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安排了酒宴,蘇天成和劉宗周自然不好離開。
吃飯的時間還有一會,朱常洵安排管家,在廂房陪一會蘇天成和劉宗周,說自己有事情,稍微耽誤一會,接著和朱由菘出龗去了。
蘇天成知龗道,朱常洵一定是和朱由菘說今天的事情去了。
因為有管家陪著,所以說,蘇天成和劉宗周也沒有多說什么。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朱常洵和朱由菘再次出現在廂房,這一次,劉宗周陪著朱常洵,留在廂房說法,蘇天成和朱由菘出龗去走走看看。
蘇天成很想接觸一下朱由菘。
歷史上的朱由菘,被描述為蠢豬,貪婪好色,什么都不懂,做了一年的南明皇帝,后來被活捉殺掉了,可以說,名氣甚至超過他的父親朱常洵。
蘇天成對歷史的描寫,早就沒有興趣了,他一直都認為,那些寫歷史的人,總是將藩王描寫成豬一樣的任務,估計這些寫歷史的人,才是豬腦子,就算是藩王紈绔,可人家接受的教育是不少的,不管怎么說,學識水平都不是尋常百姓可以比較的。寫歷史的人,可以有自身的偏見,可以為某個王朝服務,但不能夠歪曲起碼的歷史。
大明朝這個時代,普通百姓,絕大部分都是文盲,不識字不讀書,將讀書人看做天上的神仙下凡,盡管說藩王沒有多少的政治地位,但也不是尋常官員可以接觸到的,那些所謂的歷史學家,怎么就這樣了解諸多的藩王,將藩王描寫的如此不堪。
很快,蘇天成和朱由菘走到了后花園。
府邸確實很大。在洛陽縣城內,這么大的府邸,估計是唯一一家,就是府衙,也沒有這么大的面積。
“蘇大人到河南府時間不長,河南府發生了如此巨大的改變。我很是佩服啊。”
“謝龗謝小王爺的夸獎,下官到河南府不足一年時間,沒有做多少的事情,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就說今日到府邸來,請求福王殿下募捐,也是迫不得已的。”
“蘇大人太客氣了,父親捐銀子,這是應該的。父親的封地在洛陽,一定要為河南府的發展做出來努力的,父親一直都很關心河南府的百姓,每年都拿出來一些銀兩和糧食,救濟百姓,不過今年不需要拿出來了,府州縣都設立了濟農倉,很好龗的救助了百姓。”
蘇天成不經意的看了看朱由菘。
朱由菘的臉上。神色平靜,看不出來想些什么。
這位后來做過一年南明皇帝的藩王。確實不簡單,說話有禮有節,頗似朝廷大臣的口氣,看來能夠在競爭異常激烈的時候,登上南明皇帝寶座,確實不簡單。
“福王殿下和小王爺能夠這樣想。是河南府百姓的福氣,更是下官的福氣。”
“哦,蘇大人的意思,父親這樣的做法,很少見嗎。”
蘇天成楞了一下。想不到這樣的語病,居然被朱由菘抓住了,看來這位小王爺,不好對付,日后還需要小心才是,難道說心疼捐出來的十萬兩白銀,想著找自己的麻煩嗎。
“下官這樣說,沒有什么奇怪的,各地的藩王,不得參政,雖說各自有封地,只不過是一處住處罷了,既然不能夠干政,地方上的事物,也不需要關心,那是朝廷和官府考慮的事情,藩王不干涉,不出力,不能夠說是錯誤的。”
“蘇大人,我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啊,是不是有道理,我不敢評論,蘇大人若是有興趣,能不能繼續說說你的認識啊。”
有些話是不好深入說的,想不到朱由菘不忌諱,兩人畢竟是第一次見面,再說了,藩王府邸里面,不知龗道有多少的錦衣衛和東廠內衛,稍不小心,一些要害的話,傳到朝廷里面去了,就是皇上想著偏袒,估計大臣都不會答應的。
就在這個瞬間,蘇天成對朱由菘的看法,有些好龗的地方了,藩王的后代,包括藩王本人,絕非都是傻瓜,都很是精明,可能正是這樣的原因,皇上和朝廷里面的大臣,不顧一切的防備各地的藩王,這樣做,有一定的好處,避免了為皇帝寶座的自相殘殺,但這樣一來,也限制了皇室人才的發展,生在皇家,不一定是好事情。
至于說歷史上,傳說福王朱常洵守著萬貫家財,就連洛陽城快要被攻破了,都不愿意拿出來銀子鼓勵士氣,這樣的事情,不說真假如何,至少蘇天成不相信。
“小王爺關心的事情不少啊。”
“呵呵,蘇大人若是有這樣的認識,那就算是我關心的事情不少吧。”
蘇天成有些語結了,朱由菘為龗什么這么直接啊。
“小王爺,有些事情,下官覺得,還是注意一些的好。”
“我知龗道這些,一直都是很注意的,注意了二十多年了,這樣的話,每天都在聽,聽到現在,耳朵里面,已經有繭子了。”
