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恒山三定眼見施戴子劍術如此高明,也不禁都暗暗贊嘆,眼見他這每一招之中均包含了華山派劍法的jīng妙之處,可是變化之奇,卻遠比以往岳不群所展露的劍術更為高明,一招一式,盡皆巧妙異常,其中轉折連貫之際,更是天衣無縫,令人匪夷所思。
當即定逸師太不由得朝莫大先生臉上看去,卻見他閉目闔眼,似乎不勝勞苦,已然昏昏yù睡,而嘴角之上,卻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顯然是成竹在胸。
左冷禪心中也是微微一驚,心道這施戴子原本是個不成器的家伙,在江湖上不過二流,怎么一轉眼劍術卻變得如此高明,當即他看向華山派眾人,見華山弟子各個眉飛sè舞,喜不自勝,尤以那姓齊的小子為最,當即不由得心中憤恨。
玉璣子坐在擂臺之上,當即老臉通紅,心中也隨之變得一片茫然,不禁怔怔地發起楞來,隨著四周眾人的一片驚訝嘩然之聲大作,越來越響,他才驀然驚醒,急忙用道袍袖子掩住面目,對著施戴子連句客氣話也不說,便退了下去。
他臨到場邊,玉音子早已等不及,便上前安慰道:“師兄,你且等著。待小弟上臺替你報仇。”
玉音子旁觀者清,他見這華山派的青年劍術雖妙。但來來回回,卻也只有那么幾下。而且內力并不如何高明,只要一心一意使出自家泰山劍法破敵,心無旁騖,以他的劍術根基,破他劍招似乎是應該不難,方才玉璣子之所以落敗,一邊是因為對手奇招迭出,目不暇接,另外一方面。卻也因為他自己心浮氣躁,有些太急于求成了。
玉璣子與玉音子雖然是同門師兄弟,卻并不如何交心,此時見他如此仗義,不禁對平時自己對這位師弟所做的蠅營狗茍之事大為慚愧,當即感激道:“師弟…”語氣哽咽,幾乎當場就要流下淚來。
他這般成名數十年的高手,一朝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打敗,幾十年名望威信一掃而空。若不是似玉璣子這般天賦異稟,臉皮夠厚,便是連當場自刎的也不在少數,可見他心中情感脆弱至極。正需要多加安慰。
此時他見玉音子身形高瘦,器宇軒昂,這么一站出來。風度儼然,道袍隨風飄動。更顯得神采飛揚,不禁更是大為感佩。開口道:“師弟,我一人名望不要緊,關鍵是墮了我泰山派的聲威,此子劍術看似平常,但其中大有道理,你需千萬小心。”
玉音子鄭重地點了點頭,握住玉璣子雙手道:“師兄身為泰山之長,切莫多想,勝負乃兵家常事,兄需保全有用之身,率領我等眾人,師弟去去就來。”
”好的,師弟,我在此候你得勝歸來。”
“師兄…”
“師弟…”
“師兄…”
“師弟…”
玉音子與掌門師兄一言說罷,當即拔劍在手,大踏步上前幾步躍上了高臺,他這幾步飛揚灑脫,塵沙不起,且一步比一步為高,便如同大雁飛翔一般,群雄見了,不少人不禁為之大聲喝彩。
玉璣子眼見又是一場龍爭虎斗,眾人都無暇關注于他,不由得也打消了躲藏起來的念頭,徑直走到泰山派人群之中一個不顯眼的位置,眼睛盯著擂臺。
玉音子上了擂臺,卻見對面施戴子從華山派群中復而走出,卻不上前見禮,只笑瞇瞇道:“不知這一位是哪一派的高人?”
玉音子當即一愣,怒道:“我乃泰山派玉音子,華山派那個不知?你在此裝模作樣,是想與我平輩輪交么?”
施戴子恭恭敬敬道:“方才哪位前輩手持泰山派掌門信物,挑戰我華山派,一位敗了,另外一位又來,不知華山派此番來泰山做客,是否泰山派便要將我等趕盡殺絕不成?華山泰山今rì是不是不死不休,勢如水火?如若泰山派有此想法,不若咱們兩派齊上,斗個你死我活罷了,我華山派雖然遠不如貴派人數眾多,但大丈夫死則死矣,卻不愿受這般零碎戲弄。”
“這位前輩若是代表泰山派出戰,你是同門公舉,還是自告奮勇?是想繼承往rì五岳劍派的比武較量,還是為今rì兩派私怨而來?”
