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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王召

  齊曲二人回眸一看,卻見身后并無人蹤,曲非煙心中疑惑,便走進屋子里,卻見一名上了年紀的女尼正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笑瞇瞇地看著她。

  曲非煙見這女尼慈眉善目,好生親切,不禁開口遲疑問道:“老人家,您…是誰?”

  那女尼搖了搖手掌,示意她莫要太大聲,繼而小聲道:“貧尼是恒山定閑。”

  曲非煙知道定閑師太乃是恒山派掌門,只不過一向不在江湖中多走動,是以名聲不彰,但論及武功智謀,只怕在恒山三定中也得排名第一。眼前此人,與定逸師太描述的定閑師太模樣,也十分相仿。

  當即她不由得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怎么就您來了,定逸師太呢?她怎么沒來,我好想念她啊。”

  定閑師太慈愛地看著她笑道:“早聽師妹說你這小姑娘嘴甜,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恒山派全派現在都在這洛陽城中啦,我聽得這邊又是吵鬧,又是打架,就先來看看,她們隨后就到。”

  曲非煙聽得定閑師太說恒山派中人俱在洛陽,當即不由得一驚,說道:“洛陽離嵩山派門戶如此之近,師太怎能如此輕涉險地?”

  定閑師太含著笑搖頭道:“不妨事,不妨事,這次并非我恒山派單獨而來,而是浙南水月庵、蘇州白衣庵、濟南妙相庵、老河口清凈庵五派聯袂而至,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她說起江湖上的朋友之時。嘴角也不禁莞爾。

  曲非煙聞聽這武林一脈的尼姑竟然都聚集在了一起,心中不禁驚訝。心道這一次恒山派可當真是大手筆,想是上次被嵩山派驚擾過一次。險些滿門傾覆,此時也謹慎了起來。

  恒山派創派祖師曉風師太,恩澤廣播于江湖,是以江湖上女尼的武功大多傳承于恒山,行事一直以恒山派馬首是瞻,雖然恒山后代并沒有再出過曉風師太那樣杰出的人物,但后世尼姑們也都感念曉風師太的恩德,與恒山派關系世代綿延友好,從無五岳劍派那樣的種種糾葛。

  曲非煙怕齊御風單獨面對青城派眾人。一個冷不防遭了暗算,急欲出門,當即直接問道:“師太,你方才說他處置的不妥,到底哪里不妥啊?”

  定閑師太道:“眼下青城派依然算是武林正道,又與嵩山派交好,華山派大模大樣收容了這些人,豈不是憑空給自己立了個靶子,嵩山派豈能罷休?而且華山本就香火不旺。要看管這么多人,得花多大心思?”

  曲非煙笑道:“師太,你有所不知,現在我們華山派。也有十人啦。”

  定閑微微一怔,不禁開口道:“華山派掌門眼下就在城外,他怎么沒跟我說過?”

  曲非煙微微驚愕。口中叫道:“令狐沖果真沒有死么?”

  定閑笑道:“非但沒死,而且養的肥頭大耳。白白胖胖,我們在恒山腳下相逢。便一路同行…”

  曲非煙知道齊御風近日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令狐沖的下落,當即不禁大聲叫道:“齊御風,我有好消息告訴你,你家掌門沒死,現在就在城外。”

  門外齊御風臨近窗戶,眼睛望著眼前眾人,耳中聽這兩人言語,也聽得清清楚楚,當即心中喜道:“我聽見啦,請問師太,這些人如何處置?”

