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高陽縣之后,蘇天成有兩條線路可以選擇,一是回到天津,從天津趕到趕赴登州,這條線路稍微遠一些,但安全系數是很高的,都是熙熙攘攘的官道,另外一條線路,就是進入山東濟南府所轄的德州,從德州直接到達登州,雖然說也是官道,但這條線路,蘇天成從來沒有走過,不熟悉沿途的情況。
蘇天成還是決定了,走德州,這樣可以節約一些時間,再說了,身邊有五百將士,有什么可擔心的,北直隸的治安情況,一直都是不錯的,不存在什么匪患之類的,至于說山東境內的情況,雖說可能存在問題,但身邊的將士完全可以應付了,高陽距離登州不過一千余里地,速度快的話,也就是三五天就可以到達了。
春屏和蘇明玥已經在大隊人馬的護送之下,從天津直接趕往登州去了,蘇天成帶著五百將士,速度自然塊了很多的,也沒有什么可以擔心的,盡管加快速度趕路就可以了。
正月二十八,隊伍進入了山東所轄的德州轄區內了。
德州緊靠著北直隸,在北直隸境內的時候,蘇天成的感覺還是不錯的,絕大部分的村鎮,都沉浸在春節的氣氛里面,官道上面看見的老百姓,也是面帶笑容的,表示日子還過得去,最少春節過得比較舒坦的。
蘇天成沒有準備到德州州城去。他也不想麻煩沿途的官府,就是在高陽縣的時候,蘇天成也特意囑托了孫銓,不要驚動縣衙,更不要驚動府衙。
午時,正在官道上面疾馳的大隊人馬。忽然停下來了。
無他,前面探路的將士,前來稟報,說是前面設有關卡,好像是巡檢司的軍士在檢查,而且看氣勢,人還是不少的。
蘇天成暗暗皺著眉頭,多爾袞肆掠登州和萊州之后,山東境內的府州縣。沉浸在驚慌之中,官府嚴格了盤查,這本來不是什么壞事情,不過這種類型的盤查,隨著多爾袞的撤離,就應該撤銷了,可惜這里面的貓膩,誰都是明白的。官府的排查,能夠借機敲詐百姓。能夠得到不少的外快,特別是預備進入登州和萊州的商賈,帶有不少的銀兩,就是沿路官府重點盯防的對象,為了這件事情,蘇天成曾經直接給山東巡撫寫信。訓斥這件事情,難道說幾個月時間過去了,山東依舊在這樣做。
眼見為實,將士的稟報是一個方面,真正看見這些人的作為。蘇天成才能夠做出來準確的判斷。
大隊人馬放緩了行進的步伐,蘇天成被包裹在隊伍的中間,朝著關卡的方向而去。
看著四周的情形,蘇天成的疑惑越來越大,這一帶很是荒涼,官道上也看不見什么百姓,附近也沒有什么大型的村鎮,在這樣的地方設立關卡,明顯是沒有什么油水的,再說了,進入登州和萊州的商賈,絕大部分都是從武定州的方向經過的,按說這樣的地方,沒有必要設立關卡啊,難道說官府不敢在熱鬧的地方設立關卡,轉移到這些偏遠的地方來了。
設立關卡的地方,在一處山谷的出口處,這個山谷不是很大,四周都是一些低矮的丘陵,光禿禿的丘陵,一眼就可以看到全貌,沒有能夠埋伏的地方,就算是有人想著在這里設伏,也很容易被發現的,蘇天成身邊的將士,都是身經百戰的驍勇之士,周圍有什么風吹草動,他們能夠敏感的察覺到,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斥候,對于地形更是敏感。
大概是設立關卡的軍士,沒有引發將士的特別注意,這也說明了,軍士的戰斗力不是很強,要不然將士的反應是不同的。
這樣的情形,令蘇天成想到了當年在山西的時候,遇見了蘇天然帶著巡檢司軍士檢查的情況,若是這樣的情況,蘇天成也只能夠是訓斥一下,然后離開,這種情況,在大明內地是普遍存在的,就算是殺良冒功的事情,都是有的。
幾分鐘之后,在山谷口,蘇天成看到了設立關卡的軍士。
這些軍士的身上,透露出來的氣息很是平常,和一般軍士沒有什么差別,而且可以感覺到,這些軍士身上沒有多少的殺氣,表面上可以肯定,這些人是沒有上過戰場的,各地巡檢司的軍士,也不大可能上陣廝殺的。
但蘇天成突然有了一絲危險的感覺,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從寧遠出發,一路上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偏偏進入德州之后,突然出現了這樣的感覺。
事出反常必有妖,蘇天成一直都是這樣的認識,這些尋常的軍士,為什么會在這里設立關卡,如此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什么必要設立關卡,走了這么長的路,蘇天成幾乎都沒有看見有什么老百姓,更不用說是商賈了,而且這條官道,很是偏僻,幾乎屬于廢棄的官道了,難道說這一次的關卡,是專門針對自己的。
