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一,蘇化文和王氏,帶著蘇天然,離開了平陽府城,回到太原去了,蘇天成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不跟著到太原去,他和王氏、蘇天然的關系,依舊是很緊張的,還是那句話,只有自己能夠謀取到功名了,才能夠真正的在家里有地位的。
臨走的前一個夜晚,蘇化文和他談了很多的事情,大都是訴說家族的興衰發展的,最后說到了他的婚事。
蘇天成有些慌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已經十七歲了,開年之后,就是十八歲,這個年紀,還沒有說下一門親事,實際上是很丟丑的事情,但他實在不想無緣無故的就定下了親事,甚至沒有見過對方。
所以,蘇天成很巧妙的找到了理由,言下之意,鄉試馬上就要開始了,不過七個多月的準備時間,這段時間,自己要認真的溫習功課,暫時不想被其他的事情牽扯,至于說婚姻大事,鄉試之后,做出來決定,未嘗不可。
蘇化文也覺得很是有道理的,按照蘇天成的身份,本身就是商賈之家的庶出子女,想著能夠找到官宦人家的姑娘,幾乎沒有可能性,盡管說蘇天成是生員,但如果能夠考中舉人,情況就不一樣了,說不定能夠攀上大戶的。
蘇天浩和蘇天然的婚事,蘇化文都是不滿意的,對方雖然是大戶人家,可都是商賈人家,沒有太顯赫的社會地位,說起來也是看著人家的臉色辦事情的,如今,蘇天浩已經是國子監的監生,可惜已經成家,想著繼續找到官宦人家的姑娘,那是不可能的,沒有哪個官宦人家的姑娘,能夠給一個監生做小妾的。
蘇化文等人離開之后,蘇天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雖然蘇化文是自己的父親,可他還是有一絲的不適應,現在好了。
平陽府城已經是非常熱鬧了,畢竟臨近春節了,不管是官吏,還是尋常百姓,對春節都是非常重視的,嚴格的說,從臘月二十到正月二十,這一個月的時間,都被視為是春節。春節期間,官府的管理,也輕松很多,不是殺人放火謀逆等大事情,是不會有人到衙門去告狀的,畢竟大家都是要過春節的。
蘇天成們來是想著能夠招募一些人才的,至少要建立一支護院的隊伍,可惜遇見了春節這個節日,他都有些好笑了,本來是一個喜慶的節日,卻耽誤了自己的事情。
臘月二十之后,平陽府城最為熱鬧的地方,不是青樓酒樓,也不是府衙,是城隍廟。
城隍廟是有著一定的來歷的,城是指挖土建成的高墻,隍是指沒有誰的護城壕,城隍結合起來,就構建成了城池,城池保護著人們的安全,讓大家可以平靜的生活,所以說,城隍慢慢就被人們供奉為神仙,在這樣的基礎上,城隍廟自然就出現了。
城隍廟是百姓的廟宇,也是和百姓生活最為貼近的廟宇,沒有佛門寺院那么多的規矩,也沒有道觀那么多的清規戒律,雖然說道教將城隍廟納入了自身的體系,但沒有得到官府以及尋常百姓的認可。
每年春節的時候,城隍廟是人山人海,廟外面,有著諸多的做小生意的商賈,兜售自家的商品,有點心、糖葫蘆、米糕、米酒、餛飩、炸肉、烤肉等等,城隍廟的里面,集聚了眾多供奉的百姓,祈求來年的生活富足。
僅僅是這樣,城隍廟周圍,還不至于這樣的熱鬧,官府指定,將廟會的地點,確定在城隍廟之后,情況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廟會本來是祭祀的,可到了現在,早已經變成了一種經濟行為了,已經成為一種集市,每月的初九就是廟會的日子,到了這個時候,商賈是非常忙碌的,到城隍廟的周圍,去占據攤位,推銷自己的商品。
臘月到正月的這一個月時間,商家更是憋足勁了,想著大撈一把的。
蘇天成不可能不去逛廟會。
剛剛送走蘇化文等人,蘇二童就在蘇天成的耳邊嘀咕開了。
