生也都忍不住趴在窗戶往外望著。一個個馬上變得噤若寒蟬,一個詞匯登時浮現在了每個人的心里:醫鬧。

  齊若成驚道:“這是什么人。內地怎么會有這樣囂張的黑社會?”

  此時聽得程素心大聲在走廊里喊道:“護士長,將護士站里的病歷柜送到庫房!”

  “好的!”

  “劉主任。命令所有女醫生和實習的學生,脫掉白大褂,從后門撤離到醫科大學。”

  “嗯。”

  “張隊長,整理人手,戴上鋼盔,拿上盾牌警棍,帶上催淚彈,跟我堵住門口!”

  “好!保安隊,集合。”

  齊若成聽到這中氣十足,有條不紊的喊聲,不由得一愣:“訓練有素啊!這姑娘不簡單。”

  齊御風卻未曾發表意見,只默默的將自己針頭拔下,湊到了窗邊。

  程素心領著幾十個保安雄赳赳,氣昂昂出門,迎面正碰上一個身寬體胖的老頭帶著上百人手緩步上前,兩方人馬臨近一丈之遙,,便一起停了下來。

  程素心皺著眉頭叫道:“劉老板,咱們的事已經兩清了,你還來干什么,隔壁可就是公安局,鬧得大了,對你可沒有好處。”

  那位劉老板年約五六十歲,腆著個大肚子,長得如同還俗的彌勒佛一般,身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西服,像是從未洗干凈。

  他兩撇胡須,帶著一頂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電視劇《上海灘》里面許文強經常戴著的那種禮帽,聽見程素心搭話,也不回答,左手從旁邊人手里抓起一個大喇叭,右手拿起一張講稿,張口就喊道:

  “浙江杭州,浙江杭州,最大的私立醫院黑幕重重,天理何在!王八蛋老板程璜淼,不敢面對病人家屬,領著他小姨子跑了,為了不讓更多的無辜患者慘遭枉死,我們在此向大家呼吁,不要再到這家醫院治病,不要讓這種只圖利益,不負責任,缺乏醫德的醫院有生存的空間,還這個社會以朗朗乾坤,光明正義!”

  “程璜淼王八蛋,程璜淼王八蛋,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被你這個庸醫害死,你為什么不賠償!你為什么不賠償!”

  程素心氣的渾身發抖,立刻也抓起一個喇叭對他喊道:“劉廣坤,你別信口雌黃,我已經打探過了,你兒子來我們醫院之前三家醫院都不敢收,早就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我爸好心好意心軟才試著搶救一下,可是他還沒上手術臺就死了,管我們醫院什么事?”

  劉廣坤看她一眼,冷笑道:“進了你們醫院大門,你們就有責任。”說罷眼皮一低,繼續拿起擴音器,聚精會神的喊道:“程璜淼王八蛋,你不是人!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被你這個庸醫害死,你為什么不賠償!你為什么不賠償!”

  程素心神情激動,猛然把自己的擴音器音量調到最大,大聲喊道:”劉廣坤,你才是王八蛋,生個兒子不好好教育,吸毒嗑粉,喝完了酒還上大街上開車作死,人被撞成了一灘爛肉還怎么救活?人是車撞死的,車是你兒子開的,又不是我們醫院誤診,管醫院要什么錢?”

  “我們醫院一不該你。二不欠你,你兒子自己作死。都撞成一灘鼻涕樣了才來醫院,人是車撞死的。車是你兒子開的,又不是我們醫院誤診,管醫院要什么錢?”

  她語速又快又亮,咬字清晰,清脆嘹亮,遠勝過對方磕磕巴巴的沙啞嗓子,那劉廣坤喊聲被她壓了下去,怔了一怔,眼看對方越喊越有激情。越喊越是響亮,樓上眾多患者,甚至都有拍手喊好之人,不禁心中微微一慌,但不過剎那,便冷靜了下來,眼中兇光一閃,對著身后打個手勢道:“砸!”

  這一聲“砸”雖然聲音不大,但他身后之人立刻卻都站了出來。只見各人朝四面八方奔去,有的關大門;有的各處砸玻璃;有的虎視眈眈,對著正前方的保安團體,上來便狂砸猛打。各司其職,顯然早有訓練。

  程素心一見雙方動手,急忙上前一躍。踢開兩人,可是對方人數眾多。又手持兇器,自己雖然不弱。卻又能抵得住幾人?