  定閑道:“此地并非善地,你弄出這么大動靜,想來嵩山派必然很快就會得知,宜早不宜遲,咱們趕緊出城。”

  說罷從口袋里掏出一沓細細的繩索,交給曲非煙,兩人并肩從屋中走出。

  她本來怕余滄海見了她之后無地自容,不想與他見面,但思來想去,覺得現下形勢實在太過危險,當即也顧不上許多。

  余滄海看見定閑師太現身,怪眼一翻,當即哼了一聲,也不多言。

  齊御風從曲非煙手中取了那亮晶晶的繩索,便將余滄海雙手綁縛在背上。

  繼而他走到一旁,又接連綁了幾人,眾人見那猛虎與狐貍虎視眈眈,緊盯著幾人,不由得都心生氣餒,任憑他上下其手。

  但他一連綁縛了幾人之后,卻有人心生疑惑,心道我吸了那毒粉,怎么這么半天藥力卻還沒發作,如此束手待斃,豈不是真的步入了絕路不成。

  當即有幾人互相對視,使了個眼神,便要暴起逃走,誰知一人身形剛剛縱起,就只覺得眼前一花,聞得一股腥風,一只虎爪猛然出現,拍向他的胸前,那人頓時如同離弦之箭,嘭一聲巨響,便被拍到了墻壁之上,頓時整個身軀四分五裂,殘肢滿地,血流成河,一時慘不忍睹。

  青城派眾人當即都驚駭無比,不由得都嚇得面如土色,兩腿抖如篩糠,都心道方才自己幸虧不是第一個起身。

  齊御風也略微有些驚訝,他方才暗暗戒備,已經看到了那幾個人的眼神,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這個一直不聲不響的老虎居然動起來比他還快捷,而且這一掌下去,居然比上次打莫大先生那一掌威力還大,看來這龍象般若功,當真威力無窮,單以力道剛猛而論,似乎還勝過降龍十八掌一籌。

  定閑師太更是吃了一驚,心道尋常老虎,掌力不過千斤之重,它這一撲,一拍,力道儼然比三五頭老虎還厲害,當真不知怎么養的。

  齊御風所綁縛眾人的繩索,乃是以極細極韌的白金絲編織而成,任憑你武功再高,也絕難扯斷,他將眾人串成一串,當即牽著繩頭,便要出門。

  正當此時,突然聽得一聲破鑼般的喊聲道:“定閑師太,既然來了,就別忙著走哇?”

  說話之間,只聽的腳步聲響。一行幾十人從院外走來,為首一人。身材十分高大,身穿一身白衣。似俗非俗,似道非道,須眉極長,面相卻十分平凡。在他身后,三十多人魚貫而入。

  定閑師太見這干人等半數穿著嵩山派的服色,為首幾人卻各穿本服,高矮僧俗,各不相同,當即不由得暗中一皺眉頭。心道嵩山派當真不可輕視,這么快就趕到了這里,她到底還是有些大意了。

  那些人站定之后,立刻肅然無聲,分列兩旁,中間站著那白衣人和嵩山派的幾位老者。定閑師太認出那方才發聲之人,乃是嵩山派的一個長老,喚作司馬談,武功倒是平常。不足為懼,但那為首白衣之人,面色冷峻,不論舉止、眼神、腳步、處處深藏不露。料來已練到了由實返虛,自真歸樸的境界,倒是棘手的緊。

  定閑師太身后有大批援軍。又多經歷過風雨,見識不凡。當即也不太過緊張在意,便張口問道:“這位居士看著面生。不知是尊姓大名?”

  那人看上去年紀也不算甚大,架子卻擺得十足,聽定閑師太一說,面無表情,只哼了一聲,那司馬談急忙上前介紹道:“這位乃是我嵩山派左掌門的義兄,名喚王召。他閉關在嶗山修習拳法已有三十年,此番出關,便是為了這一次五岳劍派的大會而來。”

  定閑師太心中一驚,心道既然這人還是左冷禪的義兄,那年紀怎么也得六旬開外,可是看上去頂多只有四十多歲,莫非他內功已達無上境界,達到了傳說中那種無相無我,見神不壞的境界了不成?