設立關卡,無非是檢查路引之類的東西,接著就是能夠索要一些錢財,遇見老實的百姓,還可以威脅一下,明初的時候,這種檢查是非常嚴格的,也是朝廷控制百姓最為有效的手段,若是沒有路引,可以直接投入到大牢里面的,幾百年之后,因為流寇作亂,后金的騷擾,這類的檢查,慢慢流于形式了,也沒有誰特別注意了,特別是在北方,雖說流寇被剿滅了,但前些年遭遇了太多的災荒,流民多得出奇,根本就無法檢查路引了。
蘇天成的身份不同了,出門根本就不需要路引的,那是尋常百姓需要的東西,跟隨的將士,一律都是身著鎧甲,加之蘇天成是朝廷從一品的大員了,若不是想著不要找麻煩,出門甚至會前呼后擁的。
蘇天成在隊伍中間,冷冷看著將士去交涉。
對方的態度很是冷漠,將士和對方爭執了幾句話,臉色漲的通紅。
很快有人給蘇天成稟報了,這些設立關卡的軍士,自稱是德州巡檢司的軍士,奉命在這里設立關卡,至于設立的理由,說是這一帶土匪橫行,老百姓刁鉆,必須要嚴格檢查,一切都按照制度來辦事。
蘇天成感覺到好笑,德州州衙,級別不高,巡檢司的軍士居然還知道堅持原則,很不簡單了,看看自己帶著的隊伍,難道說有這么囂張的土匪,敢于穿著明軍的服裝和鎧甲,大白天的耀武揚威嗎。
也正是因為這樣,蘇天成更加警惕了,在大明地界上面,不管是巡檢司的官兵,還是衛所的軍士,包括各地的官吏,都是很聰明的,看見隊伍的陣勢,就應該是清楚來頭的,沒有誰會蠢到堅持什么原則,弄得不好,自己頭上的帽子就掉了。
蘇天成右手做出來一個手勢,所有的軍士開始戒備了,他們很清楚這個手勢的意思。
看見所有將士都開始暗地里戒備之后,蘇天成要求將士轟開這些巡檢司的軍士,徑直去趕路,不需要理睬這些人的,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都不需要在乎的,盡早趕到登州要緊的。
變故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這些負責檢查的巡檢司軍士,身上的氣勢,突然出現了變化,看上去很是尋常的軍士,突然迸發出來了強烈的殺氣。
守衛關卡的,一共是一百多人,站立很是集中,但奇怪的是,他們雖然迸發出來了殺氣,卻沒有能夠有效的排列起來,所有人都拔出了鋼刀、寶劍或者是長槍,朝著隊伍沖過去,所有人步履都是很矯健的,看上去就是練家子的出身。
雖說這些人身上迸發出來了殺氣,但這樣的一股殺氣,和軍隊中間的截然不同,絕非在戰場上表現出來的那種舍我其誰的霸氣,而且他們沒有軍隊里面那種整齊劃一的動作,雖說沖殺的時候有條不紊,看似有組織的樣子,但相互之間不存在有效的保護,沒有注意到自身陣勢中間的缺陷。
早已經準備好的斥候營將士,從身上掏出來了燧發槍,這是經過改進之后的短槍,接近于手槍的形式,只不過槍口長一些。
隨著槍聲的響起,沖在前面的巡檢司軍士,紛紛倒下了,后面的還在往前面沖,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畏懼。
想憑著一百來人,就算計蘇天成帶領的五百江寧營將士,這是需要勇氣的。
蘇天成緊張的感覺完全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疑惑,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能夠很好的掩飾身上的殺氣,本來就是不簡單的,火繩槍和燧發槍,大明軍隊基本都是知道的,也清楚身體是斗不過火器的,再說了,組織這樣的暗殺,對方為什么沒有使用火器,哪怕是威力不大的火繩槍,也比現在這樣朝前沖鋒送死的強。
很快有人沖到了前面,和斥候營的將士開始交手了,其中一部分人徑直朝著蘇天成所在的位置沖過來,雙方交手的過程,更加的令蘇天成吃驚,對方的身手很是不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可惜的是,斥候營的將士,講究的是一招致命或者一招斃命,不管你有著多么花哨的架勢和動作,人家的鋼刀長槍,就是沖著要害部位去的,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四周都是敵人,若是和對手交手的時間太長,必死無疑,前后左右那么多的敵人,你不可能完全都防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