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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邊軍總兵之間的關系,還是有些錯綜復雜的,若不是當年蘇天成插手遼東,恐怕這種牢固的利益集團,輕易是無法打破的,譬如說吳襄、吳三桂和祖大壽之間的關系,吳襄是吳三桂的父親,吳襄的妹妹是祖大壽的原配夫人,祖大壽的妹妹是吳襄的填房,說起來也是主持家族事務的,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聯姻,遼東邊軍幾乎自成一派了。
但蘇天成來到遼東,徹底打亂了這層聯盟,吳襄和吳三桂在山海關的駐軍,幾乎都被調防了,吳三桂、祖大壽和祖大樂等人,也相繼被調防,之后陳新甲來到遼東,調集了十萬邊軍征伐后金韃子,而這十萬邊軍,重點就是當年祖大壽、吳三桂等人領導的遼東邊軍,結果損失大半,之后才重新開始組建遼東邊軍。
如今的遼東邊軍,戰斗力還是不錯的,畢竟參與了好幾次針對后金韃子的廝殺,平日里也需要時時刻刻提防后金韃子的偷襲,但這支遼東邊軍,更大的程度上面是由朝廷來控制了,說起來這也是蘇天成擔憂和后悔的地方,當初改變遼東邊軍,就是預防地方割據的情況出現,那個時候一心想到的是大明朝廷,不允許地方上出現割據的情況,特別是在遼東和大同這等的邊關要害地方,好不容易打破了這等的格局,想不到自己建立起來大晉王朝,就可能要面對朝廷隨時調動遼東邊軍、放棄遼東于不顧的情況了。
不過祖大壽和祖大樂在遼東邊軍之中,還是有著不小的威望的,畢竟如今的遼東邊軍,是以原來剩下的軍士為骨干組建起來的,祖大壽和祖大樂的勇猛,特別是祖大弼的英勇犧牲。軍士們記憶猶新,也都是很服從指揮的。
也是因為這樣的情況,蘇天成一再囑托閻應元,到了遼東之后,首先必須找到祖大壽,說清楚一切的情況。祖大壽可以暫時不臣服不歸順,但必須要守住遼東,絕不能夠讓后金韃子占據了整個的遼東,那樣蘇天成絕不會饒恕他祖大壽的。
腦子里面正在想著這些事情的閻應元,看見管家急匆匆的過來了,臉上帶著頗為尷尬的笑容。
“這位先生,我家老爺已經歇息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明日來如何。”
拿了閻應元的金葉子。管家可舍不得還回去了,好在他記住了閻應元的長相,明日閻應元來了,他好做出來安排,如今老爺正在有事情,不知道需要多長的時間。
閻應元早就預料到這一手了,若是那么容易就能夠見到祖大壽,不知道祖大壽每天有多忙。估計喝水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作為協助史可法負責遼東邊軍全面事宜的總兵大人。手中的權柄是很大的,求見的人也一定是很多的。
閻應元依舊保持了高高在上的模樣,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封信函,語氣嚴肅的開口了。
“煩請將這個信函轉交給祖大人,在下在這里等候,若是祖大人看見這個信函了。還是不愿意見在下,在下也就不耽誤時間了,明日再來拜訪。”
管家連忙接過了信函。
“先生在此稍候,小的去去就來。”
閻應元背著手,原地踱步。這份信函是蘇天成的親筆信,里面沒有什么特別的內容,無非是一些問候的話語,但祖大壽看見了這封信,感覺一定不同,也明白外面等著的是什么人了,按照道理來分析,祖大壽是不會怠慢的。
幾分鐘之后,閻應元看見一名身著棉袍的中年漢子匆匆過來了,中年人身上帶著一股英豪之氣,不用說這人就是祖大壽了。
“貴客來訪,祖某怠慢了,還請先生恕罪啊。”
跟在祖大壽后面一路小跑的管家,驚得目瞪口呆,這么長時間了,自家老爺親自迎出來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可見眼前的這位先生,當真就是貴客了。
閻應元連忙抱拳還禮。
“在下閻應元,大人親自出來迎接,愧不敢當啊。”
祖大壽是當兵出身,很是豪爽,一把拉著閻應元的手。
“閻大人客氣了,快請進屋里說話,管家,打開書房,我與閻到書房去說話。”
管家臉上驚愕的神情還沒有完全消失,馬上有被震住了,需知自家老爺是軍人,從來都不會到書房去的,在遼東這塊地方,除非是巡撫大人來了,其他人來了之后,都是在廂房交談的,想不到老爺和這位閻大人到書房交談。