“少爺,城南的廟會已經開始了,您一定要去看看的,好多的雜耍,去年的時候,小的甚至看見了,有人踩著刀子,爬上了竹竿的,真的是好厲害啊,還有人嘴里吐出火來了,莫不是真的有菩薩保佑啊。”
“什么啊,二童,這些都是要經過長時間的訓練的,要是你從小就開始訓練,現在一樣可以去做這些動作。”
“少爺,您說笑了,小的可沒有那樣的本事,也不敢做那樣的事情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著去逛廟會嗎,今日準備一下,明日一大早,我們就去逛逛,不過我可是有言在先啊,逛廟會可以,可不要給我惹事啊。”
他已經感覺到,蘇二童這家伙,可能是進入青春叛逆期了,加之跟著自己,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膽子變得有些大了,表面上看是老老實實的,其實特別的容易沖動。
依著蘇天成的習慣,不想去湊熱鬧,他一直都在想著蘇俊,出門一個多月時間了,情況到底怎么樣了,雖然有老人的幫助,但甘薯種子,運到了平陽府城,他才可能完全放心的。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春節之后,會很忙碌的,特別是玉蜀黍和甘薯,都需要育苗,接著才是移栽,只有經過了這道程序,才能夠提高產量,依照目前的種植技術,估計種植玉蜀黍,會成為大笑話,直接栽種了,能夠有多少的收成啊。
這里面還有一個問題,如今是沒有薄膜的,也不可能生產薄膜,那東西,清朝末年才出現,還要幾百年的時間,所以不要打薄膜的主意,不過,秸稈和稻草,這個時候,就能夠發揮保溫的作用了,剁碎的秸稈和稻草,既能夠保溫,腐爛之后,也可以成為化肥,當然,還有一種辦法,就是玉蜀黍和甘薯發芽之后,移栽之前,燒掉這些秸稈和稻草,用火灰作為肥料,也是不錯的。
蘇天成有著巨大的自信,只要自己的這些種植辦法,真正的讓佃農掌握了,追求糧食的高產,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依舊是保護糧食的問題,流寇肆虐,他們也是因為沒有糧食,被逼無奈的,自己要是不能夠組織起來一支強悍的武裝力量,誰知道能不能保住這些糧食啊。
發展的道路有兩條,一是良性的軌道,也就是說,糧食產量提高了,儲存的糧食足夠了,能夠幫助不少人應付災荒,穩定住人心,只要有飯吃,不會餓死,中國的農民,沒有誰會想著造反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逐漸的擴大種植面積,大面積的推廣甘薯,讓山西、陜西、山東、河南等地,能夠應對即將到來的災荒。
二是惡性的發展軌道,也就是說,在發展的過程中,遭遇太多無法克服的困難了,就只能夠依靠武力來維持了,這條道路很艱辛,也充滿了不可預測的因素,但這樣的情況是存在的,大量的土地被兼并,王公貴戚自私成性,只想到了自身的利益,不管不顧農民的死活,一些農民起義軍,在發展的過程中,慢慢的改變了性質,想到的也是燒殺搶掠,經過的地方,都會變成一片的廢墟。
想到這些,蘇天成有些頭疼,事情真的是太多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是非常緊急的,但也不可能完全的鋪開,需要有合適的時機。
去逛逛廟會,輕松一下,也許是一種很好的選擇,船到橋頭自然直,有些時候,也不要想的太多了,似乎共產主義明天就實現了,其實不可能。
臘月二十二。
卯時不到,蘇二童就起床了,蘇天成可沒有那么著急,慢吞吞的起床,吃過了早飯之后,慢悠悠的出發。
蘇二童雖然著急,但也知道規矩,跟在蘇天成的身后,慢慢朝著廟會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