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時間過去,長樂縣的戰斗結束了。
收獲是巨大的,十五家的商賈,悉數被抄家了,搜出來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因為時間的關系,還沒有來得及徹底的計算,按照盧象升等人的保守估計,至少在千萬兩白銀以上,更加令人吃驚的是,這次搜出來了大量的地契,這些地契不僅僅有長樂縣的,甚至包括了福州、閔縣等地,還有一部分竟然是其他府州縣的,土地的總數倒是很快清理出來了,十五家富豪兼并的土地,竟然達到了五十多萬畝,這是一個令人吃驚的數字。
損失一樣是很大的,江寧營將士的傷亡倒不是很大,受傷的很多,大都是被冷箭偷襲的,這不是最大的損失,最大的損失,是長樂縣的百姓,都以仇恨的眼神,看著江寧營的將士,可以預料,若不能夠想到很好龗的辦法,接下來的關系絕不會很融洽的。
蘇天成的目的是要統領福建,乃至于大明的天下,他最不愿意看見的情況,就是百姓與官府的敵對,長樂縣出現的情況,總算是令他明白了,為龗什么在征伐天下的戰爭之中,會有那么多屠城的景象,這并非是統治者或者勝利者愿意做的事情,有些時候也是被逼無奈,放著那么多仇視自身的人,肯定是巨大的隱患。
不過蘇天成不會采取所謂屠城的辦法,用殺戮的方式來維系統治,這個政權本身就不穩固,他有自身的辦法,就算是有些百姓一時間轉不過彎來,通過時間總能夠讓這些人明白的。
夜深了。盧象升、賀人龍、劉鐵漢、鄭鴻逵和鄭成功等人,都還在房間里面,沒有離開,他們各自稟報了情況,包括了一天來的戰斗情況,搜獲的財富情況。將士的傷亡情況等等,在匯報的過程中,蘇天成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已經是亥時了,眾人都很興奮,絲毫沒有睡意,房間里面也透露出來了淡淡的血腥味,一天的廝殺下來,這等味道是不可能消除的。
蘇天成看著眾人,慢慢開口了。
“拿下了長樂縣。是我們在福州的第一次廝殺,從這一次的廝殺之中,我們是應該有所收獲的,諸位一定要記住,殺戮不是主要的目的,將來我們還要建設這一片的熱土,今日的情況,諸位都看見了。長樂縣的百姓,很是仇視我們啊。若是百姓不擁護我們了,就是最為嚴重的問題了,你們中間,有人也提到了這個問題,認為采用嚴酷的管理方式,讓老百姓臣服。古往今來很多時候,統治者都是采用的這個辦法。”
“我不否認這個辦法可行,亂世用重典,老百姓總是會屈服的,可我不贊成使用這樣的辦法。原因也是很簡單的,我們面對的是大明的子民,并非是什么狡詐的對手,一旦我們占領了這些地方,老百姓就不再是我們的威脅,而是我們今后要管理的對象,要依賴的對象,盡管說這些老百姓之中,可能會有人一輩子都仇視我們。”
“俗話說的好啊,宰相肚里能撐船,作為上位者,若是沒有一點點的氣度了,遇龗見任何的反對者,都要舉起手里的屠刀,那是很可悲的情況。”
“今日這些話語,我本不想說的,其實我們江寧營這么多年以來,都是按照這個辦法執行的,我們占領了復州和宣州等地,對于住在那些地方的滿人,我們都能夠包容,何況是福建的老百姓,之所以強調,我是想讓諸位明白,從長樂縣的情況里面,吸取經驗教訓,我們今后的征伐,需要采取什么樣的模式,在勝利之后,如何來維持地方的穩定,如何的來凝聚民心,如何的讓老百姓支持我們,這才是最為重要的任務。”
“我的考慮,還是需要救濟和安撫百姓的,這些富豪請的諸多護衛,很多都是本地人,我們擒獲了不少,也殺掉了不少,甚至包括這些護衛的家人,長樂縣的老百姓,正在看著我們,看我們如何的懲治被抓住的護衛,他們恐怕從我們的行動中,認為兇多吉少了,認為我們會繼續大開殺戒了。”
“我們已經占領了長樂縣城,從此刻開始,長樂縣不應該存在殺戮的情形了,擒賊擒王,我們一直都是采用的這等辦法,諸位切記,從現在開始,我們主要的對手是福建的富豪以及官府中的某些官吏,賀人龍與劉鐵漢跟隨我的時間很長了,我們剿滅流寇的時候,采取的方式,你們應該是知龗道的,對于流寇的首領,我們是決不輕饒的,但對于諸多的流寇,我們還是寬容的。”
“大軍明日一早撤出長樂縣城,在縣城外面駐扎,不準騷擾百姓,擒獲的護衛,一律釋放,不管是什么情況,讓他們回家去,只是告誡他們,不要再與江寧營為敵了,劉鐵漢組織將士,今夜清理縣城里面的尸首,找一個地方埋起來吧,入土為安。”
