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御風當即一皺眉頭,略一思索便道:“是峨眉派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莫大先生搖了搖頭,嘆道:“是一對無門無派的夫妻,江湖上誰也不知這一對夫妻的真實姓名,不過他們自言與峨眉派上代頗有淵源,而且劍法如神。當時他們只使兩口長劍,在上萬的日月神教教眾之間來去自如,擊退日月神教幾百名一流高手,最后殺得日月神教教主屁滾尿流,諸多長老苦苦哀求,才看在先代張教主的份上,才讓日月神教茍延殘喘,逃過了傾滅之難。”
齊御風不禁悠然神往,續問道:“后來呢,這與華山派又有什么關系?”
莫大先生道:“這對夫妻為峨眉派殺退強敵之后,即便歸隱,江湖上誰也不知他們去了何處,不過他們卻留了一個小女兒在峨眉派歷練,這女兒天性聰穎,又熟讀佛家經典,峨眉派感念她父母對峨眉派有再造之恩,又因她年紀輕輕,便在峨眉派武功已出類拔萃,遠超同輩,便將她定為了下代峨眉掌門。”
“誰知世事難料,就在她準備剃度出家,與古佛青燈常伴一生之時,卻又愛上了一位華山派的少俠,這位少俠慷慨豪邁,劍法又高,這位大小姐一見傾心,從此一顆心啊,便離不開他了。”
曲非煙聽到這話,不禁清眸流盼,偷偷抬頭望了齊御風一眼,卻見他神色有異,若有所思,當即不禁氣惱,又轉過頭去。
卻聽莫大先生又道:“這位女子終究未能慧劍斬情絲,歷經艱難險阻,同門阻撓,最后破門而去,和那華山派的少俠成了一對神仙眷侶,那少俠后來接掌華山,便又與峨眉通好,這對金童玉女江湖中人人稱頌,都是羨慕不已。”
“而且兩人都是武學高絕之人,文武全才,超逸絕倫,雖非神仙,卻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杰。他二人后來一起精研劍道,中興華山,將歷代華山武功去粗存精,整理出華山派立以為根基的劍法內功。一時之間,華山派門戶鼎盛,前所未有,便是與少林、武當相比,也不遑多讓,所謂‘拳出少林。劍歸華山。’便是由此而來。”
“那女子的先輩又同明教有故交,于是他二人聯絡衡山、嵩山、泰山諸多高手,共同研討、截長補短,自此四派武功都大有進益。”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這一對恩愛夫妻,過了十來年,后來卻不知怎地,竟而反目成仇。那女子一怒之下,便離開華山,到恒山見性峰出家為尼,創了恒山一派,她便是恒山派的創派祖師曉風師太了。”
齊御風聽聞曉風師太居然有這般大的來頭,不禁目瞪口呆,忙問道:“曉風師太既然跟華山派有這么大的隔閡,后來怎么又有了五岳劍派?”
莫大道:“曉風師太離開華山派之時,便發現日月神教有死灰復燃之勢,于是她便故意選了距離日月神教總壇黑木崖所在不遠之處的恒山,那恒山派距離河北平定州不算太遠,是以有她這個絕世高手坐鎮,日月神教便不敢妄動。但她當時與華山派的掌門丈夫似乎只是口角之爭,日后未免后悔,她創立恒山派不久,便因為郁郁寡歡,又不過十多年,便逝去了。”
齊御風和曲非煙聽到此處,不禁心中都一陣難過,扼腕惋惜,齊御風當即嘆息道:“夫妻吵架,床頭打架床尾和,舌頭哪有不碰牙的,一個女人,那么大氣性干嘛,真是自找苦吃。”
曲非煙聽到這話,當即叉著蠻腰,瞪圓了一雙杏核眼看著齊御風叫道:“你說這話給誰聽呢?”
齊御風一愣:“我…我沒說給誰聽啊?”