玉音子冷冷一笑道:“比武又如何,私怨又如何?”他心中暗道,泰山派雖然人多勢眾,但今rì分成若干勢力,各自心懷鬼胎,不能合力一處,而華山派人數雖少,但先前那齊御風,后來這施戴子,卻都不是泛泛平常之輩,掌門令狐沖武功更是年輕一輩之中的翹楚,更有各種靈獸護駕,合單單泰山派之力,可能已經不敵這原本墮入末流的華山派了。
施戴子笑道:“若是比武切磋,自然是點到為止,只分高下;若是前輩為私怨而來,此番卻不能像玉璣道長方才一般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他語氣平和,話中卻帶著咄咄鋒芒,眾人聽他這一句,不禁都心中為之一驚。
玉音子略一皺眉,突然想到,雙方原本只為了一句諷刺之言,打就打了,完就完了,但如果似泰山派這種不依不饒,接連派高手對付華山派的做法,確實也令對手有所惱怒,以為泰山派今天是卯上了華山派。
方才華山派上山立威,劍出山崩變石壁,排位虎嘯驅華拳,泰山派人人均已知曉,雖然眾人礙于情面,對此似乎表面上不屑一顧。但心中卻也是極為忌憚。
此時泰山派人心思變,立足未穩。主要工作還是‘維穩’,若是玉音子本人。可是萬萬不想得罪這華山派的一干新秀,更不愿在自己主場,當著天下英雄的面上,與這等古怪難纏的人物過招。
但今rì一戰,卻也是他長久潛伏以來難得的一次良機,只要經此一戰,無數的權勢財帛,皆垂手可得,他卻又萬萬不能錯過。
當即他只是沉吟片刻。便面sèyīn沉,大聲道:“少說廢話,來吧!我泰山派豈能為你等鼠輩所欺!有種的,便來跟你道爺單打獨斗,再來比試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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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一抬手,便示意施戴子上前。
正當此時,突然他身后傳來一個怨毒的聲音道:“師弟,你且退下,可別惹旁人笑話啦。”
玉音子聽得此人突然發聲。不由得長眉一軒,心中一陣惱怒煩躁,原來這無聲無息欺到他的身邊之人,非是旁人。乃是他的同門師兄玉磬子。
玉音子回頭,面向師兄慷慨激昂道:“為什么惹得旁人笑話,玉璣師兄被這華山派以詭計取勝。我要替他報仇雪恨。”
玉磬子本來站在擂臺之下,此時聽他這般說話。不由得白眼一翻,一跺腳沖天而起。翩然落在臺上,他抖抖手冷笑道:“你這般殷勤,難道還不是看見玉璣師兄失了勢,丟了臉,才急哄哄跑出來想要在左盟主跟前顯擺?倘若這次你若贏了,是不是泰山派便要改立你為長,從此我們幾個老家伙終生都要在你面前抬不起頭來?”
玉音子聞言,知道自己心思已然被玉磬子道破,當即不由得放下尊敬,抬眼望向玉磬子,眼中含冰,也是冷目以對。
原來方才玉音子上前,玉磬子便有所疑惑,隨即細思,便豁然開朗,此次五岳劍派合并,他們各自都收了左冷禪的不少好處,知道就算成立一個五岳派,rì后五岳派眾人也依然將分居五岳,每一處山上定有一人為首。
眾泰山長老不顧面皮,這一次合謀算計了xìng子剛烈的天門道長之后,眾泰山派長老自知本事與左冷禪差得甚遠,原無做五岳派掌門的打算,但卻都已然各懷心思,各自準備謀劃如何當上這個泰山之長。
誰知玉璣子先聲奪人,以最年長之身份并左冷禪的支持,奪了這個位置,眾人雖然心中不服,卻也無話可說,但此時他在眾人面前丟人顯眼,敗于華山小輩之手,泰山眾長老驚訝之余,卻也不禁有些暗喜,心道他這般模樣,定然為左冷禪所不喜。
只是在瞬間便能看出玉璣即將落敗,并安置好這一番說辭的,卻也只有玉音子一個。
玉磬子平素貪酒好sè,腦子稍微遲鈍了些,但眼見玉音子登臺,原本模糊的,卻不禁都在一瞬間明白了,所以他只稍微提點玉璣子幾句,便匆匆上來,要代替玉音子打這一仗。
玉磬子見玉音子久久不語,便道:“今rì比武切磋,掌門不勝,自然還有師兄,泰山派眼前以我居長,你且退下。”
玉音子冷笑道:“哼,你雖居長,可是平素所作所為,服得了人嗎?上下人眾,都聽你話嗎?”