管家忙不迭的去準備了,天氣寒冷,書房里面還必須要準備炭火,這么重要的客人來了,若是凍著了,管家可承擔不起責任的。
進入書房的時候,閻應元的內心已經安定下來了,從門房到書房,還是有著一定距離的,祖大壽的態度顯得很是恭敬,這樣的情況是非常少見的,可見蘇天成在遼東有著多么巨大的影響,也可以想象,遼東邊軍就算是調到了京城去了,也不大可能實心實意與江寧營作戰的,對于完成自身的任務,閻應元有了很大的信心。
桌上竟然擺著酒菜,管家搓著手,笑著開口了。
“老爺的貴客來了,天氣寒冷,弄些酒菜暖和身子。”
祖大壽咧開嘴大笑了。
“好,好,安排的不錯,你下去吧,告訴府里所有人,我和閻大人有要事商議,不準打擾,否則老子不客氣。”
管家連忙答應著退出去了,臉上帶著笑容,他很少看見自家老爺有這么高興的時候了,看來今日自己的一切,都是安排的很合適的。
管家出去之后,祖大壽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大人一切都好吧,這么長時間沒有見到了,真的是想念啊,祖大樂都問過我好多次了,什么時候能夠再次見到大人。”
閻應元不慌不忙的做好了,端起了酒壺,給祖大壽的杯子里面斟酒,這個時候,他好像成為了主人家了。
“祖大人不必著急,在下既然到這里來了,就要說清楚一切情況的。”
祖大壽點頭坐下了。
閻應元首先沒有說到歸順的事宜,而是詳細介紹了江寧營征伐浙江、福建、南直隸以及北直隸的情況,閻應元本來就會說,加之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講的是繪聲繪色,祖大壽聽得入迷,聽到蘇天成做出來的一些戰略部署的時候,嘆為觀止,當初蘇天成在遼東的時候,就有著超前的睿智,打的后金韃子丟盔棄甲。
閻應元足足說了半個時辰,一壺酒也喝下去了一半。
祖大壽聽了半天的故事之后,終于主動說到正事上面了。
“閻大人到遼東來,為了什么事情,祖某是知道的,祖某收到了大人的來信,深為遼東的局勢擔憂啊,后金韃子虎視眈眈,代善和濟爾哈朗率領大軍,已經越過了遼河,駐扎的地方距離廣寧府城不過幾十里地,萬一出現意外,后金韃子數萬大軍突然展開進攻,寧遠城是保不住的,最為關鍵的是,近段時間,祖某聽說了,后金韃子也派出了使者,混入到廣寧城、錦州城甚至是寧遠,也在想辦法與巡撫衙門的官吏接觸,看來皇太極的心思不小啊。”
閻應元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非常吃驚的,他不得不感慨皇太極膽子大,能夠抓住時機,想要要求遼東邊軍投降,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但總能夠通過一些非常手段,令遼東邊軍的抵抗力下降,譬如說金銀財寶,就能夠起到這樣的作用。
“皇上是非常擔心遼東的局面的,在下臨行之前,皇上一再叮囑,要求在下直接找到祖大人,遼東絕對不能讓后金韃子染指,否則這里的老百姓,將要遭遇到慘無人道的屠戮,皇上不要求祖大人馬上歸順,但要求也是很明確的,如今的局面之下,遼東恐怕是會有些損失的,譬如說廣寧和西平堡等地,就不一定能夠守住,但關寧錦防線絕對要守住,不能夠讓后金韃子輕而易舉的攻進來,皇上所能夠容忍的底線,就是后金韃子占據了廣寧、西平堡乃至于義州等地,甚至黑山城池丟了,問題也不是太大,大凌河城絕不能夠丟失。。。”
祖大壽頻頻點頭,其實他想到的,也是這樣的底線,遼東雖然有接近三十萬的大軍,可因為軍餉和糧草等問題,戰斗力已經開始大大的下降了,軍士普遍沒有什么斗志,大軍主要駐扎的地點,在山海關、寧遠和大凌河城,至于說義州、廣寧和西平堡等地,駐軍不是太多,特別是朝廷與后金韃子聯合作戰之后,為了表示誠意,史可法一樣撤走了駐扎在廣寧和西平堡的不少邊軍,如今京城方向的局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史可法也沒有來得及調防軍士,估計重點還是在考慮,是不是做好抽調邊軍護衛京城的準備。
自始至終,祖大壽都沒有說到直接歸順的事宜,但他的態度已經是非常明確了,這方面也不需要閻應元多嘴了,閻應元本來就是聰明人。
接近子時的時候,祖大壽站起身來了。
“閻大人暫且就住在府里,外面不安全,免得出現意外,祖某明日通知祖大樂,回到寧遠來,與大人見面,后面大人有什么安排,需要祖某做什么的,盡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