曲非煙隨即面上一紅,轉頭道:“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齊御風一撇嘴道:“不理就不理,誰稀罕吶。”
莫大見這一對活寶打情罵俏,心中也是無奈苦笑,續道:“曉風師太一死,,日月神教便又蠢蠢欲動,恒山派獨木難支,便向華山派求援,華山恒山本有秦晉之好,打斷骨頭連著筋,又豈能坐視不管,曉風師太的丈夫當即集齊五岳人馬,匯聚恒山,殺退了日月神教,后來感念這一役五岳同舟共濟,共度難關之情,便在華山朝陽峰上會盟,立華山派為盟主,訂下了”五岳劍派同氣連枝“的盟號,到今天,已有一百三四十年了。”
齊御風聽得這樣的故事,才恍然大悟,心中許多歷史謎團,都一朝得解,當即他不禁心中暗道:“這曉風師太的家人是誰?與明教有舊,又與峨眉派有舊,天底下竟幾乎沒人不是她家親戚朋友,難道是那位武功卓絕的大俠后人?”
當即他不禁問道:“莫師伯,這曉風師太的俗家姓氏,是不是姓楊啊?”
莫大先生皺緊了眉頭,思索半天,搖頭道:“這故事我還是小時候聽我師傅說起,現在年紀老了,記性不好,也想不起她俗家姓氏姓甚么,但好似不是姓楊。”
齊御風心道:“天底下除了楊過的后人,還有誰家人有這么大的面子?”
正當此時,莫大先生突然道:“小子,你可知我跟你說這些,是何用意?”
齊御風當即莫名其妙,心道,老頭老太太閑著沒事,不都愛給孫子輩講故事磨牙么,還能有什么用意?
莫大先生看他面露不解之色,當即道:“咱們五岳劍派的創立,由來已久,都是以你們華山派馬首是瞻,雖然近幾十年嵩山派勢力大增,五岳盟主歸了他們,可是遭逢大難之時,你們華山派也應該擔負起責任。”
齊御風聽他說的鄭重,當即點頭道:“莫師伯但有差遣,請說便是,我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莫大慘然道:“我中了這一掌,眼下五臟俱損,拼著全身功力,才能壓抑住傷勢,但是三五日之內,也必將延及經脈,就算保得住老命,但畢生武功已毀于一旦,從此之后,只是個人見人棄的糟老頭兒了。”
曲非煙一聽,當即大驚道:“莫爺爺,不會的,你不會的。”
莫大先生搖搖頭道:“我自詡達觀知命,但事到臨頭,想要強求也不成了。”他頓了一頓,臉色忽轉鄭重,說道:“孩子,我迫不得已,想求你做一件十分艱難之事,你能不能擔當。”
齊御風早被他講訴了半天五岳門派家史,正自熱血沸騰之際,哪里又能說沒有擔當,忙起身道:“能,能,莫師伯,你說罷。”
他看見莫大先生已然風燭殘年,頭上蕭疏白發,身形孤槁,情不自禁又嘆一口氣,心道,他武功盡失,莫不是想讓我接掌衡山掌門罷?我是華山閑散的長老,不在華山序列之內,又與衡山派同屬五岳劍派,按理也不犯忌諱。
莫大先生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當即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劍,正是衡山派掌門的信物。
繼而他顫巍巍站起身來,面向南方,躬身道:“我衡山派創立至今,已有一百多年,莫大無德無能,不能光大門戶,今日五岳傾危,四方云擾,弟子卻又武功盡失,不得不卸此重擔。求祖師爺在天之靈,要佑庇我派逢兇化吉,履險如夷。”說罷又躬身行禮。
曲非煙初時怔怔的聽著,聽到后來,不由得驚疑交集,看一眼齊御風,又看一眼莫大先生。
莫大嘆一口氣,回頭將小劍一遞,口中道:“齊御風,你拿去吧…”
齊御風當即假意推辭道:“莫師伯,這如何使得,我沒學過一天衡山派的武功,而且…”
“把它交給我師弟劉正風,讓他重出江湖,告訴他這個擔子,我一人實在抗不下了…”莫大搖頭嘆息,神情落寞無比。
齊御風神情當即一凝,好半天才反映過味來,當即點了點頭,接過小劍。
曲非煙見齊御風的神色,從雄心萬丈到呆若木雞,不禁抿嘴偷偷一笑,風致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