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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意想不到

  轉眼就是六月底了。

  圣旨一直都還沒有下來,蘇天成想著和南京京營聯系的事情,也暫時擺下來了。

  這段時間,他不清閑,想要做好大明基層的知縣,遠不是那么簡單的,放權只是蘇天成的單相思,短時間之內,根本做不到,大明上下的官吏,都習慣了聽從主要領導的安排,絕對不會擅自做主。

  匡思明的府邸,已經清理一空,經過和渠清澤商議,匡思明的家人,最終回到了府邸,暫時居住,但不準離開府邸一步,否則格殺勿論,這也是因為大牢里面,條件太差,也容納不下了。渠清澤清楚蘇天成的承諾,和蘇天成一起承擔責任,讓匡思明的家人,回到府邸暫時居住。

  其余的十六個鹽商,陸續離開了大牢,每家都送來五十萬兩銀子。

  渠清澤佩服的五體投地,想不到蘇天成如此的厲害,簡直是殺人不見血,讓其余鹽商乖乖的掏出來銀子,這又是九百萬兩白銀啊。

  江寧縣的府庫,已經是重兵把守,里三層外三層,兩千五百多萬兩的白銀,幾乎相當于大明全年的財政收入,也就是說,江寧縣府庫里面的銀兩,可以包下大明朝一年的開支,包括所有官吏的俸祿,軍隊的開支。

  可惜的是,這些銀子,蘇天成只有看著的份,一錢銀子都不敢動。

  江寧縣的士紳商賈,開始來拜訪蘇天成了。

  他們不會空著手上門的,都帶來了財物,多的幾千兩銀子,少的也有幾百兩銀子,累積起來不少了。

  這些銀子,也全部進入了縣衙的府庫。

  蘇天成也很奇怪了,朱由檢缺銀子,已經缺的苦不堪言了,這么多的銀子,難道他不眼紅嗎,要是允許自己用這些銀子,短時間之內,可以完全改變諸多不利的局面。

  蘇天成不知道,京城里面,已經吵得一團亂麻了。

  朱由檢坐在養心殿,臉色發青。

  兵部侍郎劉宇烈署理山東軍務,身負剿滅孔有德的重任,不謹慎行事,大大咧咧,不知道保密,派推官到孔有德的軍營協商,單方面認為,孔有德是懼怕朝廷軍隊的,是接受招撫的,想不到被孔有德欺騙,掌握了官兵的底細之后,發動突襲,官兵損失慘重。

  朱由檢大怒,已經下定了決心,讓劉宇烈下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職方員外郎華允誠上奏,彈劾吏部尚書閔洪學,徇私舞弊,任用私人,劍鋒直指內閣次輔溫體仁,誰都知道,閔洪學是溫體仁的死黨。

  吏部尚書職位關鍵,朱由檢非常謹慎,下旨召見華允誠,專門詢問奏折上面反映的事情,華允誠絲毫不畏懼,當面訴說了閔洪學貪墨、濫用職權的具體事例,而且指出,閔洪學得到了溫體仁的支持,他們在朝中結黨營私,凡不符合自身要求的官員,不愿意依附的官員,都是盡力排擠。

  朱由檢密令錦衣衛調查,得到的情況,主要是閔洪學的問題,華允誠反應的情況,基本都是屬實的,只不過暫時沒有牽扯到溫體仁。

  周延儒和溫體仁之間的爭斗,朱由檢是清楚的,大臣之間的斗爭,他是默許的,只要在可以控制的范圍內,可是如果過分了,他還是要出手的。

  更為惱火的是,翰林院編修黃道周,以身體有病,開年的時候,上疏請求辭官歸家,你回家就回家去,卻在上疏中間,暗暗諷刺周延儒和溫體仁,說兩人只知道欺上媚下,毫無作為,弄得朝廷烏煙瘴氣,要求皇上親賢臣遠小人,這豈不是公開說他朱由檢瞎了眼睛,用人失察。

  朱由檢一怒之下,罷免了黃道周,貶為平民,想不到最近這段時間,工部主事徐爾一又上疏了,為黃道周鳴冤。

  這等于是扇了朱由檢的耳光。

  這些都還不算是什么特別大的事情。

  江寧縣的事情,引起了朱由檢的高度關注。

  接到了錦衣衛上奏的密折,還有南京兵部尚書唐世濟、應天府府尹王道直,以及應天府通判馬家淦的奏折,朱由檢是非常高興的,蘇天成做事情有勇有謀,抄了匡思明的家,得到了一千余萬兩的白銀,有了這樣的一筆巨款,他可以做好多的事情了。

