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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運動的定義(2)

  不出蘇天成的預料,第一個發言的果然是陳于泰。

  蒲開強、左孝虎和譚宗亮等人,長期在官場上博弈,見過了太多的事情,加之身處陜西,不怎么受人待見,關系也是一般,在這樣的場合下,三人是不會說話的,蘇天成的強勢,以及在朝廷里面的關系和影響,他們弄清楚了,這樣的時候,他們不會選擇和蘇天成對著干,反正有什么責任,都是蘇天成承擔,他們也沒有多少的具體工作任務,面對陜西這個亂攤子,能夠少操心,豈不是美妙的事情。

  陳于泰不同了,殿試狀元,雖說這些年一直都是在翰林院,可接觸的人不同了,也是見過大世面的,在個人的功績方面,無法和蘇天成比較,那也是因為沒有太多的機會,陷入到黨爭里面,得不到重用,如今總算是有機會了,成為了鞏昌府知府,怎么會錯過機會。

  更加令陳于泰不爽的是,陜西的八個知府,除開朱審烜、朱由菘兩人的身份特殊,其余的五人,鄧輝是勉強正牌的進士,余者都是雜牌軍。與這些人共事,陳于泰覺得,自己掉價了,好比是白天鵝矗立在雞群里面。

  內心里面,陳于泰不是很服氣蘇天成,認為蘇天成不過是機遇好,自己遇龗見了這樣的機遇,一樣能夠做出來大事情,能夠建功立業。

  “大人,下官有不同的看法。”

  “陳大人有何意見,不妨直說。”

  蘇天成不動聲色,但內心是惱怒的,自己對陳于泰,算可以了,因為周延儒和周康的請求。讓陳于泰到陜西來,擔任了鞏昌府知府,若是陳于泰稍微理智一些,就可以明白,到滿目瘡痍的陜西來,只要埋頭苦干。是很容易建立政績的,若不是這樣的情況,陳于泰依舊會在翰林院,做一個誰也不在乎的修撰。

  “大人,士紳富戶的耕地,乃是屬于個人財產,若是沒有經過他們的同意,是不能夠隨意侵占的,若是官府發出來這等的布告。無異于流寇的作為,到時候,朝廷會責怪大人,天下的士紳富戶和讀書人,也會認為此等的做法有悖常理,這就好比是明目張膽進入到別人家中,盜取財物之后,還要堂而皇之的認為是正確的…”

  蘇天成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渠清澤和蘇平陽等人,有些坐不住了。陳于泰說話過于的刻薄了,繼承了朝廷里面某些人的遺傳,諸多的官員,聽見陳于泰這樣說,臉上露出了微笑,他們顯然是贊同陳于泰的觀點的。

  等到陳于泰說完之后。蘇天成沒有立即反駁。

  “既然有人發表了不同意見,也罷,諸位還有誰,有沒有其他的不同意見,若是有不同意見。繼續說出來,本官一并回答。”

  過了幾分鐘,蒲開強慢悠悠的開口了。

  “大人,下官覺得,陳大人所言有些道理,若是強行做了,恐怕惹起一些不必要的影響,是不是上奏朝廷,請朝廷來定奪…”

  蘇天成看了看蒲開強,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這已經不是一次普通的爭論了,這里面牽涉到了意識形態的爭論,牽涉到陜西今后的發展方向的爭論,到底是按照以前的路子,修修補補,還是另起爐灶,為了這個問題,蘇天成思考了好長的時間,早就下定決心了。

  蒲開強說完之后,蘇天成依舊沒有馬上回答,繼續看著眾人,看看還有沒有人發表意見,等了幾分鐘之后,無人繼續發表意見了。

  “好,剛剛蒲大人和陳大人說出來了自身的想法,估計這也是很多人的思慮,只是不愿意說出來罷了,本官就一個一個來回答。”

  “首先回答蒲大人提出來的意見,本官到陜西上任之前,已經得到了皇上的授權,既然本官持有尚方寶劍,有臨機專斷之權,那么相關的政事,就能夠做出來決定,至于說責任問題,本官已經說過了,有什么問題,本官一力承擔,本官可不是推卸責任之人,諸位只要按照本官所說的要求去做,就可以了。”

  “關于陳大人提出來的問題,本官本不想回答,本官前面已經強調過,府州縣按照巡撫衙門提出來的要求做事,其余的方面不要關心那么多,更不要展開什么討論,本官不需要討論,孱弱的陜西,如今需要的不是討論,是諸位實實在在的動手做事情,是諸位能夠轉變思想認識,能夠靜下心來為百姓做事情,做好真正的父母官。”