“小王爺說的真是有趣,你身為皇親國戚,身份尊貴,注意一下,也是應該的。”
朱由菘扭過頭,看著蘇天成,一字一頓的開口了。
“蘇大人,你怕了嗎,若是怕了,什么都不用說了。”
蘇天成瞇起了眼睛,他不知龗道,朱由菘為龗什么會在自己面前,說到這么多忌諱的話語,這些交談,若是被皇上知龗道了,肯定會鬧出來風波的。
“下官有什么可怕的,小王爺多心了,只不過下官覺得,朝廷有些規矩,不管是不是合適,都是要遵守的,若是不小心觸碰到忌諱了,后果不一定很好龗的。”
“蘇大人,這里是后花園,只有你我,難道說我們之間的對話,皇上和朝廷大臣會知龗道嗎,若是這樣,那我真的不敢說什么了。”
蘇天成的舅子是晉王朱審烜,面對藩王的時候,他沒有那么多的忌諱,加之一些不同于這個時代的認識,所以同藩王接觸的時候,都是直來直往的。
不管朱由菘是什么想法,能夠在自己面前說出來這些話語,已經是很不錯了,至于說內中的原因,蘇天成隱隱猜到了一些。
“小王爺說笑了,下官做人有自己的原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福王殿下捐銀十萬兩,用于疏通黃河,這等的豪氣,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做到的,下官心里有數。”
“蘇大人提到這件事情,我正有些疑問,江寧營清理商貿事宜,是真的嗎。”
“真的。”
“對誰都不例外?”
“一視同仁。”
“若是我想著,能夠得到一些照顧,是不是也不行啊。”
“這個下官可以考慮,但這些事情,暫時不能夠公開。”
“若是我一定想著得到照顧呢?”
“下官以為,福王殿下和小王爺都不是這樣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那不一定,你剛才都說了,藩王不能夠干政,既然不能夠干政,賺錢總是可以吧,若是什么都不準做了,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蘇天成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小王爺,有些事情,不是下官能夠說的,或者說能夠做的,朝廷的規矩,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延續很多年了,但這些規矩,也是人定下來的,并非萬古不變的,事情總是在發展,將來怎么樣,誰能夠說得清楚啊。”
朱由菘的眼睛里面,射出來了精光。
蘇天成沒有回避,微笑著看著朱由菘。
“蘇大人,這樣的話,可不能夠隨便說出來啊。”
“小王爺若是認為下官是隨便說出來的,那就是隨便說出來的。”
“哈龗哈,爽快,蘇大人,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日后府衙有什么事情,需要父親做的,你只管說出來,我一定盡力勸父親做到的。”
“如此謝龗謝小王爺了,我也有句話,任何的事情,都是變化的,有些規矩,延續的時間太長了,也需要做出來改變了,或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只要有耐心,總是會有曙光的。”
“好,為了蘇大人這句話,我再拿十萬兩白銀,用于疏通黃河。”
一番交談之后,蘇天成的看法徹底改變了。
朱由菘是人才,不錯的人才,不管是不是有施政的能力,至少在認識方面,非同一般,而且此人做事情果斷,看準的事情,敢于下手,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朱由菘和自己親近,肯定是有目的的,可這個世龗界上,誰做事情沒有目的,只要能夠相互尊重,相互扶持,這就是好事情。
朱常洵和朱由菘,兩人都是不錯的,拿出來二十萬兩白銀,用于疏通黃河,表面上看,這件事情虧了,其實自己和河南府,已經欠下福王的人情了,這樣的人情,不是隨便能夠還的。
吃飯的時候,朱常洵和朱由菘都參加了。
劉宗周得知福王將要拿出來二十萬兩白銀,用于疏通黃河,而且將大力支持中興學社的事情之后,異常高興,主動給朱常洵和朱由菘敬酒。
蘇天成卻隱隱有了一絲擔憂。
朱由菘如此的高調,難道不擔心府內的錦衣衛和東廠內衛,或者說是過于相信劉宗周和自己了,甚至忘記了謹慎了。
或者說朱由菘被壓制的時間太長了,有些憋不過氣,需要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