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成突然來到京城,朱由檢特別的吃驚,沒有圣旨,蘇天成是不能夠離開登州的,可這樣無聲無息就來到了京城,冒著被彈劾的危險,不顧個人的前途,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情的,朱由檢已經收到了陳新甲的密折,對于陳新甲做出來的部署,感覺到激動,想不到陳新甲做出來了這么大的部署,細想一下,這樣的部署也是可行的,無非是講戰役的規模,擴大了很多,朱由檢甚至打算,必要的時候,直接給蘇天成下旨,要求蘇天成帶領江寧營,趕赴遼東,至于說戰役的指揮,到時候再來考慮,萬一陳新甲的部署成功了,那就有可能給予后金韃子毀滅性的打擊了。
蘇天成來到京城,朱由檢很快察覺到了,一定是為了遼東的事情來的,洪承疇提出來了反對意見,和陳新甲、錢謙益發生了沖突,想必洪承疇肯定告知了蘇天成,難道說蘇天成是來為洪承疇求情的。
想到這里,朱由檢隱隱有些不快了,遼東的事情,是陳新甲直接負責的,一切的安排,也應該以陳新甲的為準,這樣的情況下,蘇天成專程來到京城,談論遼東的事情,手是不是伸的太長了,難道說在遼東收復了大凌河城,就以為自己有著很大的功勞,對遼東的所有安排部署,都要指手畫腳嗎。
有了這樣的想法,朱由檢對蘇天成的看法有些改變了,若說以前限制蘇天成的權力,他的內心還感覺到不安,但這一次,蘇天成的所作所為,過分了。令他覺得以前的處理,是沒有多少問題的,也幸虧自己這樣處理了。
朱由檢一直都認為,蘇天成非常的聰明,從殿試高中榜眼之后,表現都是很不錯的。明白很多的事理,也不貪功,關鍵的時候,知龗道將功勞讓出龗去,特別是自己任命陳新甲為遼東巡撫,蘇天成根本就沒有過問遼東的事宜,如今到了關鍵時刻了,蘇天成終于忍不住了。
朱由檢本不打算見蘇天成的,王承恩在一邊勸解。說是蘇大人既然專程到京城來了,就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夠說些什么事情,也好看看蘇天成究竟是什么樣的想法。在王承恩的勸說下,包括內閣首輔楊嗣昌的建議下,朱由檢還是決定見一見蘇天成。
蘇天成進入養心殿之后,發現只有朱由檢和王承恩兩人,朱由檢的神色很不好。
他已經不在乎這些事情了,自己沒有接到圣旨。直接到京城來了,而且是為了遼東的事宜。朱由檢肯定是不高興的,甚至會產生其他的想法,但關鍵時刻,蘇天成不會考慮那么多了,若是完全為了自身的利益,穿越之后。他就不會做出來那么多顧全大局的事情。
拜見之后,朱由檢很快開口了。
“蘇愛卿,朕沒有下旨,不知你為何到京城來了。”
“皇上,臣是為了遼東的事情而來的。”
朱由檢的臉色已經陰沉下來了。
“愛卿為何這樣說啊。朕已經下旨了,遼東的事宜,悉數由陳愛卿定奪的,你忽然來到京城,是不是準備彈劾陳愛卿啊。”
“皇上,臣是薊遼督師,需要關心遼東局勢的,皇上曾經下旨,要求陳大人協助臣做事情,臣到了登州之后,時刻不忘自身的職責,時時刻刻關心遼東的事宜,有些時候,洪承疇也是告知臣一些遼東的事宜,臣這一次到京城來,是因為考慮到局勢危機,故而不顧其他事宜,專程來給皇上稟報的。”
朱由檢看著蘇天成,沒有說話,既沒有要求蘇天成說什么,也沒有要求蘇天成不說什么,這種未知可否的態度,其實就是最大的否定,意思是蘇天成不應該關心遼東的事情了,恐怕蘇天成離開京城之后,洪承疇也難以繼續在遼東了。
蘇天成沒有在乎朱由檢的態度,盡管朱由檢身后餓王承恩,很是著急。
“皇上,臣專門帶來了沙盤,懇請皇上恩準,臣與皇上在沙盤上面進行一次較量。”
朱由檢很是奇怪,也被蘇天成提出來的主意激發了好奇心,禁不住點點頭。
太監很快抬進來了一個碩大的沙盤,放在了中間,這個沙盤,就是關寧錦防線以及黑山、義州、廣寧、遼河甚至是沈陽的地形圖了。沙盤的旁邊,擺著不少紅色和藍色的小旗幟,還有一副完整的地圖。
朱由檢有些好奇,快步走到了沙盤前面,仔細的看著沙盤。
“皇上,這個沙盤就是遼東的整個地形,不過突出了關鍵地方,臣想著和皇上玩玩沙盤游戲,這里有紅色和藍色兩種旗幟,其中紅色旗幟代表我大明軍隊,藍色旗幟代表后金韃子,每一面的旗幟代表一萬人,臣略知遼東部署,代表藍方。”