玉磬子勃然變sè,厲聲道:“你說這話,是何用意?你不理長幼之序,欺師滅祖,本派門規第一條怎么說?”
他兩人這番話,語氣激憤,沒有抑制聲音,當即不少人不由得都搖頭嘆息,泰山派上一輩人物留存最多,劍術流傳下來的,也是五岳之首,而且泰山派廣有良田幾千畝,資源豐厚,不愁吃不愁穿,地處中原齊魯福地,可以說人杰地靈,萬事俱備,可歷代以來,卻總是抵不過華山、嵩山等派,究其原因,無非是高手太多,代代內耗嚴重,以至于都無所作為。
齊御風聽完令狐沖的介紹,不由得深深沉思,而后拍腿嘆息道:“后世此地國企,亦是如此作風。”
當即他與令狐沖商量幾句,看著臺上二人依舊爭論不休,冷笑不已,不由得拍拍屁股,起身上前問道:“泰山派中,到底哪一個出來比武?”
玉磬子和玉音子齊聲道:“是我!”
齊御風道:“好,你們哥兒倆自己先打一架,且看是誰強些。嘴上說不清,打架定輸贏!”
周圍群雄早對這兩個老頭子啰里巴嗦講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內幕有些不耐煩,此時聞聽齊御風此言,不由得都是眼前一亮,當即齊聲叫道:“對,此計甚妙,哪個想當泰山當家,打一架便知道了。”
眾人這一說,玉磬子當即便有些皺眉,而玉音子冷笑兩聲,卻面有得sè。
原來玉磬子雖是師兄,但平素沉溺酒sè,武功劍法比之玉音子已大有不如,兩人師兄師弟,互知根底,玉磬子知道當真動手,自己絕難占領上風,而且此事雖然關系厲害,外人看來,卻也無非是哪個人出手而已,泰山派自己,又豈能內訌斗爭?
正當兩人盡量文攻而非武斗之際,玉璣子在一邊突然破口大罵道:“玉音你個老王八蛋,假意賣好,暗藏禍心,我這泰山鐵劍,就算要讓人,也絕不能讓你!”
他以一派掌門至尊說出這番話來,登時輿論大嘩,眾人都心想,泰山派這幾位久不出世的太上長老,都傳得跟神仙一般,卻不知原來是這般貨sè,跟他們相比,急躁易怒,動不動就暴跳如雷的天門道人,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玉音子也不著惱,當即不動聲sè道:“只怕玉磬師兄的泰山派劍法,卻也降服不住這青年。”
他此言一出,泰山派眾人當即都不由得一怔,隨即便陷入短暫的深思,泰山派長老之中,一向玉璣子號稱最高,玉音子次之,但玉璣子乃是因年長那么幾歲,是以眾人一團和氣,都謙讓與他,而玉音子的功夫劍法,卻的確是實打實的打出來的名頭,玉磬與之相比,的確遠遠不如。
就在這時,臺下齊御風不禁皺眉不屑道:“我看泰山派武功的jīng要,你二人誰都摸不著半點邊兒,偏有這么厚臉皮,在這里啰唆爭吵,虛耗天下英雄的時光,要么你倆一起上吧,我師兄在這站著一言不發,也怪累的。”
施戴子本來規規矩矩站在一邊,聞聽此言,不由得跟著點了點頭,似乎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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