  “陳大人認為本官提出來的耕地處理辦法,如同是強盜的做法,那好,本官不否認你的這種看法,本官倒要問一問了,諸位都是父母官,看著自己的家人,掙扎在死亡線上,因為沒有糧食吃,因為沒有衣服穿,凍餓致死,你們該做出來什么樣的舉措,是搓著雙手,長吁短嘆,還是實實在在的動手,帶領家人一起勞作,避免凍死餓死。”

  “本官早就說過,陜西的情況特殊,亂世用重典,這里流寇肆掠,這里的老百姓掙扎在死亡線上,這里的民情復雜,處于這等的情況下,我們要做出來創新,凡是能夠促進陜西發展、能夠讓老百姓吃飽飯的決策,都是好龗的決策。”

  “陜西的諸多士紳富戶,害怕流寇的騷擾,紛紛離開了,留下了大量的耕地,趨利避害乃是人的本能,他們離開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過本官有些不理解的是,不少的士紳富戶,家里有著大量的存糧,已經夠富裕了,為龗什么家中的耕地,沒有佃戶耕種。”

  “本官不會隨意做出來決策,在做這個決定之前,已經做過了一些調查,陜西的士紳富戶,真的是慷慨啊,諸位知龗道一畝耕地的租費是多少嗎,上繳八斗糧食,八斗糧食啊,這是什么概念,畝產不過1.2石左右,卻要上繳八斗糧食,上繳三分之二的收成,若是遭受了災害,佃戶可以說是一無所獲,想要吃飽肚子,那是天方夜譚。”

  “朝廷的田租是多少呢,陜西每畝田租折合五升糧食,也就是半斗,算起來,士紳富戶收取的田租,是官府的十六倍了,這可真的是奇葩啊。”

  “陳大人說到了耕地是士紳富戶的個人資產,神圣不能夠侵犯,說的很是不錯,可本官就要想了,這士紳富戶憑什么富裕起來的啊,他們守著萬貫家財,眼看著百姓饑寒交迫,被逼無奈之下,加入到流寇的隊伍里面,他們為龗什么不伸出來援手,救濟一下百姓呢。”

  “說到這里,諸位可能明白了本官的意思,不錯,本官就是要讓這些士紳富戶做出來應有的貢獻,其余地方的情況如何,本官管不了,也不會去關心,可本官到陜西來了,那就對不起了,陜西的士紳富戶,必須按照官府的要求來做事情,若是不愿意聽從安排,很好,你離開陜西,愿意到任何的地方,本官不干涉。”

  陳于泰的臉色發紅,他本來就是出身官宦世家,典型的士紳富戶家庭,蘇天成推出的這種做法,蘊含的危險他是知龗道的,若是陜西按照這樣的方法做了,士紳富戶就要吃虧了,自己是士紳富戶的代表,豈能不反對。

  “大人,下官覺得,大人說的很是牽強,士紳富戶與佃戶之間,乃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若是官府占用士紳富戶的耕地,也要經過許可。”

  “陳大人,本官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你不妨認為,這就是一次運動,若是你有什么意見看法,可以向朝廷上折子,不過本官提出來的要求,你還是要照辦的。”

  “大人若是不能夠說服下官,下官是不會依照執行的。”

  陳于泰說出來這句話之后,大堂里面瞬間安靜下來了。

  蘇天成臉上出現了冷酷的笑容。

  “陳大人,這里可不是在朝廷,本官可不會管什么死諫之類的事情,你若是覺得如此的諍諫有趣,大可回到朝廷去做,既然來到了陜西,就要按照本官說的去做,本官可不會管你什么身份,若是繼續留在陜西,搞一套什么拼死對抗的舉措,尚方寶劍第一個砍下你的腦袋。”

  陳于泰臉色發白,他想不到蘇天成會這樣說,想到在朝廷上面,那些御史和給事中,拼死力諫,皇上也是無可奈何,想不到蘇天成如此的專橫。

  “陳大人,本官還要強調一下,巡撫衙門下達的任務,若是認為的對抗,導致任務不能夠完成的,本官不僅要砍腦袋,還要向皇上建議,剝奪個人的所有功名。”

  陳于泰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這是致命的,想想那些御史和給事中,因為拼死力間,博得了清譽,就是挨板子也值得了,可惜蘇天成看透了這一點,竟然想著剝奪功名,在陜西這個地方,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夠讓一個人的聲譽毀于一旦。

  大堂里面,異常安靜,很多人的臉色發白,他們清楚,指揮江寧營多次鏖戰的蘇天成,一定是說到做到的,軍隊里面要求軍令如山倒,若是這點都做不到了,江寧營也不可能取得那么多的輝煌戰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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