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寫來的信,說到的問題是很嚴重的,朝廷里面,有部分的御史和給事中聯合起來,彈劾陜西巡撫蘇天成,這些御史和給事中,很會想辦法,他們沒有從陜西的政務出發,而是從另外的方面發起了攻擊,這些官員,長期在京城,對朝廷里面的事情,異常熟悉,也很是了解皇上的想法和擔憂,所以他們的彈劾,很能夠抓住重點。
狀告蘇天成謀反,這是最大的罪狀了,沒有比這個罪更嚴重的了。
當然,這些御史和給事中,沒有直接說蘇天成現在就謀反了,他們從幾個方面彈劾蘇天成,說陜西的一些做法,已經是開始有謀反的跡象了,皇上要未雨綢繆,杜絕這樣的情況,若是任其發展下去,最終無法收拾,甚至有御史將蘇天成和魏忠賢比較了。
這是對蘇天成最大的污蔑和侮辱。
要知龗道,孫承宗是內閣次輔,劉宗周和黃道周都是左右都御史,既然孫承宗寫來了這封信,說明情況有些嚴重了。
朱由檢確實不錯,但缺陷也是非常明顯的,個人成長的坎坷,以及屢次依靠大臣的失敗,令朱由檢的疑心是很重的,時時刻刻防備著大臣,前面的例子太多了,特別是袁崇煥,就是最為巨大的打擊了。
蘇天成最為不利的地方,是從來沒有在朝廷里面為官,一直都是在地方上,這就必然導致和朱由檢的交流少,缺少交流就缺少了解,江寧營立下了這么多的功勞,變得越來越強悍了,有著很大可能,導致朱由檢擔心。
這樣的情況下。京城里面,某些居心叵測的大人,扇陰風點鬼火,很有可能鬧出來事情,至少讓蘇天成離開陜西,離開江寧營。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對蘇天成是重大的打擊,更加嚴重的是,朱由檢在自毀長城。
面對這樣的局面,蘇天成到京城去,直接見到皇上,做出來合理的解釋,是最好龗的選擇了,可這個時間段太特殊了。江寧營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剿滅入侵大明境內的蒙古韃子,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能夠猶豫,更不能夠波動的。
蘇天成更加憂慮的,不是自身的安危了,他感慨朝廷里面的黨爭,無孔不入。為了達到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大明朝的安慰,在那些所謂的清流的眼睛里面,根本就不算什么的,因為這些所謂的清流,需要維護的是大義,是所謂的歷史潮流。
這樣的觀念。幾百年之后都是存在的,蘇天成記得很清楚,他看過一篇文章,寫到明朝的士大夫和清流,對這些清流大聲喝采。認為他們做的是正確的,需要鞏固臣權,需要限制皇權,至于說大明朝的滅亡,那是歷史的必然,與這些清流沒有關系,清流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挺起脊梁,任何的時候都不屈服,甚至和皇上對著干,不怕死,那就是最偉大的。
蘇天成至今還記得自己看見這篇文章的心情,他斥之為狗屎,任何一個時代的讀書人,包括普通百姓,都是有著一定的義務的,正所謂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為了自己所謂的名譽,不管不顧國家的興亡,這種讀書人有什么作用,這種讀書人,自以為站在歷史的高度,看著蕓蕓眾生忙碌于生活,以為自己指點江山了,指出來了人類發展的大道了,那還不如不吃不喝,真正的去做神仙,不食人間煙火了。
蘇天成派出柳敬亭作為自己的代表,到京城去,也是經過了仔細思考的,柳敬亭的口才非常的不錯,話語能夠打動人,而且柳敬亭出身貧困,知龗道老百姓的疾苦,說到陜西的變化的時候,往往能夠說到關鍵的地方。
令蘇天成沒有想到的是,朝廷里面出現這樣的彈劾奏折,不僅僅是黨爭的體現,這里面有著后金皇太極的努力,當然,這是后來才暴露出來的。
皇太極一直都沒有閑著,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他的目的,暫時不是進攻大明朝了,而是傾盡全力,扳倒蘇天成,繼而毀掉江寧營,這樣他才有機會滅掉大明朝。
洪承疇再次來到巡撫衙門,天已經黑下來了。
渠清澤已經在巡撫衙門里面了,布政使蒲開強、按察使左孝虎和都指揮使譚宗亮,都沒有到巡撫衙門,他們也不知龗道江寧營即將征戰。
