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的登州和萊州,成為了大明非常特殊的兩個地方。
這一切的緣故,都是因為孔有德的叛亂,崇禎五年的時候,登州被孔有德攻破了,幾乎被孔有德屠城,數萬人遭遇到殺害,為了平息登州和萊州的叛亂,朝廷派出了大量的軍隊,圍剿孔有德,戰斗也取得了一些勝利,可惜還是被孔有德乘船從登州逃跑了。
孔有德的叛亂,持續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之內,本來就遭遇到諸多災害的山東,陷入到深深的災難之中,軍隊到登州和萊州平叛,消耗是少不了的,也是必須的,可惜朝廷沒有那么多的銀子和軍餉,有些費用,只好是地方上承擔了,這就令老百姓更加的艱難了,賦稅多如牛毛,根本就無法承受了,加之地方上惡棍和混混,趁勢作亂,老百姓差點也到了造反的境地了。
山東所轄的登州、萊州、青州、濟南等四府,都是靠著大海的,其中以登州、萊州和青州三府靠海的面積是最為廣大的,所以說,販賣私鹽在這一代是非常嚴重的,鹽梟非常的有錢,財大氣粗,每家都養著眾多的護院,就是衛所都不敢輕易招惹他們,再說了,這些鹽梟依靠著走私販賣私鹽發財,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勾當,根本就不在乎衛所的態度。
鹽梟賺到銀子了,撒出了大量的銀子,勾結官府,找到了保護傘,就更加的囂張,崇禎六年,孔有德投靠了后金,按說登州和萊州一帶應該是安穩下來了,可情況遠不是這樣,地方上更加的混亂。地痞流氓橫行,官府無所作為,老百姓的日子更加的難過了。
登州和萊州兩地,曾經是朝廷很重視的地方,特別是登州,這里曾經是朝廷訓練和制造火炮的地方。也是大明抗擊后金的總后勤基地之一,從登州府到旅順,不過三百余里的海路,乘坐戰船,也就是兩天多時間,就可以到達,當年旅順還是被明軍占領的時候,這里也是抗擊后金的重要據點之一,可惜旅順失守。被后金占據之后,登州和萊州的作用,就不是那么大了,自然也被朝廷慢慢的忽略了。
在朝廷中的大人看來,后金八旗軍確實厲害,但后金沒有水師,所以說,想著從旅順的方向進攻大明。乘船直接到登州或者是萊州,可能性是不大的。畢竟海上的三百余里地,和陸地上是不能夠比較的,沒有豐富的航海經驗,想都不要想能夠進攻登州和萊州的。
也有人注意到了,從旅順到登州和萊州,這是一道很方便進攻京師的航線。只要進入到登州或者是萊州,就可以穿過青州府、濟南府,直接進入到北直隸,威脅到京師了,但這種看法得不到支持。原因很簡單,后金沒有水師。
山東的衛所軍隊,可謂是一團糟,精銳部隊早就不存在了,崇禎五年孔有德叛亂的時候,所有能夠打戰的軍隊,基本都打干凈了,如今的衛所軍隊依舊存在,可惜這些軍隊,基本都是軍屯戶,這些軍屯戶,生活在最底層,生活的情況還不如普通的老百姓。
好多的軍戶,世代務農,根本就沒有摸過刀槍,不知龗道打戰是什么概念,真正遭遇到戰斗了,跑的比老百姓還要快的。至于說衛指揮使、千戶、百戶這一系列的軍官,早就成為不折不扣的商賈,下面的總旗和小旗,相當于里長和甲首,軍戶耕種土地,或者是熬制食鹽,被一層層的盤剝,既有軍官的盤剝,也有鹽梟的盤剝,大家想到的都是發財,打戰與他們無關,也不會有人去關心的。
不過衛所的指揮使,以及千戶以上的軍官,還是養活一部分軍隊的,這些軍隊,完全可以看做是他們的親兵,甚至可以算作是他們私人的軍隊了,這些軍士,待遇不低,絕對效忠軍官,主要的任務,就是保護軍官的財產和家人。
偏偏蘇天成上任之后,沒有到登州和萊州看過,還不知龗道這里的具體情況,只是知龗道登州和萊州的衛所軍隊,尚有幾萬的軍士,這些軍士的戰斗力肯定是不行的,至于糟糕到什么程度,還來不及關心。
這也是蘇天成犯下的錯誤,薊遼督師,負責邊關的同時,也負責山東諸多地方的防務,不管怎么說,山東都是兵家重視的地方,這里靠著大海,有著自身的優越性。
若是蘇天成知龗道了登州和萊州的軍備情況,恐怕要氣的吐血。
崇禎十二年七月中旬。
秋收開始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開始轉移了,重點關注秋收的情況,安寧堡和靖邊的互市,再一次進入了最高峰的時期,源源不斷的糧食運往那里,綿羊、戰馬等物資運進來,蘇天成和徐爾一的注意力,也轉到了這邊。