“縣衙必須要開始辦公,不能夠耽誤,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辦理的,我看就讓鄭成功來直接負責長樂縣的治理事宜。”
“有兩件事情必須要馬上開始辦理,第一件事情是安撫百姓的事宜,那些家中遭遇了殺戮的,官府要做出來詳細的登記,看看家里是不是還剩下什么人,是不是有什么困難,需要得到哪些幫助,第二件事情是詳細清理耕地,老百姓離不開土地,這是他們生存的依靠,失去了土地,對于老百姓來說,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這些事情,做起來難度恐怕是有些大的,畢竟今日我們在縣城里面大開殺戒,明日我們又要轉變態度,安撫這里的百姓,有些百姓恐怕是不會相信的,仇視和不信任是很正常的,能夠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轉變老百姓對我們的看法,就是我們能力的體現。”
“鄭成功,要完成這個任務,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你需要采取特殊的手段,你在福建生活了很多年,熟悉這里的一切,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好龗的。”
“兩日之后,大軍開拔,直取福州府城,我們不能夠繼續耽誤時間了。”
眾人慢慢散去,盧象升和鄭成功留下來了。
鄭成功明顯有些不情愿,他跟隨熊子健,一直都是在軍隊里面,后來考中了舉人,本來可以到地方上去做小官的,可鄭成功不愿意,還是要跟著熊子健,這一次能夠跟著蘇天成征伐,能夠進入到江寧營,鄭成功是非常高興的,而且江寧營攻打長樂縣城的手段,令鄭成功感覺到了震驚,江寧營將士的驍勇,更是令他熱血沸騰,好不容易進入到軍隊里面了,鄭成功想著跟隨廝殺,不要繼續留在福建了,偏偏被安排在長樂縣了。
蘇天成早就看出來了鄭成功的情緒,歷史上的鄭成功,不是治理地方的人才,統領軍隊倒是不錯的,將鄭成功留在地方上,也不是他的本意,原來征伐福建的時候,蘇天成的想法,是保留大部分原有的官吏,繼續治理地方,但福建特殊的情況,令他有些猝不及防,特別是諸多的富豪,已經形成了龐大的勢龗力,必須將這些富豪的勢龗力徹底的清除,相應的也需要清除富豪在官府之中的代言人,這就牽涉到官府的官吏配備了。
鄭成功不過是臨時管轄幾天的時間,這也是因為鄭成功了解情況。
“鄭成功,要求你暫時管轄長樂縣的事宜,這是權宜之計,你一定要做好,不能夠讓我失望,按照我們的安排,一個月左右,登州那邊就會有大量的人員過來了,先前有些話,我沒有直接說出來,你一直都生活在福建,對這里的情況熟悉,長樂縣的情況特殊,今日的廝殺,很多的官吏都被殺了,所以你首要的任務,是找到熟悉本地情況的正直人士,讓他們進入官府做事情,哪怕是三顧茅廬,也要請到這些人。”
“官府需要錢財,這些我都會考慮的,明日清點所有的錢財之后,我會留下一百萬兩白銀,至于說繳獲的糧食,絕大部分都會留下來的,有了這些錢糧,你就能夠放手做事情了。”
“鄭成功,盧大人就是你學習的榜樣,任何的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僅僅熟悉軍隊里面的事宜是不行的,還要熟悉地方上面的事情,如此才有可能了解軍士的想法,軍士畢竟都是從老百姓中間出來的,能夠掌握軍士的心理,知龗道他們的喜好,就能夠最大限度的鼓舞他們的士氣,指揮他們不斷的獲取勝利。”
“盧大人,有關福建各地的管理事宜,也請你多操心,我們交談過很多次了,如何治理地方上的事宜,先前我沒有考慮到那么多,想不到福建的情況有些特殊,不管怎么說,戰爭之后,福建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穩定下來,不能夠出現任何的騷亂,否則我們的處境會很不利的,如何的治理地方,你有著豐富的經驗,就請你發揮出來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