  她心中不由得暗暗謹慎,便對著眾人點了點頭。

  那王召氣勢非凡,一雙眼睛湛然若神,睥睨四望,點了點頭,繼而也不理定閑,只是直直地看著齊御風冷冷道:“龍戰于野,其血玄黃,你這小子,果然有點門道。”

  齊御風登時一驚,心道自己擺出個架勢,他便能看出自己這一招的來歷,這武功見識,可當真不凡,當即身形一動,暗暗戒備。

  那王召又道:“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你這降龍十八掌雖然精妙,卻也并未練成,遇到真正高手,還是不堪一擊。”

  齊御風心中又是一驚,心道這人對降龍十八掌來歷如此清楚,一身武功當真深不可測,只怕今天非得好一番惡戰不可。

  他看看自己這邊,除了定閑師太,剩下的戰力之中,曲非煙、小雪球兒,絕非這等人的對手,若是想破解今日之局,莫非還是要跟這雪風聯手不成?

  當即他將目光一掃,不由得看向老虎雪風,那王召眼神何等犀利,當即也淡淡向他眼神所望之處一掃,不由得也有些驚訝,動容道:“阿修羅神虎,極地青狐,世上當真有此異獸!”

定閑師太佛學精湛,卻也沒看出這幾只畜生有什么不同,當即不由得心道:“《法華經提婆達多品》中曾經提到,這阿修羅乃天龍眾八部之一,天龍八部、人與非人,皆遙見彼龍女成  佛”。

  佛經之中,阿修羅地位甚高,釋迦牟尼說法,說“四念處”,阿修羅王也說法,說“五念處”;釋迦牟尼說“三十七道品”,阿修羅王偏又多一品,說“三十八道品”,換而言之,超脫來看,阿修羅的境界似乎比佛祖都高上一層。

  “這老虎看上去只不過威猛一些,何談得上阿修羅三個字?”

  齊御風卻有些疑惑,心道:修羅王一平不是獅子化身么?什么時候變成老虎了,莫非它還會一路”修羅魔破拳“不成?

  那神虎見王召看它,面色不善,也渾然不懼,猛然“嗷”一聲狂嘯,聲音洪亮之際,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在場之人每個人耳朵都嗡嗡直響,那嘯聲夾著夜空中的風聲,真如風雷怒吼一般。

  眾人心中都為之一震,心道這老虎果然不簡單,只有那頭青驢,先是被嚇得幾乎癱倒在地,但一經緩過氣來,不禁對老虎大為不滿,撩起蹄子,便上前踢了老虎兩下。

  雪風知道大敵當前,也不理青驢搔癢似的幾蹄子,只是瞪著一雙銅鈴般的金色眼睛,直瞪著王召。

  齊御風心道,方生大師苦思不解。不知這左冷禪有何倚仗,想強行合并五岳。看來這王召,便應該是他的倚仗之一了。

  王召笑道:“好一只畜生。當真不凡,這神虎可就是那個朱巴嘉措大師的遺物?”

  齊御風不動聲色,搖頭道:“這老虎是我從小養大,跟旁人沒什么關系。”

  王召看他一眼,冷笑道:“這神虎只怕比你爺爺歲數還大,小朋友胡吹大氣,可別閃了舌頭。”

  定閑師太不愿在這細枝末節上浪費功夫,當即道:“王居士此來,所謂何事?”她眼望著余滄海等人的方位。見他們雖然萎靡在地,臉上卻頗有得色,不由得心道,今天嵩山派一來,只怕是這些人都帶不走了。

  王召大馬金刀向前走了幾步,氣勢昂然,口中道:“這些人是青城派的,你們憑什么抓他們?”

  齊御風插話道:“青城派為禍江湖,無惡不作。人人當而誅之,我等替天行道,又有什么過錯。”

  王召哈哈一笑道:“咱們江湖中人,哪一位生平沒殺過人。沒犯過惡行?說什么替天行道,都是些騙人的鬼話。”

  齊御風冷笑道:“你聽說過《辟邪劍譜》沒有?”

  王召笑聲一凝,當即瞪視齊御風兩眼。沉聲問道:“你說這個干嘛?”