做出來保密的消息,蘇天成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三個月時間過去了,他已經發現,蒲開強等人,與他的想法不一致,這些人不會完全支持他,相反還在暗地里有些動作,之所以不能夠成氣候,還是因為蘇天成的強勢,以及被賦予的強大的權力。若是江寧營征伐蒙古韃子的消息,提前告訴了蒲開強等人,誰也不敢保證,蒙古韃子是不是也會知龗道這樣的消息。
盡管說這樣做,會更進一步得罪蒲開強等人,但蘇天成不在乎。
“大人,剛剛我仔細考慮了,這次征伐蒙古韃子,還需要進一步的詳細規劃啊。”
“洪大人,是不是白天看見的信函,令你開始擔心了啊,大軍馬上就要開拔了,這個時候,我們主帥必須要沉住氣,不要被外來的因素干擾啊。”
“大人,我的意思,是詳細規劃,一定要取得全面的勝利,這是回擊朝廷里面那些瘋言瘋語最好龗的辦法,大人曾經要求,將士深入到河套地區之后,至少剿滅三個到四個蒙古部落的大營,我剛才仔細想過了,還是有著明確的目的,征伐的時候,把握大很多的。”
“哦,你是怎么想的,說說看。”
“這一次入侵我大明的,是錫伯族和達烏爾族,那么,我們的目標,就是這兩個族的部落所在地,只要能夠打擊他們,相信會令整個的蒙古部落噤若寒蟬的。”
“恩,你的這個想法,很有道理啊,不過他們部落的落腳點,恐怕不是那么好找啊。”
“這不是多大的問題,只要有銀子,一定能夠辦好龗的。”
蘇天成笑著點點頭。
“好,就這樣決定下來,進入河套地區的將士,目標就是錫伯族和達烏爾族的部落落腳點,但有一條你還是要記住,我們已經爭論好多次了,攻打部落駐地的時候,不要濫殺無辜,這不是英勇的表現。”
“大人,蒙古韃子和后金韃子入侵我大明的時候,為龗什么不這樣想啊,他們燒殺劫掠,不放過任何人,這次又機會了,我們其能夠手軟啊。”
“唉,我知龗道不能夠說服你,送你一句話,你好好想想吧,狗咬你一口,你是不是也要去咬狗一口啊,其他的話我不說了。”
渠清澤首先明白意思,笑出聲了。
洪承疇很快也明白意思了。
“大人,你的仁慈我是清楚的,不過這次我不贊成你的比喻,蒙古韃子犯下的罪孽太多了,若是我們客客氣氣的,將士們也不會服氣的。”
蘇天成搖搖頭,不再說話了,洪承疇的認識,符合絕大部分將士的認識,蒙古部落的軍士,和大明朝差不多,子承父業,一代代傳下來的,若是你放過了小孩,就是為他們留下了火種,最終這些孩子長大了,一樣會殺回來的。
雖然蘇天成不大接受這樣的觀點,但實際情況就是這樣,很多時間,戰場上的廝殺,還是那句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酷。
不管是漢朝還是唐朝,大軍攻過去之后,都是大開殺戒的,比馬車輪子高的男人男孩子,一律都是斬殺的,一個不留,這樣做,肯定是有理由的,如果說這一次,江寧營攻打錫伯族和達烏爾族的部落,斬殺了那些男子,日后不用江寧營繼續攻擊了,在蒙古各部落之間的戰斗中,錫伯族和達烏爾族,也會迅速衰落下去的,沒有了戰斗力,就不能夠養活部落的人,也就自然弱下去了。
洪承疇專門提出來仔細規劃的事情,其實就是表態,表示一定要打好這一戰,讓朝廷那些彈劾和流言見鬼去的。
“好了,洪大人,你去歇息,明日就要出發了,我們出發的線路不同,我等著你傳來捷報,你要記住,不管什么時候,都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活著回來,就是勝利。”
蘇天成和洪承疇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了。
洪承疇離開之后,蘇天成看著渠清澤。
“大人,寧夏衛和榆林衛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暗線掌握的情報有限,主要是這些蒙古韃子,都是在村鎮活動,從來沒有進攻城池,衛所的駐地,火路墩很多,邊軍都是龜縮在火路墩里面,基本得不到什么消息啊。”
“知龗道了,你的意思是說,這一次,暗線不能夠提供什么情報。”
渠清澤點點頭,有些尷尬,他終于明白了,錦衣衛也不是無所不能,比如這一次,錦衣衛暗線就沒有摸到任何有用的情報。
“好了,你也不要自責了,蒙古韃子的活動規律,令人難以捉摸,暗線難以摸到情況,也是很正常的,日后這些方面還需要加強,特別是后金方面的消息和情報,弄得越清楚越詳盡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