朱由檢仔細看了一會,臉上露出了笑容。
“好,朕和你玩玩沙盤游戲。”
好奇的王承恩,也跟在朱由檢的后面,看了好一會的沙盤。
第一次的對抗開始了,各種旗幟被插在沙盤上,開始逐漸的移動。
慢慢的,朱由檢的臉色開始變化了,半個時辰之后,沙盤上的紅色旗幟,絕大部分都被藍色旗幟包圍了,剩下的僅僅是寧遠和山海關兩個地方了。
朱由檢很快反應過來了。
“蘇愛卿,這不能夠算,朕知龗道戰役的部署,你也是清楚的,若是后金韃子清楚了部署,這場戰斗,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夠取勝的。”
“皇上,臣剛才擺出的步驟,后金韃子并不知龗道相關的部署,只是在廝殺的過程中,及時的做出來調整,需要做到這一點只要后金韃子的總指揮足夠的聰明睿智,臣以為,如此大規模的戰斗,皇太極一定會親自指揮的,皇太極能夠做到這一點,若是真的出現了沙盤上面的情況,我大明危矣。”
蘇天成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來了奏折。
“皇上,這是臣的分析,懇請皇上閱覽,臣無意干涉遼東的事宜,可臣絕不愿意我大明軍隊在遼東遭遇滅頂之災,此次遼東邊軍征伐后金韃子,乃是我大明主動進攻后金韃子,戰役至關重要。”
蘇天成說的很是嚴重。
朱由檢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接過了奏折,仔細看起來了。
很快,朱由檢的臉色開始發白,這份奏折,是蘇天成精心準備的,對于遼東的部署,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利弊全部都陳列出來了,其中以關寧錦防線為誘餌的戰役部署,遼東可能遭受的損失是最大的,甚至超過了天啟二年王化貞的那一次慘敗。
朱由檢一直站著看奏折,忘記了回到座位上。
半個時辰之后,朱由檢終于開口了。
“愛卿認為,陳新甲的部署,存在巨大危險,可后金的皇太極,不一定知曉這等部署,難道奇襲的策略不可行嗎。”
“皇上,臣沒有否定奇襲的策略不可行,但要看是什么環境,關寧錦防線,于我大明至關重要,不管采用什么樣的奇襲方式,都不能夠動搖關寧錦的防御,此次陳大人帶領十萬大軍出征,關寧錦防線尚有八萬將士守候,反觀后金韃子的兵力,若是皇太極下定了決心,可以達到二十萬人的兵力,兵力的比對方面,我大明沒有多大的優勢,故而臣以為,皇上定下的年內拿下黑山、義州和廣寧的策略,是非常準確的,一步一步來,皇太極恐怕是難以下這么大的決心的,畢竟他要護衛沈陽,但若是準備直接進攻沈陽,則必然引發難以控制的大戰,皇太極孤注一擲,換位思考,皇太極若是棄沈陽于不顧,全力攻占大凌河城、錦州、寧遠和山海關,臣以為,只要皇太極拿下了大凌河城與錦州,陳大人率領的大軍,就處于巨大的危險之中了,不僅不可能占領沈陽,回撤的路線也被完全封堵。”
朱由檢頻頻點頭。
“愛卿說的不錯,這等的部署,的確存在巨大危險,朕看了愛卿的部署,穩扎穩打,前后都能夠呼應,看來的確是有道理啊。”
“臣亦是考慮到這個問題,故而專門進京,稟報皇上,臣還是那句話,無意干涉遼東征伐事宜,一切聽皇上定奪。”
朱由檢看著蘇天成,忽然開口了。
“蘇愛卿,朕看這一次征伐后金韃子,你來擔任統帥如何啊。”
“萬萬不可,皇上,臣離開遼東一年多時間了,遼東諸多的變化,臣不是很清楚,陳大人在遼東,一直都在為進攻后金韃子做準備,也是信心十足的,這主帥非陳大人莫屬,臣只是覺得,皇上可明確提出要求,嚴令陳大人按照戰役部署實施,如此可保證進退有余。不管是不是取得重大戰果,能夠主動進攻后金韃子,都表明了皇上剿滅后金韃子的決心。”
朱由檢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蘇天成改變了朱由檢的看法,這的確不簡單,可這里面,蘇天成耗費的心血,是巨大的,在登州反復研究,來到京城的路上,一直都在揣摩,正是因為充足的準備,才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