  齊御風道:“青城派為了奪取林家的《辟邪劍譜》,殺了多少人命?江湖上人人皆知。我今天對他們擒而不殺,算不算得上有好生之德。”

  王召一聽他說兩者之間有這般深仇大恨。齊御風說的正氣無比,一對眸子凜然生威,當即不由得一陣語塞,不知如何搪塞過去好。

  旁邊那司馬談突然道:“王兄,切莫中了這小子的計謀,那林家小子,我也曾在這洛陽城中見過,此時想來早被東方不敗一把火燒死了。他金劍白狐,必然就是那華山派新晉的少年高手齊御風。”

  王召聽了這話,臉上皮肉抖動,嘿嘿了兩聲,臉上卻不見笑容,當即活動下手腳,口中冷冷道:“小子功夫不錯,騙人的伎倆也是不少。”

  齊御風也不多話,當即從背囊中抽出一支箭羽,叫道:“林家的公子林平之,乃是我八拜之交,這枝銀羽箭,便是我們換帖的明證。我替我兄弟報仇雪恨,有何不可?”

  眾人見他抽出那枝箭羽,泛著銀光,較一般箭羽短上不少,并非一般射箭之用,而是藏在袖中,當作暗器來使的短箭。

  福威鏢局林家現在雖然已經衰微,但林震南的祖父林遠圖以一套七十二路“辟邪劍法”,一百單八式“翻天掌”,十八枝“銀羽箭”馳名中原,老一輩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即嵩山派眾人,臉上不由得有些難看。

  王召卻也絲毫不在意,聽到齊御風是華山派之人,當即單刀直入地問道:“你既然是華山派的,五岳并派之舉,你從是不從?”

  齊御風笑道:“你是五岳劍派的盟主么?我聽你這口氣,倒仿佛是武林至尊不成?在下在華山派乃是閑人,素來不理事。門中大事,該同我們掌門說去才對。”

  王召道:“五岳劍派便如同一盤散沙,如果能歸并為一個‘五岳派’。那時人多勢眾,齊心合力,實可成為武林中諸門派之冠,倒也不錯,如此一來,你們華山派的事,便是我們嵩山派的事,說什么也不能讓貴派弟子吃虧,如若不然,嘿嘿…”

  余滄海方才聽他之言,倒好似是護定了青城派,稍有寬心,但后來聽他之言,倒仿佛華山派如果同意合并五岳門戶,他這青城派卻可當成棄子,送給華山派撒氣一般,當即不由得面如死灰,低嘆一聲。

  齊御風笑笑,不做言語,王召便將目光轉向定閑師太,口中道:“師太,你是恒山派掌門,當得了家,做得了主,并派之舉,你以為如何?”

  定閑師太長眉毛一軒,搖頭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必遭惡報。相煩居士奉告左掌門,若是左掌門一意孤行,恒山派從此便不再奉左掌門號令。敝派雖然都是孱弱女子,卻也決計不屈于強暴。左掌門并派之議,恒山派恕不奉命。”

  王召“嘿”一聲笑道:“既然如此,久聞恒山華山兩派武學淵深,劍法高明,我姓王的,今日便以一雙肉掌來會會兩位的高招。”

  定閑師太略一皺眉,便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她見這人身高膀闊,形相極是威武,說話中氣充沛,步履凝重,站在那里如淵停岳峙,儼然大宗匠的氣派,想來日后必定是嵩山派的第一號打手,當即也想試試他功力如何。

  齊御風卻聽得這人要以一雙肉掌對抗劍法,心中不由得一驚,武學之道,綿延無盡,但練到絕頂境界,有沒有兵刃卻都是一樣,莫非這王召竟然已經練到了那般境界不成?

  他雖看不出此人功力到底多深,但也知再高也高不過朱巴嘉措,當即道:“這位高人想要見識我兩派武學,又何必勞動師太大駕,待在下給他演幾招,也就夠了。”

  說罷,他一連邁出七八步,橫在兩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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