  可另外的一封密折,令他彷徨了。

  這份密折是司禮監大太監曹化淳遞上來的,里面有南京鎮守太監王振的奏折,言江寧縣知縣蘇天成居心叵測,有反骨,恐怕成為大明朝最大的亂臣賊子。

  他們舉出來的事例,主要是四個方面,一是擴充江寧縣巡檢司,增加到了三千余人,這些軍士,經過調查,乃是熊廷弼以前的親兵,這些親兵,早已經離開軍隊了,歸隱已經快要十年時間,不思報效朝廷,卻聚集到蘇天成的麾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二是蘇天成在江寧縣城郊購買府邸,朝廷官員,到一地任職之后,是不允許私自購買府邸的,蘇天成尚未上任,就購買了府邸,顯然是別有用心,想著在南直隸扎根的,擴大自身的勢力,說不定是準備謀反的。

  三是蘇天成想著和南京京營聯系,沒有圣旨,文官是不能夠聯系軍隊的,蘇天成當著王振的面,提出來和東京大營和西京大營的將軍聯系,這是大逆的舉措。

  四是查抄匡思明的府邸,發現了大量的火器,蘇天成居然想著,配備給江寧縣巡檢司,意圖壯大自身的實力,這更加說明了,蘇天成心懷叵測。

  看完了密奏,朱由檢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不會輕易相信王振的密奏,但也不得不思考。

  如果這些事情是真的,那么,不要多少年,他就要頭疼南直隸的事情了。

  排到蘇天成身邊的渠清澤,怎么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為什么沒有奏報。

  基于這樣的情況,董昌已經離開京城,到南直隸去了,目的就是到江寧縣,暗訪一番之后,直接接觸蘇天成。

  后來,錦衣衛再次上奏密折,言蘇天成再次收繳鹽商九百萬兩白銀,江寧縣府庫的存銀,已經達到了兩千五百萬兩之巨了。

  這里面,有渠清澤的奏折,專門強調了,蘇天成沒有動用一錢銀子,一直都在等候皇上的旨意,而且,有諸多的士紳商賈拜訪,送來了白銀,也全部進入了府庫。

  諸多的事情攪合在一起,令朱由檢心煩意亂。

  朝廷大臣,他不知道該信任誰了。

  如今的重點,還要等候董昌的消息。

  看了看身邊的王承恩,朱由檢終于開口了。

  “公公,你是看好蘇天成的,江寧縣發生這么大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啊。”

  “皇上,奴婢以為,蘇天成有勇有謀,做出來如此的大事情,是在是可喜可賀,皇上可早日下旨,令戶部押解白銀入京。”

  他看了看王承恩,對于這個時刻陪伴在身邊的太監,他還是完全信任的,至少有一條,這么多年來,王承恩從來不結黨營私,不利用自己的信任,結交大臣,這方面,曹化淳都比不上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公公,今后看人,還是仔細一些啊。”

  王承恩心里咯噔了一下,皇上為什么會說出來這樣的話,這是非常嚴重的話了,難道說蘇天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嗎。

  這段時間,他一直感覺到有些不對。

  他和曹化淳之間,是存在爭斗的,兩人互不服氣,曹化淳身為司禮監大太監,一直都是想著取得皇上最大的信任,無奈前面有了魏忠賢的教訓,皇上是非常注意的,曹化淳不可能如意,但曹化淳的勢力,不容小覷。

  前兩天,曹化淳上奏了密折。

  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曹化淳暫時署理東廠,平日里,就有很多的密折上奏,可這一次有些不同了,皇上見到了錦衣衛和南直隸、應天府的奏折之后,本來是非常高興的,但曹化淳上奏了,皇上的情緒,馬上發生了改變。

  這里面一定有蹊蹺。

  剛剛皇上問到了蘇天成的事情,很有可能,這份奏折,與蘇天成有關。

  王承恩馬上想到了南京鎮守太監王振。

  王振是曹化淳的死黨。

  王振身為南京鎮守太監,江寧縣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兵部尚書唐世濟、應天府府尹王道直、應天府通判馬家淦,都有奏折上來了,偏偏王振沒有上奏,這不正常。

  而且,以前南京戶部就上過奏折,說蘇天成流連秦淮河,有傷風化,王承恩很清楚,南京的戶部尚書,與王振的關系,非同一般。

  想到了這些,王承恩馬上謹慎了。

  在宮里這么多年,什么樣的殘酷斗爭沒有見過,說來說去,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如果自己的推測成立,王振一定是彈劾蘇天成了,為了避免自己知道,奏折直接交給了曹化淳,曹化淳交給了皇上,這樣就可以避過自己了。

  曹化淳是可以直接到養心殿的,可以單獨見到皇上的。

  王承恩內心冒出來了一股涼氣,曹化淳這么做,絕非是想著直接對付蘇天成的,蘇天成不過是江寧縣知縣,還不值得他動手。

  曹化淳的目標,是對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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