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聽沈璧珍還在那里高聲痛斥,他正要下令先把人給抓起來,便聽沈璧珍身后傳來一個清冷動聽的聲音道:“好了妹妹,別再鬧了,明王爺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你這樣沉不住氣,倒讓人看著是胡攪蠻纏,退下。”
“嫂子…”沈璧珍回身看著寧纖碧,咬緊嘴唇道:“我不退,你如今還懷著身孕,我要是退了,誰知道那些豺狼虎豹會怎么樣?萬一都擁過來,碰到你有了閃失怎么辦?”
寧纖碧哭笑不得,一把將沈璧珍拉到自己身邊,搖頭笑道:“若是人家真的就是不講理一擁而上了,你一個女子擋著我又有什么用?以為自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女俠啊?那你先找喬羽學上十年八年的功夫再說。”
周謹冷冷看著姑嫂兩個,心中騰騰直冒火星子:這女人是故意的,旁若無人和小姑說笑著,竟是把自己這皇子都給晾到一邊去了,絕對是故意的,再讓她們說下去,自己這顏面也剩不了多少了。
想到此處,正要命人四散開來搜查,便見寧纖碧笑吟吟轉過身,淡淡道:“明王爺奉皇命捉拿刺客,我們也不敢阻攔,不過后院多是女眷,你們這些大男人一擁而入不好吧?是,我們都是庶民了,可好歹老祖宗還是大長公主呢,這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王爺誰的面子都不想看,那就請吧,只是老祖宗氣性大,老人家又愛困乏,兵士們若是闖進去驚著她老人家,有個三長兩短,那這黑鍋,我是必定要算在王爺頭上的。如今皇上不可能給我們做主了,好在太后老人家還很念舊情,大初一那天特意派人來接老祖宗進宮,姑嫂兩個拉著手很是痛哭了一番呢。”
寧纖碧一邊說,周謹心里就一邊轉著念頭,拳頭在袖子里都握的發白了:這該死的女人怎么就這樣難纏?本來他就是打算先去和大長公主說一聲,然后讓所有女眷都集中到長公主的屋子里,接著在其他屋子搜查,結果還不等下令,就讓寧纖碧啪啦啪啦說了一大通。如今自己再下這樣的命令,倒顯得是顧忌對方似的。
只是他也真顧忌,因四下里看了一眼。心思也轉了幾轉,實在沒有更好的解決之道,自己就算是奉皇命,也不敢太過分,假公濟私把一個小美人弄到手不算什么。但若是為了弄這個美人兒到手,就讓大長公主出個好歹,那這一次自己可就是弄巧成拙了,父皇面前不好交代不說,就是太后,也定然要追究自己的責任。
想到此處。終是陰沉著臉道:“這個不用你說,本王自然知曉,本王等下就去見姑奶奶。你把府中所有女眷都叫過來,讓她們全都去姑奶奶屋里等著。”
寧纖碧微微一福身,含笑道:“如此就多謝王爺通融了。”
媽的我這不是通融啊,誰他媽肯給你通融啊?你別不要臉了好不好?周謹真想揪頭發跳腳狂喊,眼看著身邊幾個將領看向寧纖碧的眼神都沒了剛剛那目空一切的狂勁兒。甚至存了一點兒敬畏,顯然是真的相信周謹顧忌沈家了。偏偏他還不能開口解釋。這特意的再解釋一下,怎么看怎么都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周謹被氣得差點兒吐出血來,最后只能咬牙對幾個將領道:“不必理會這女人的瘋言瘋語,等一下搜查的時候,必須要仔細,箱子柜子擺設床底,一處不能漏下,有些東西,也要砸碎了看看里面藏沒藏東西。”好,故意把我擠兌到這個地步是不是?那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上一次抄家礙于父皇命令,大家都很溫柔,溫柔的根本就不像是抄家,今兒我讓你看看真正的抄家是怎么抄的。
周謹心中發狠的想,卻見沈璧珍兀自瞪著自己不肯離去,他冷笑一聲道:“怎么?你還有什么話說?”