關寧錦防線內的情況,也令徐爾一忙得腳不沾地,開墾荒地的勞作,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回來的絕大部分漢人,都安頓下來,開始為未來的生活忙碌了,關寧錦防線內的邊軍,自然裁撤的工作,也差不多了,一共有十五萬人成為了標準的農戶,下一步就是解除他們軍戶身份的事情了,這些事情,最終需要朝廷批準。
駐守在關寧錦防線的江寧營將士和邊軍,剩下不足十八萬人,其中大凌河城駐扎三萬人,錦州駐扎五萬人,寧遠駐扎三萬人,山海關駐扎七萬多人,真正駐扎在城池里面的軍士不多,三分之一的軍士,駐扎在據點和堡壘里面,而駐扎在這些據點和堡壘里面的,絕大部分是邊軍,江寧營的將士,還是集中駐扎的,分布在大凌河城、錦州城和寧遠城。
在蘇天成看來,山海關不需要駐扎江寧營將士,若是后金皇太極真正打到山海關去了,那也說明整個的關寧錦防線,基本報廢了,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山海關也就不需要駐守江寧營將士了。
一個多月時間以來,邊軍軍官中間,出現了一些小的騷動,督師府毫不留情的鎮壓了,凡是對裁撤邊軍不滿意的,或者是暗中作對的軍官,一經查實,基本都是斬首,沒有什么情面可講的,祖大壽、吳三桂等人,不會齜牙,更不會說出來抱怨的話語。
也是因為這樣的態勢,裁撤關寧錦防線的邊軍任務,不知不覺做好了。
這是蘇天成沒有想到的,不過這樣的態勢,需要鞏固下來,真正的效果出來,還需要在一年之后,一年之后的秋收,就是真正穩定的時候。
沈陽來的情報,表現出來,代善率領的正紅旗和鑲紅旗的八旗軍,已經準備好了,剛剛出發,前往蒙古了,這個情報,蘇天成沒有太在意,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皇太極還是決定要八旗軍進入蒙古,這樣的安排,令人不敢恭維。原來計龗劃安排一萬江寧營將士趕赴安寧堡和靖邊的,這個提議被都督僉事、兵部尚書、大同總兵官張鳳翼,都督僉事、兵部右侍郎,榆林營都指揮使盧象升同時否決了,榆林營的軍士,擴充到五萬人了,盧象升實行了嚴格的訓練,邀請江寧營的將士前來指導,榆林營的戰斗力大為提升,就是大同的邊軍,也有部分的江寧營將士,前去訓練,大規模的訓練不行,但張鳳翼也吸取了教訓,挑選了兩萬精兵,嚴格訓練,戰斗力和以前不同了,加之這些江寧營將士,以前就是大同的邊軍,后來編入了江寧營,訓練的過程中,也是非常賣力的。
這樣算起來,駐守大同、榆林、寧夏的江寧營將士和榆林營將士,達到了六萬人,加上大同兩萬戰斗力不錯的邊軍,一共是八萬人了,這樣龐大的隊伍,應對蒙古部落的叛亂,包括后金八旗軍的進攻,綽綽有余了。
何況錫伯族部落和達烏爾族部落絕對效忠大明的。
所以,當情報傳來的時候,蘇天成絲毫沒有關心,他已經認定了,這是皇太極為了轉移大清國出現的矛盾,所采取的措施,至于是不是真正的進攻,那是說不準的事情,也許會進攻,也許就是做做樣子的,有了盧象升、張鳳翼以及畢懋康等人守在大同、榆林和寧夏,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自己的主要精力,還是集中在穩固邊關的事情方面來。
有關裁撤邊軍的事情,按照蘇天成的想法,首先還是從關寧錦防線來落實,只要這里裁撤邊軍取得了明顯的成果了,大同、寧夏、天津、山東等地,那是不需要多說的,自然是可以順利的裁撤衛所軍隊或者是邊軍了。
七月二十日,駐守在蓬萊的明軍水師,發現大海方向出現了很多的戰船,朝著蓬萊而來了,不過戰船上面,掛著的是明軍的旗幟,這些兵士有些奇怪,按說大明水師很長時間都沒有出動過了,關鍵是沒有銀子,一些戰船在港灣里面,破破爛爛,幾乎沒有戰斗力了。
駐守在蓬萊的衛指揮使,早就到登州府城去了,衛指揮使大人的小妾住在登州府城,一般情況下,指揮使大人都沒有在這里的,上行下效,指揮同知、指揮僉事等軍官,也都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反正這里也沒有什么可忙活的,刺客駐地的最高指揮官,居然是一個百戶大人。
軍士跑到蓬萊城去稟報的時候,這位百戶大人正因為頭天賭博輸錢了,狠狠不已,沒有理睬軍士的稟報,依舊在房間里面想著,來日怎么將銀子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