  她接連擊退了幾位彪形大漢,便已然吃力,看見有人已經侵入了病房區,自己也挨了幾下重手,急忙大喊一聲道:“別打了,我們愿意賠,愿意賠!”

  此時已經有四五位保安掛彩,大片玻璃被砸碎,聽到這一聲愿意賠,劉拆遷一聲“停手”,登時數百人聚攏到了一起,將程素心等幾十人圍在中央。

  劉廣坤雙手掐腰,笑道:“程家大小姐果然有兩下子啊,你能賠多少錢啊?”

  程素心頭臉都是汗水,臉色漲紅,她呼呼喘了半天,才道:“五十萬,我能做主,現在就賠給你。”

  劉廣坤“呸”吐了一口痰在地上,不屑道:“才五十萬,打發要飯花子呢?告訴你,沒有八千萬,這筆帳就沒完。”

  程素心怒道:“你講不講道理,你兒子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搶救的價值了。”

  劉廣坤冷笑道:“雖然你們醫院沒錯,但我兒子才21歲,而且也的確死在你們醫院了,總要賠一點吧?”

  劉廣坤卻勃然大怒道:“你這缺德帶冒煙的醫生!你的醫德呢?人家電視上有人死了半個小時還能搶救過來呢,你見死不救,還有理了?我砍死你!”

  說罷,他上前一腳揣在程素心身上,隨手又是一棍,將程素心打到在地。

  程素心被這一棍打的不輕,好半天,她輕咳了一聲,在地上艱難爬起,啐了一口血,抬頭低聲道:“各家有各家的難處,你死了兒子固然悲傷,我剛才也有不對的地方,不如咱們坐下來談如何?”

  劉廣坤見這一棍居然沒將這女孩打死,微微一愕,點頭道:“好,咱們坐下來談。”

  程素心聞聽此言,心中一寬,剛要站起,卻聽見劉廣坤高喊一聲道:“搬進來!”

  只見大門開啟,哀樂響起,一行人服色整齊,臉色鄭重,抬著一口棺材,后面花團錦簇,更有上百人提著花籃花圈。

  這一群人涌進醫院,有的抗抬木材,有的抱著條幅挽聯,各司其職,井然有序,竟然在這醫院當中搭建了一座靈堂。

  不出一會兒,靈堂搭建完畢,門口一位黑衣人一招手,頓時一堆中老年婦女擠了進來,趴在遺像面前,哭聲大作。

  程素心眼見這醫院門口鬧鬧哄哄,盡是哀聲,劉廣坤帶來的人馬設靈堂、燒冥紙、擺花圈、貼標語、發傳單,井然有序。

  而周圍一地狼藉,血濺四處,心中登時大為不滿,但卻也不敢表露,偷眼朝門口一名大夫看去,見他偷偷點了點頭,才略微安心了些。

  劉廣坤到靈堂前面拜祭了一番,才回到門前,坐在手下人搬來的一把椅子上,施施然叫道:“怎么談?給個痛快話,還在等警察啊?也不問問你劉爺是什么人,愿打官司,我陪你到衛生廳!”

  程素心臉色鐵青:“再加五十萬,劉老板,我知道你有都是錢和人脈,盯上我們醫院這塊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我們這醫院光固定資產就超過兩個億,是我爸的一生心血,你兒子就算是個金人,也值不了那么多錢!”

  劉廣坤勃然大怒道:“好大的手筆呀!一百萬,惡心我姓劉的呢?一句話,八千萬,你給還是不給?”

  程素心搖頭道:“這錢我給不了那么多。”

  正當此時,突然從醫院大樓正門躥出一個身影,神情激動,大喝一聲:“給你馬勒戈壁!”齊若成父子一看,正是程健。

  劉廣坤聽了這話,冷笑連連,身形劇顫,大肚皮一抖一抖的,打量了他一番,大聲道:“程璜淼的兒子?弟兄們,給我上,把那小子給我打死,他害死了我的兒子,我也不給他留后!”

  這一句話說出,他身后之人,呼啦啦地沖進醫院,頓時大樓內雞飛狗跳,響起一片慘嚎之聲。

  齊若成雖然久在官場,可這般場面,卻也還是第一次見到,眼見醫院大樓不保,他神情激動,不禁大喝一聲:“兒子,變身!”說罷抓起齊御風后脖頸,便將他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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