沈璧珍正要說話,便聽寧纖碧淡淡道:“五妹妹,跟我一起去老祖宗房里。”
“嫂子。”沈璧珍急了,上前拉住寧纖碧的衣袖:“宣哥兒和鄭黎還有我哥哥們都沒過來,誰知道他們如今怎么樣了?這廝心狠手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的,萬一他們誣陷鄭黎和宣哥兒是刺客怎么辦?不行,我得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別杞人憂天。”卻聽寧纖碧沉聲說了一句,然后拉著沈璧珍的手就往回走,一面悠悠道:“你把明王爺當成傻子了嗎?誣陷鄭黎?一個瘸了腿的去皇宮行刺?這種說出去都是笑話兒吧?至于宣哥兒,那更不可能了,一個讀書的秀才,花拳繡腿還沒來得及學呢,去皇宮行刺?開什么玩笑?皇上的密衛衙門可不是某些人能夠掌控的。”
周謹臉都快成鍋底了,強迫自己不要聽,然而耳朵這個東西,它不是你說不聽它就能乖乖關閉的。因此寧纖碧的話隨著寒風一個勁兒往耳朵里灌,她還沒完呢,頓了頓又繼續悠悠說道:“其實啊,如果可能,我猜著他們最想抓的人該是你三哥哥,只可惜皇帝對你三哥嚴防死守,身上的鎖鏈就是好幾層,這實在是找不到借口誣陷栽贓啊,老實說,我先還有些怨皇上,如今可真要感激他呢…”
“站住,你們竟敢毀謗污蔑本王。”周謹氣得頭都昏了,沈千山是他心里最大的一根釘子,大慶朝上百萬軍隊,崇拜那個家伙就如同崇拜戰神一般,其危害還遠超他爹沈茂,可以說,沈千山一天不死,周謹都無法安心,寧纖碧剛剛所說,恰好戳中了他的痛腳,因此一下子就忍不住暴跳如雷了。
“咦?我們開開玩笑而已,王爺也要當真嗎?這么生氣做什么?不會是真說中了你的心事吧?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的,王爺是最體恤兄弟的人,看見千山被關起來,只有心痛的份兒,哪會存這樣天理不容的誅心之論呢?是不是?好好好,我們不說了,我們這就去給老祖宗報信。”
寧纖碧回過頭,幾句話就把周謹的嘴巴給堵上了,接著她和沈璧珍一起款款而去,只留下一個被氣得半死的明王爺在院里吹冷風,一腔怒火正無處發泄,冷不丁看見在廊下站著的白采芝,若是平時,對這樣我見猶憐的佳人,那一定是要表現出謙謙君子氣度和皇家貴胄風度的,然而現在周謹正在氣頭上,什么都顧不上了,對著白采芝便陰森森道:“你們幾個還站在哪里等什么?當本王的話是耳旁風嗎?還是準備在這里刺探軍情?”
白采芝嚇了一跳,沒想到周謹竟然緊接著就把自己當成了出氣筒,她的確是想觀望一下事態發展,然而卻沒有半點兒要刺探軍情的意思,說到底,她不過是想由周謹的態度確定一下親王府的未來罷了。
當下也不敢辯駁,帶著香桐香藥哆哆嗦嗦進了薛夫人的屋,薛夫人早就看見院子中的事情了,見寧纖碧和沈璧珍攔在那里,周謹倒似是有些投鼠忌器的模樣,因此稍稍放下心來,此時聽見白采芝過來說了一下事情大致經過,她便點點頭道:“走,我們去老祖宗屋里吧。”
眾多丫頭媳婦婆子很快便得了信兒,不到一刻鐘,就都聚集在了大長公主屋子里,滿滿當當把里外兩個屋都站滿了。周謹暗自看著,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暗道那老虔婆不死,父皇對沈家就始終存在著一絲惻隱之心啊,不說別的,就看別的家族被抄,哪里還有這樣的境況?這和普通富貴人家有什么兩樣?不過就是沒了權勢和可以敵國的財富罷了。說起來,皇后和太子至今還沒有被廢,大概也就是因為這絲惻隱之心,哼!只怕太后也沒少出力,那畢竟是太后,父皇又是侍母至孝,哪里會一點兒都不受影響?
周謹是深知太后和大長公主這一對姑嫂感情深厚的,據說當年先皇后宮也不平靜,太后那時只是皇后,雖然賢惠沉穩,得先皇敬重,卻是沒有多少君寵在身,幸虧大長公主對她皇兄的影響力非凡,有好幾次都幫太后度過了難關,不然別說保住皇后位子,只怕連皇位都輪不到現在的皇帝繼承了。所以太后感念小姑恩情,才和沈家結了親,讓沈家女兒做了皇后,后宮里,太后表面上對后妃們一視同仁,實則誰都知道,她老人家是更偏愛皇后一些的,不然皇后也做不到今天,這也可以說是投桃報李了。
一邊想著,就更對大長公主恨之入骨,忽見寧纖碧微笑走過來,淡然道:“王爺,所有女眷都集中在大長公主屋里了,我們老祖宗說,請王爺屋里坐…”
不等說完,便聽周謹冷冷道:“不必,本王站在這里就行。”
寧纖碧笑道:“王爺千萬別這么客氣疏離,王爺是奉旨辦差,這要就站在院里吹冷風,傳到外人耳朵,是不是還以為我們心懷怨憤,故意凍著王爺呢?更何況,我們老祖宗說了,王爺除了是王爺外,還是她老人家的侄孫子,這若是進了沈家都不肯去老祖宗屋里坐坐,怕就是從心里惱了我們,老祖宗說,請王爺三思,好歹顧全一下天家骨肉的顏面吧。且老祖宗也有話和王爺說,所以務必請王爺進屋。”
求票票求票票,粉紅